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我也可以離開你
隻是一個冬天,一個離春天不遠的冬天而已。
所以,我固執的認為。若是春來了。我一定可以走進你的內心。
因為,我一直靜靜的站在你的身邊。因為,我喜歡你。
我堅信,某一天,你一定可以看見我的存在。
所以,那些個冬天,我在簌簌的寒風中守候著。
——林曉培
一
林曉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她滿臉的截鐵斬釘。有誌在必得之勢。我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林曉培,鄰家女孩加良家女子,雖然我們青梅竹馬的長大,但我們心意卻並不相通。她在我眼裏,就是個青澀的黃毛丫頭。
我,莫言。一個二十多歲不學無術的痞子。自從初戀女友雲蕾甩我這一句話後消失人海。我便地地道道的成為了那個痞子。
我開始頻繁的更換女友,走馬觀光般,我似乎每一場都認真的去和不同的女孩曖昧著,然後笑著說再見。無關痛癢……
我微笑的告訴林曉培,這輩子,你隻能做我的妹妹。我可不會忘記,你可是,拖著鼻涕跟在我身後的跟屁蟲,我怎麼會,跟你這樣的一個醜丫頭,談愛情?再說,你懂麼?
你N次失戀了。你說著她們的好,或者壞。我安靜的聽。夜晚的路邊攤,我,啤酒與你相伴。那些啤酒衝擊之下形成的泡沫在頃刻之後化為烏有。你說很像愛情。來的快去的也快。我說,為什麼不喝點白開水呢?最平淡但卻最真實。
——林曉培
二
我開始害怕林曉培的眼神,她望著我,總有一種吞噬別人心神的感覺,像個無底洞,我不知道,裏麵是什麼。
我更害怕知道。
偶爾,林曉培會陪我在路邊攤坐到深夜。我們一起喝酒,卻沒有狂歡的味道,路邊的風卷著小雨往裏灌。
那天晚上,她喝醉了。
嘮嘮叨叨的說著和我有關無關的事情。
恍惚間,我感覺到了臉上綻放了女孩最美的花朵。
原來,是我醉了。
似乎我們的牽手理所當然。我暗暗的竊喜。是不是,你真的發現我的好?但隨即淡淡的失落。是不是,我隻是你寂寞時依戀的一個玩偶?隻是溫暖體己的幾句關懷。我便可以把你,把你放在心上。你開始懂得把我放在掌心。卻隨我自生自滅。
——林曉培
三
我學著做一個盡責的男朋友,不再招蜂引蝶。收起戾氣。看著她笑臉如花,用手輕輕掠過她的發絲,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龐。
然後看著她在我的臂彎淺淺睡去,我想起了雲蕾。
那些往事呼啦在我腦海閃爍,我看見自己內心深處的靈魂。
我的心底原來住著一個人。
雲蕾是我愛的人
林曉培是我喜歡的人。
我無法分清二者的區別。但,雲蕾。回來了。
站在路邊,對我巧笑倩兮。仿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我們仍然是好情侶。
我們依舊是好情侶。
緣起緣滅。不過一個瞬間。
終於學會離開。
我喜歡你,我也可以離開你。
有的人,是會陪伴你柴米油鹽一輩子的。
有的人,是讓你放在心底用來懷念的。
既然做不了第一種,那麼就請你記住我。
——林曉培
林曉培離開的那天,下起了雨。我和雲蕾路過一家婚紗店。
雲蕾說,想拍婚紗照。
當她試穿著白色蕾絲邊的婚紗問我們結婚好不好,我仿佛看到了曾經的林曉培。
那年的兒童節,林曉培穿著白色裙子,望著我,莫言哥哥,長大後我嫁給你好不好?
我微微點頭,對雲蕾說,好。轉身走進雨裏。
隔夜素馨
天驀地就黑了,漫天陰霾,像要把人生生吞噬。這一天本就死氣沉沉,暗灰的天際是一聲沉重的歎息,無意間觸動敏感神經,便躍為咆哮,雷電的轟鳴讓素馨的心緊緊地抽搐著。素馨一個人走在街上,身旁沒有可依偎的胸膛來寄托這淒惶。在這樣的天氣出門,素馨隻是想去一家茶餐廳,一家名喚“茗艼”的茶餐廳。
餐廳就在不遠處,素馨匆匆躲進。天黑得可怕,風在怒吼,整條街的樹木刹那間凶狠如一群餓極了的野獸,瘋狂地撕扯周遭的一切來充饑,瞬間,雨傾盆而至。
“小姐,老三樣嗎?”熟識的waiter彬彬有禮地恭候。
“嗯。”素馨來到老位置,這深幽偏弄裏一個靠左的小角落,不太有人光顧,卻是素馨情感的憑依。
須臾,漂浮著暗紫色小花的透明小壺來到桌前。因這惡劣的氣候,餐廳內鬧哄哄的,失去了平素的靜謐安詳,素馨有些厭煩這嘈雜,微微蹙眉。
兩樣小點是抹茶布丁和西米水果。
紫色的掠影是熏衣草,淡淡的熏香可以舒眠安神。小杯裏的水有些沉悶的暗紫色調,被稀釋了十倍還不止似的蕩漾著透明的哀傷。這些食物是和亮一起來的時候必點的定番品,就像兩人曾話定要一起去創的那驚喜,還有那角隅的老位子,如今,也隻是水月鏡花了。
第一次來這家餐廳,是亮帶素馨來的,那時他們相識不久。那天傍晚,橘黃色的旋轉吊燈在兩人臉上泛出淡淡的溫暖光暈。亮點了一壺熏衣草,抹茶布丁和西米水果。紫色的小花是一張張可人的笑臉。
“素馨,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一種花嗎?”
“啊?”素馨茫然,原來她的名字是花呢。
“素馨花是廣州名花,花瓣平行綻放,淡雅別致,舊式女子喜歡插在鬢角。”
“那豈不是很容易凋零?”
“是啊,采摘下來的素馨花,隻一夜便凋零了,香味也漸散,但是,隔夜素馨厘戥秤呢!”
“厘戥?”
“厘戥是秤微小貴重之物用的,如珍鮮藥材、珍珠末、金飾。”
“可是隔了夜的素馨……這花不是憔悴黯淡失香減色了嗎?”素馨不願傾吐自己名字的凋零,花會隨風飄零,人也會的,不變的,隻是那份埋藏心間借此自欺回味的感情罷了。
“隔夜素馨厘戥秤——雖然不香,念下舊情,在歲月中沉澱愈濃的是感情,花香反是次要的。”
素馨低頭不語,暖橘色的光影有些灼人,她整個人是夜色裏一隻孤寂的畫舫,期待著彼岸的篤實擁抱。
素馨忽然愛上熏衣草。那香與澀,在水的浸潤下逐漸揮散,卻豪不張揚,永遠是細細小小的花骨朵,不像其它花草那陽競相借著水力綻放。它悄悄地在角隅守候,是素馨最為欣賞的淡泊瀟灑。雖然那香氣,那暗灰的花蕊,不小心入口,有些嗆人。
燈光幽影中,亮悄悄地捉住素馨那纖弱的,等愛的小手。素馨沒有拒絕。亮的手很寬大,很溫暖。
素馨和亮相識於圖書館,她中意一本書,程然的《一心一意來奉茶》,被不相識的亮捷足先登。素馨思前想後紅著臉去商議,亮把書讓給了她,於是萍水相逢了。他們是校友,亮比她大三屆,即將畢業。他們都愛書、愛茶,正是棋逢對手,知音相遇。
那夜之後,他們每周都會去那家茶餐廳小坐,談書聊茶,分享個人的異想天開。有時候兩人並排在一張長沙發上感受彼此的默契,亮喜歡用他厚實的大手輕撫素馨的長發,她黑亮的長發,直垂腰際,漂浮著淡淡的花香氣息。
“茗艼”茶餐廳。茗,茶也;茗艼,通酩酊,醺醺大醉的樣子,誰說隻有酒才能醉人?
每一次,他們隻點熏衣草和那兩樣小點,不需要新鮮刺激,隻滿足於那一份熟識的恬淡溫馨。素馨喚那兩樣小點為“綠”和“雪”,簡潔貼切又富有詩意。
素馨很喜歡亮的博學多才,原來素馨花凋零後可做藥引,也可泡茶。茶餐廳大多沒有,因為苦,因為澀,也不再清新動人。當花成了茶,花已不再是花了,香也不再是那香。
轉眼,亮畢業了,有些抉擇,是必須麵對的。那一天下午,在茗艼茶餐廳,亮開口了:
“畢業了,家裏人安排我去香港工作,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亮遲疑著囁嚅,濃密的睫毛映射著難以掩蓋的憂傷。他知道,素馨不會答應的,她才大一。然而,他寧願親手粉碎這甜蜜幻影也要開口,也要嚐試,不想將來為今天的懦弱歎息。
素馨沉默地低著頭。她很清楚,這一別,回頭將是百年身,亮會在那兒生根,而素馨花,隻是兩人共同追尋的一個夢境罷了。素馨猛地扯過小壺,把那紫色的憂傷,暗灰的刺謔一齊吞噬,淚水滲入發絲。刹那,雪融了,綠凋了,薰衣草流淚了。
機場,兩人旁若無人地緊緊相擁。素馨把整個人化為一攤泥,融入亮的胸膛,水乳交融,永不分離。
“隔夜的素馨,是要用厘戥來秤的啊!“哽咽的叮嚀令人不忍拒絕。然後,他點頭,她鬆手,他轉身,她揮手,從此擦肩而過。
亮一到香港就通知素馨,之後他們常常通話,每次都是亮打來的,似有傾訴不完的離愁別緒。隨著時間的推移,亮漸漸繁忙起來,他的聲音,逐漸陌生,再久了,便杳無音訊。素馨沒有主動打電話,她固守著素馨花般的矜持與高貴,很多東西,明知沒有結果就不要強求,花若離枝,擱發已經無同位。
隔了夜的素馨花,當感情在時光中冉褪,在距離中蒸空,也隻配由生了鏽的鐵秤來估價了。
素馨習慣了一個人去茗艼,坐他們常坐的那個位置,點相同的食物,亮的那一份抹茶,她從不碰,隻放在對麵,臨走了還是完整的一杯。她用奢侈的浪漫假裝他還在,假裝柔情從未離去,假裝花還未離枝,不必在水中掙紮。
素馨不是沉湎過去,她隻想把一切美好的記憶珍藏於指尖,用最享受的方式。
出乎意料,亮來信了,不是信,偌大的信封裏是一張大紅的請帖。他要結婚了,對方是公司董事長的千金,他沒理由拒絕的。素馨忽然有點瞧不起他,也瞧不起自己。
素馨沒有哭,她把這請柬,連同和亮曾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到過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親密的舉動,一同鎖進櫥櫃,過濾一切,隻在心中蕩漾那美好的一瞬。
素馨保留了去茗艼的習慣,在閱讀時偶爾看到關於素馨花的另一種解釋:“隔夜素馨厘戥秤,既諷刺花也諷刺人,真傻,他不知貴賤,不識時務……
同一句話,兩種意思,是因為情。看到這則小文時,距離那個傷心的午後已有近千個日出日落了,素馨正在實習。朋友給她介紹了同城同係同齡的男生小文,很靦腆很可愛的小夥子。
那一日,在圖書館的轉角,當清瘦俊逸略帶稚氣的小文在她麵前變出滿滿一束滿天星時,素馨感動地幾乎泫然。滿天星和熏衣草有相似的動人之處,是素馨心中最初的萌動。
素馨所在的城市沒有素馨花。然而不管任何時候,任何花,隻消有人疼惜,都是彌足珍貴的。隻是,素馨的厘戥不是亮——那個她曾以為可以照亮他一生的男人。素馨沒有怨尤,還是感謝曾有一個男人溫柔地告訴她“隔夜素馨要用厘戥來秤!”
素馨把滿天星擁入懷,驕傲地微笑。她知道,她不會辜負小文的,因為小文是素馨花今生今世的厘戥。
情人節,給你買朵玫瑰花
又是年末,和所有月光族一樣,兩手空空,囊中羞澀。剩下的一些工資老板不僅“缺斤少兩”,還一拖再拖,遲遲不肯給我。
年越來越近,我便時常被這窘迫的生活擾得煩躁不安,加之答應女友今年陪她一起回家見她父母,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
沒有錢怎麼和女友回家過年,第一次去就如此寒酸,如何能保證在她父母和親戚麵前不因手頭拮據而丟臉?
雖然我一直都是女友眼中的“潛力股”,她也常在父母麵前對我讚歎不已。但兩手空空的愛情始終隻屬於學生時代,沒有錢的情人節,隻有看著別的情侶手中的玫瑰發呆。越想我就越是汗顏,慚愧得無地自容,真相路麵突然裂出一個縫,讓自己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