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我搖下車窗,驚喜地喊了出來。
這男人我認識。我曾經在大學的時候是一個殘疾人誌願組織的成員,他當時和我參加過同一個活動。當天下著大雨,我記得最後還是他開車送我回的家。不過,我當時忘記問他叫什麼名字。
“呀,是你!”他同樣驚訝,隨後對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惠城的大門緩緩打開,他用手指了指裏麵,然後率先開了進去。我跟在他的後麵,與他一起共同開進了停車位。下車後,我們熱切攀談起來。
一聊,我才發覺世界真小。原來,他就是孟達熙,秦相漸口中所指的“鑽石王老五”,惠城食品公司的持有人。
幾年前見他的時候,他皮膚略黑,其貌不揚,一副瘦弱精幹的模樣;幾年後再見,他皮膚白了些許,身材也粗壯許多,看上去儀表堂堂,蠻有男人韻味。
真沒想到,當時在誌願組織裏並不起眼的他,幾年後自己獨自操持起規模這麼大的食品廠,真是人不可貌相。
作為記者出身的我,瞬間發揮起文字的功力,恰到好處地吹捧了他一番。他眉開眼笑,邀請我到他的辦公室,然後給我泡了壺茶,我們邊喝邊聊。
聊了半天之後,他突然問我:“你怎麼會來到我公司?是有什麼事嗎?”
我這才發覺自己聊得過於高興,一時竟忘了自己正事是來應聘的,我於是連忙說明了來意:“是這樣,我是來你們公司應聘的,聽說你們公司品保部在招聘高層,所以我過來試試運氣,這是我的簡曆。”
我從包裏拿出簡曆,把簡曆遞到他手裏。
他有些驚訝,接過我的簡曆,一頁一頁細細瀏覽過去,臉上神情頓時微妙起來,似笑非笑調侃:“你這樣的人才來我們公司上班,太屈才了。你既然是傳媒出身,為什麼突然想轉行到品保方麵?該不會是你們電視台派你來暗訪吧?”
“難道像你們惠城這樣的明星企業也有暗門不成?不至於吧,這麼草木皆兵,見我當過記者就害怕啦?”我同樣話中帶笑,語氣輕鬆。
金城最近幾年對於“打假”查處得嚴厲,把不少昔日的明星企業拖下了水,不少老牌企業紛紛倒台。也正因為如此,像惠城這樣的新企業才一下在金城嶄露頭角。此消彼長本來就是商場常態,在這樣嚴峻的市場環境下,唯有韓奕平的金城食品和伍向華的金鷹物流像兩匹屹立不倒的黑馬,步履穩健,成為商場上的“常青之樹”。
“怕啊,現在風頭這麼緊,多少企業被你們記者的一篇報道給拖下水,你們大筆輕輕一揮,就把人家辛苦奮鬥幾十年的基業毀於一旦。你說,我能不怕嗎?”孟達熙雖然在笑,但態度愈加微妙起來。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想惠城這塊牌匾,還是經得起推敲的。怎麼,孟總對自己的企業難道沒有自信?”我微微一笑,依然不動聲色的試探。
“自信當然有,隻是有些意外。小晚,你如果真的是想報道什麼,倒是不妨直言不諱。”孟達熙的目光裏充滿了疑竇和盤算。
很顯然,雖然舊友重逢很喜悅,但是我曾經的記者身份,讓他顧慮重重。
“我就怕你會這麼想,所以,我把在電視台的手續都帶來了。這是我離職辦理的所有手續,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調查,”我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早知道當初不當記者了,當了兩年記者,差點兒把全城的企業家都給得罪了。”
他半信半疑接過去,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之後,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些許:“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真要雞蛋裏挑骨頭,哪家企業都存在一點貓膩。我不是怕,我是怕被查。一旦被潑上汙水,到時就算沒事,企業的信譽也大打折扣。這年頭,做生意難呐,你說是吧?”
“放心吧,我早就不是記者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記者證押在你這兒。”我十分無奈,隻能再度笑著搖了搖頭。
“一年多之前你就離職了,之後沒上班?”他大概看到了我的離職日期,於是問我。
“之後開了家策劃工作室,現在還開著呢,就是沒生意,所以我想來私企混混看。你要是實在介意我過去的記者身份,也沒事,可以拒絕我的應聘,我不會介意的。”
我這人一向不愛多說廢話,見他如此顧慮重重,於是就懶得繼續再閑扯什麼。
誰知道,他看著我的簡曆,看著看著突然恍然大悟:“小晚,你怎麼不早說你就是韓總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