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1 / 3)

屯中人看來,鍾家的門庭真亮堂,大閨女一門往家跑。老大結婚時,娘家爹媽三趟兩趟跑往回取(qiu)閨女。但是閨女態度堅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三番五次沒取回去。最後隻好大車百輛把閨女送到鍾家。鬧的婆家娘家木個張的;老二娘家哥相親踢翻桌子也沒撼動妹妹的決心,鍾家人一文沒花把媳婦娶到家。在莊稼人眼裏也算是本事;老三更是硬憑著小夥自身本事,和女方隻見過一麵就如膠似漆難舍難分卿卿我我,相識不到半個月兩個人就睡在了一起,把人家的獨生女兒沒費吹灰之力弄到家。婆婆說她嫂子帶了個好頭。這些閨女成全了鍾家的窮小子。

鍾新華已經上小學,新英新雨新林新燕新梅五個孩子天天齊聚在奶奶炕上瘋啊!鬧哇!很是開心。年近六旬的母親開始還覺得是樂景,漸漸地感到鬧騰。五個孩子在炕上扯拉拉狗似的劃著圈兒跑

“炕啊!撲噔塌啦!你們可消停點吧!鬧得奶奶眼睛一門穿花。”

小孩子消停一陣,哪有長性?又活躍起來。屋子裏歡聲笑語嘰嘰嘎嘎,又沸騰了。母親隻好再次吆喝,又消停一陣兒。如此反複。母親的一天天就是這樣度過的。孩子們瘋啊!鬧啊!成了常態。母親的炕成了她們的舞台。母親也漸漸地適應了這樣既鬧騰又充滿天倫之樂的孫女兒孫子們的表演,並不時發出歡樂的笑聲。

突然,二孫女兒倒在了炕上。她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這可嚇壞了奶奶

“二孫女兒!二孫女兒!”母親不停的呼喊著,其餘的孩子們也頓時老實了。

新英漸漸地睜開了眼睛,蘇醒過來。

“你可把奶奶嚇壞了!”母親眼淚差點兒流出來。是激動,是驚喜!誰也說不清。

鈡新英小姐姐五歲。她生性不愛說話。即使夏天蚊蠓咬在她的身上,蠅子挓挲她的臉,她也不帶轟一下。實在挺不住,慢聲慢語的說出一聲,“大瞎蠓!”她媽看時,一個黃眼睛的大瞎蠓正叮咬在她的脖子上。她媽輕輕的一巴掌拍下大瞎蠓。大家都覺得這個孩子太老實了,太招笑了,給她取了很多可愛的外號。二蔫吧、得得嗖嗖、蕎麥皮子都是她的可愛的外號。由於媽媽白天要到校辦工廠上班,中午不能回家,就給她準備了小米麵醬子,由奶奶用茶缸煨坐在火盆或灶坑裏,做熟後再給她吃。那時,新華剛剛五歲,還沒上學。常常搶吃妹妹的醬子。奶奶由於一條腿,也是偏愛大孫女兒,隻是商量,“大孫女兒,給妹妹留點兒吧!嗷!”新華吃得差不多了,給妹妹留下一些。妹妹常常吃不飽。

現在想來真是對不起孩子,為了上班掙那二十五塊錢的月薪,二女兒早早地斷了奶。一想,眼淚就在眼圈兒裏轉。那有啥招?畢竟每月能拿到二十五元錢。那時,二十五元錢可是能解決很多問題。一個星期天,不知因為啥,新華新英姐倆打起來了。新華一撣子杆打在新英的踝子骨上,疼的新英抱著小腿哆嗦哭叫。小新華知道不好惹下了禍,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果然爸爸要打她,她看形勢不妙拔腿就跑。鍾學勤在後緊追。從前院跑向後院繞過大老於家,向西到了王二狠房後,順著南道跑到老杜家門口,新華一下子摔倒了。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小臉冷落的看著爸爸“嘿嘿”冷笑。鍾學勤沒有打她。新華起身跑回家去。鍾學勤每每想起此事都覺得對不起大女兒。那年她還不足五歲。

校辦工廠三天有活三天沒活,新英又三天一感冒兩天一發燒,柳月含不上班了。大隊衛生所經常看到她抱著孩子的身影。這孩子從打一歲後就好感冒,春秋天氣變季更是她無法躲避的難過日子。隻要外麵天氣一冷,她就會嗓子呼嚕,接著咳嗽發燒。渾身火盆似的。一尺多遠都能感到熱乎乎的,火烤一樣。衛生所赤腳醫生徐新苗聽了孩子的前後心,沉重說道:“這孩子心髒有病!應該去城裏醫院檢查檢查。”

鍾學勤柳月含抱著孩子到城裏208醫院,接診的是一個四十多歲五十來歲的中年婆子。檢查後她果斷的下了結論:“這孩子是先天性心髒病——動脈導管未閉。人體在胎兒時期有兩條大動脈,一條是體動脈一條是肺動脈。胎兒時期就是靠這條肺動脈輸送養分和氧氣。正常的孩子出生後二到三個星期這條肺動脈導管就關閉了。可是她直到現在這條肺動脈仍未關閉。血液走近道大多仍然走肺動脈,隻有一小部分走體循環。這就使全身各器官血氧供應不足。因此,孩子好感冒。隨著孩子長大對血液的需求量越來越大,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你看,由於肺動脈導管未關閉,它也越來越粗,通血量也越來越多,體內各器官供血也會越來越不足............中年婆子很有耐心講的很細,聽得很明白,至今記憶猶新。

“有沒有藥可以治好?”鍾學勤問。

醫生說“要是出生一兩周內發現,還可以通過藥物促進導管封閉,現在導管已經這麼粗了隻能通過手術把導管紮上。時間要等到七八歲。手術費大約得幾萬塊錢。手術前這幾年要注意孩子別感冒,每感冒一次病情就會嚴重一次。”

醫生很認真很負責。

醫生的診斷使她們對孩子的病情有了一個清晰的印象。也給鍾學勤柳月含扔下了一個重重的思想負擔和經濟負擔。

孩子果然如醫生所說,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三歲後雖然比以前幾年發病次數少了些,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但每次發病都要比以前嚴重得多。

那天,正在衛生院實習的大夫徐新苗,捎來口信:“柳月含抱著孩子去兒童醫院了,叫你下班去一趟。”鍾學勤一下班就急忙奔赴兒童醫院。柳月含正抱著孩子哭——孩子昏迷不醒。吊瓶裏的液滴不慌不忙的一滴一滴的下落,順著吊管流向新英的血管、心髒和各個器官。

“老夥,孩子不醒可咋整啊?”柳月含眼淚巴嚓的瞅著鍾學勤,渴望著孩子早一點醒來。

鍾學勤去了醫務室。

“醫生,三床的孩子啥時能醒過來?”

醫生和鍾學勤來到三床,看了看吊瓶又看了看孩子,“這個吊瓶滴完就差不多能醒過來。”

隨後,醫生把鍾學勤叫到醫務室,“你自己得準備《青黴素》。醫院裏也沒有多餘的,隻能給急診的病人急用。衛生院他們也分配到一定的指標的數量。你可以到衛生院找一找。”

鍾學勤到了人口鄉衛生院找了那天看病的醫生,要了六支青黴素。下班後急匆匆的送往兒童醫院。又火速回家,新華這幾天完全由奶奶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