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不遠處的某處高牆上,矮瘦的豺狼人正掄起繳獲來的鐵錘奮力地敲打著麵前一口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破鐵鍾,隨著那清脆的金鐵交鳴聲再一次回蕩在廢墟上空,那些正與惡火信徒交戰的魔怪們也紛紛退出戰鬥;
和之前相比,這些怪物已經變得精明了很多,他們大多以兩人一組扛起敵人的屍體撒腿就跑,最不濟的也捎帶有兩塊倉促間砍下的手臂或是一截大腿--那可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口糧。
當然,那些被徹底洗腦的信徒可不打算讓對方就這麼輕鬆地退出戰鬥,前者在督戰隊的指揮下組成一波又一波的密集橫隊,好似浪花般踩過同伴的屍身追趕上來;這些人的眼中滿是渾濁,甚至連沿途的尖銳石礫與煙熏火焰都無法令他們麻木的麵容出現一絲改變。
可精神層麵的堅韌卻無法阻止肉體毀滅的到來,眼見大量石塊與標槍如蝗群般從城牆落下、期間還夾雜著不少閃電箭、暗影箭或是火球冰彈類的低階法術,遠遠地,那名穿著一身火紅色硬皮甲的惡火十字軍指揮官也頗為惱怒地用拳頭在身前的長桌上砸出了一個小坑。
“可惡,來人!給我換一份新地圖……!”
“地圖就不必換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正巧傳了進來,那人輕輕拍了怕手,一邊用幹枯的手臂掀開了大帳前的黑布門簾。
對此,這位還在氣頭上的惡火指揮官卻是在瞬間打了個冷戰,臉上扭動的橫肉隨即擠出了一副諂媚的笑容,“巴達哥大人。”
“真神很不滿意眼下的戰局,尤其是你手下的那些雇傭兵,張伯倫指揮官。”
巴達哥卻是倘若未聞似的徑直走到軍帳中央的主椅前坐了下來,而貝恩?泰伯利亞與克羅索斯等隨行則跟著他魚貫而入,轉眼間便將原本幾名副官和參謀擠到了一旁的不起眼角落。
“這個下午我軍已經發起了三次攻城,主教團考慮到你幾天以來一直殫精竭慮,想必已經是身心俱疲,不如休息個幾天吧!接下來的戰局就由神殿方麵直接指揮,不知你可有異議?”
“卑職感謝各位主教大人的關心。”鮑勃?張伯倫幾乎是雞啄米般的點著頭,他這樣的軍事主官在惡火神教眼裏隻是一個掛著“指揮官”頭銜的高級軍事顧問罷了,除了那兩三千招募不久、已在之前的戰事中折損過半的雇傭兵,指揮調動神教部隊的實權則完全掌握在巴達哥這樣的特派員或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教手中,前者的任何軍事建議都需在這些人的首肯後方能得到執行,至於他們的罷免或是上台自然也是對方一句話的事。
默不作聲地收拾著自己的私人物品,鮑勃?張伯倫也不由得在心裏打起了小九九:“看來這群神棍是碰上硬點子了,回去還是和兄弟些商量一下,看看要是風頭不對就回山裏避避風,過些時候再出來做點濕活,混它個逍遙自在……”
戰場另一端,阿蘭迪斯對於惡火神教的人事調動還一無所知,相反看上去還顯得有些悠閑~
原因卻是因為那鍾聲讓自己突然回想起昔日校區停電時的非正式通告,令術士略感有趣的是,似乎緣於法則力量的改造,那些原本模糊的記憶如今都變得無比的清晰。阿蘭迪斯甚至感覺,隻要多嚐試幾次,自己甚至能夠以夢遊的形式進入這些記憶片段,從而盡可能多的獲取那個世界中的信息片段。
隻是時過境遷,昔日活潑歡快的小夥伴已換做嗜血凶惡的魔怪……
微微一歎,術士也凝神思考起戰局的下步走向來。整個下午,惡火神教已經發起了三撥規模達到數千人次的進攻,隻是這些攻勢皆被自己的部隊憑借防禦工事擋了下來,但相對的,己方的遠程武器儲備卻是消耗很大,且部分外圍牆體也因為惡火神教的火球轟擊出現了破損和坍塌的情況。
眯著眼注視著最後幾隻魔怪在突擊隊員的接應下輕鬆撤回要塞大門,一絲頗為奇妙地感覺也漸漸從阿蘭迪斯心頭升起--惡火神教對於白天的進攻受挫一定十分惱火,按照對方來到此地便匆匆發起進攻的戰術特點,或許敵人會在後半夜投入他們的精銳部隊也說不定。
“傳我的命令!各部組於一小時後陸續開始埋鍋造飯,限兩個半小時內完成,另外讓明暗哨位加強巡邏和警惕工作,做好戰鬥準備~”
根據自己此前數天來的觀察,從怪物們升著營火到完成進餐的時間大致在三十分鍾至一個小時之內。在較寬裕的時間作為前提下,前者所烹飪的食物也將含有更多的熱值(卡路裏),有了能量作為保證,怪物自然能夠百分之百發揮出它們的戰力。
至於沒有選在戰鬥開始前進食,阿蘭迪斯此前也谘詢過信魔德拉及麾下惡魔的意見:作為應對夜襲的防守方,屆時準備倉促,傳達下去的命令也無法應對變化的戰局;至於另一方麵的考量則是生物在消化食物的過程中,血液會向著消化係統彙集;相反那些需要完成複雜工作的大腦、四肢及肌肉卻得不到充分供氧,這也是普通人飯後一至兩小時內容易犯困的緣故。綜合以上兩點,阿蘭迪斯自然否決了這條本末倒置的方案。
向負責各段城牆防禦工事的薩特惡魔發出數道精神訊息,目光微閃間,阿蘭迪斯轉而將視線移向那些靜靜屹立在石質防禦工事之上的圖騰柱上。
本著邊打邊建的原則,諸如阿蘭迪斯所在的這段高牆已被擴建出幾處塔樓,塔樓上端隻是簡單的墊上了一些石塊或是木料用於簡單的遮風避雨,站在工事內向外眺望,此時聚集在廢墟工事上方的雲層並未消散,反倒是借助時而吹起的東南風一直延伸至西方天際,翻湧的雲朵間依稀還可以瞥見幾縷令人著迷的玫瑰紅色;
相比較而言,那些置身於夜幕下的圖騰柱卻仿佛從白晝的沉睡中蘇醒過來似的,絲絲黑色的氣息不時從圖騰柱表麵升騰而起,期間還可以看見兩三隻通體半透明的幽魂從柱身內部探出略顯扭曲的麵龐,後者口中發出無聲的哀嚎,同時圍繞圖騰柱盤旋上升或是沉入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