他聲音極低,像是在自言自語:“凍壞了身子,也不知是在折磨誰。”
“.....”池歲禾沒有再搗鼓披風的繩子,板著臉就這麼站著。
陸年轉身給她倒了熱茶,溫聲問道:“小姐累不累?快坐下休息會。”
“不。”幹脆的一個字,拒絕得簡單明了。
陸年眉心直跳,極輕極低的歎了口氣,又和聲勸道:“小姐走了這麼長的路腿酸不酸?小姐先坐,奴去給你打盆熱水來泡泡腳?”
“我說我不。”
“....”陸年一噎,心道這還不是生氣是什麼。
卻是無奈,放下手裏的茶杯走到她麵前,彎著腰低頭與她平視。
“小姐別生氣了好不好?是她自己過來的,奴都沒有和她說幾句話。”
仔細聽,這聲音還夾雜著委屈和乞求。
池歲禾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有魔力似的好似要將人吸入眼底的漩渦,她心髒驟停一秒。
忽的有些不自在,沒有察覺自己的語氣都軟下許多:“我說了沒有生氣。”
陸年極快的笑了聲,繼續試探:“那小姐先坐下?”
池歲禾抿了抿唇,毫不扭捏的走到榻邊一屁\/股坐下,榻上墊著厚厚的墊子,軟軟乎乎的將人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
舒服的在心喟歎一聲,麵上都鬆軟許多,說實話,她已經想躺下了。
陸年拉過她的手將暖茶放到她手裏,又蹲下身俯視望著她。
“小姐今夜在席上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奴再去給小姐做些?”
一瞬間什麼氣都沒有了,眉梢動了動,陸年又體貼問她:“小姐想吃什麼?”
池歲禾掩了掩唇,“咳...來碗麵條?”
陸年起身去了。
後廚隻有廚娘,見他來便親切詢問需要什麼,他隨口答:“做碗麵條。”
做麵條並不難,廚娘聽了就要動手,卻見他擼起了袖子尋到麵粉便開始倒水揉麵扯麵。
明明瞧著是不沾煙火氣的,偏偏他的動作又快又靈,廚娘看得一愣一愣的。
兩盞茶的功夫,他端著剛出鍋熱騰騰的麵施施然走了出去。
廚娘聞著香噴噴的麵條,咽了咽口水,肚子裏的饞蟲被勾出來,在他走後也拿起了麵團。
林錦從皇上的寢室出來,眉眼是泛著冷意的白,周身的鬱氣更沉重了些,拖曳出幾分倦弱。
靜站在門口吹了好一會涼風才稍稍醒了醒神,侍從走上前關切的問:“司公是現在回房休息?可要用些什麼?”
林錦搖搖頭,遠遠瞧見一人走過來,身影眼熟,便問了句:“這麼晚了,這人是誰?”
侍從上前一步看了眼,回司公,“這人是池相女兒身邊的護衛,極得池家大小姐看重。”
陸年也注意到了林錦,腳步隻微微停頓一瞬,朝他微微頷首示意,又繼續加快腳步往前走。
離得近了,侍從注意到他手裏的碗,應不是為他自己準備的,便又豔羨補充了句:“池大小姐好福氣,身邊的護衛還會下廚房。”
林錦瞥他一眼,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你若是羨慕,便去讓他給你做一碗。”
“不敢不敢。”侍從抹了把額上的冷汗。
林錦沒有接話,朝前走了幾步,又轉頭看了眼陸年走去的方向——
宮殿還亮著,那光在一片黑暗中竟亮出幾分暖意。
他定定看了好一會,前方為他照路的侍從拿不準注意,便問:“司公,怎麼了?”
“無事。”林錦收回目光,繼續往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