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上手的是翠兒,沒事常偷懶的是房家旬,有色無膽的是魚空群,少年得“痣”的是溥育孺,紅紅暗戀的對象叫冉傑……等,諸如此類,高奇對於船艙上下每一個人幾乎是非常熟識。
在過去中,高奇對這種方法隻是偶而為之,但是現在隻要他想聽到任何聲音,隻要仔細聽,就能將其他雜聲過濾而突顯出來。
就這樣,他和船上眾人以這種奇異的方法生活在一起。
但是有幾個地方高奇卻是不敢“擅進”,例如第三層的艙房,有幾個房間中,高奇每次想要注意探聽,裏麵的人馬上有所警覺,高奇想大概是功力等級較高者居住的地方吧!
高奇這個聽取的行動等於是侵入人家的隱私,但是他卻隻覺有趣,並且全力發展這項“功能”。
船上幾名隨船護衛感官較靈敏的,往往能警覺到“有人”入侵。一次可以說是錯覺,但是一天中出現數次,就不尋常了。不過,沿著這種被窺視的感覺追蹤而去,卻往往沒辦法追蹤出任何來人,令人頭痛不已。
這些東方家的護衛哪知道,入侵者是以這種怪異的方法入侵,隻好解釋是自己疑神疑鬼,但日複一日,整個船上的護衛團幾乎都快被高奇這種行為搞瘋了。
本來高奇是想跟著這艘船到達南區後,在半途再行離船。但在船上的日子中,他整合這些日子所見所聞,在思考後,發現一些以往想不到的事。
例如說,當高奇帶著乾元密本離開魁首城,一路上被許多人跟蹤追討,既然聯邦在身份環設有追蹤特定對象的功能,為何聯邦政府卻對他進城、出城不聞不問?難道聯邦政府並不希望乾元密本回到聯邦,但是這是為了什麼?
意外的是,高奇卻毫發無傷的出現在聖殿中,這讓聯邦有些亂了手腳,而推出軍政代表將高奇強留在聖殿中。
在研究中,發現了高奇出乎意外的體質與功力,就聯邦立場來說,高奇不應該,也不適合存在,但是他還有利用價值,可以利用他來解開乾元密本之謎。
他逃出聖殿後,人脫離聯邦的範圍中,對他阿姨來說,隻要他不出現,聯邦政府就不會輕舉妄動,因為所有的紀錄都會指向高奇最後出現的地方是聖殿,政府大概會編一些藉口解釋,就像他父母一
樣,在聯邦的紀錄中,完全消失。
他有點懷疑,當初父母是不是真的參加了探險團?
不管如何,隻要高奇能夠脫離聯邦的範圍,則天寬地闊任他遨翔,也可趁這機會到聖土,並完成許多過去在聯邦層層法規中,沒有辦法做到的事。
想到這,高奇忍不住一股戰栗的興奮湧上心頭。
所以,他在這段時間中,乾脆不要醒來。因為,雖然高奇能講各地共通的語言,但是仍然帶有口音和一些習性,這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改變,加上在船上雖然能不斷地吸收知識,但仍嫌不足,索性不聞不問、繼續沈睡,省得麻煩。
經過風平浪靜的一個月,高奇的順遂日子結束了。
令高奇警覺的第一點是,艙中最近的對話變少了,氣氛漸漸緊繃,船上的警衛係統越見嚴密,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跡象。
第二點,船隻本來的速度頗快,但是近日來,船隻幾乎停頓不動,好像在等待什麼。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某天夜裏,高奇閑著無聊,再將聽覺發揮至極限,在寂靜的艙房中除了打呼磨牙的聲音外,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對話。
雖然對話者聲音極為微小,但是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高奇卻能稍微接收到。
“準備好了嗎?”發聲的是一名聲音壓低的女聲,聲音束而不散,若不是仔細聆聽,也會忽略過去。
一把低啞的男音回道:“當然!月滿烏陵時,水位將達最高,水脈在那時會衝到最高,船艦上的導航器會開始出現交錯淤結,如果船隻再不走,就要繞險路而行……料事如神,絕不會出差錯。”當這名男聲說到名字時刻意壓低,高奇也聽不出來。
“很好,這幾****要小心一點,雖然這丫頭不懂任何武藝,但是智慧之高,絕不容輕視。”
兩人後來的談話因為高奇隔壁艙房住的人醒來而打斷。但是由此高奇可感覺到,有一件陰謀針對著這東方旗郡主而來,兩人聲音壓的極低,辨認不出是何人,但是卻可以知道這兩人在船上的地位一定不低。
船中最令高奇印象深刻的就是這名傳奇般的郡主,船上人員很少談及她,但是隻要說起,都是既崇拜又尊敬的語氣,在她房間四周,有許多暗伏的高手,一點空隙都沒有,不過時常傳出的樂器聲,讓高奇向往不已。
高奇決定,為了感謝這東方旗搭救的恩情,也為了試試當高手的癮,他要靜觀事情的發展。
等著月滿烏陵的時刻。
和浚之站在會議室中望著窗外的滿月,瘦長蒼勁的身軀映著月光,更顯的挺拔不凡,但臉上表情顯得有些凝重。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幾名形象各異的男女,魚貫進入。
“軍師,今天叫我們來集合,是否為了明日將進入銅腸峽的事?”
一名臉如鐵鑄,形象粗獷,但是身上卻穿著一套白色武裝的粗豪大漢首先開口。
在他身邊是一名相當年輕,體型健美、肩寬腰窄的男子,對麵則是發鬢俱白,穿著墨黑色鑲金邊、連身長袍的瘦小老人,最後則是一名穿著粉色係服裝的麗人。
“各位!先坐下再說。”等眾人坐定,和浚之旋又道:“無求說的沒錯,明日水漫烏陵,假如船隻再不穿過銅腸峽,等水脈淤結,船隻將沒有辦法辨識方位,恐怕要繞路南走,經過赤喉軍範圍。我想,諸位對於我將船隻停留在峽外三天,都有點疑慮吧!”
銅腸峽是進入半月江的門戶,兩側高山峽穀縱錯,綿延百裏,水道曲折,河寬但處處淺灘,每年隻有夏秋兩季水位上升後,才能容得下像巨鯨號這種大型船艦通過,這時正值水位最高。
當水漫烏陵後,水位將降,那時巨型船隻就必須繞另一條通過南部的水道而行。
聖土的航船經多代改良,可不必利用水的浮力運行水麵上,而是沿著水脈的磁場航線與四通八達的磁力線通行,但是水脈會隨著漲潮退潮而不斷變化,這是自然的現象,任誰也無法改變。
眾人眼光聚向左側的俊秀青年,隻見他那臉色稍變道:“軍師,我確實不同意為何無緣無故將船停留此地,假如有心人士此時來攻,巨鯨號也有充足的能力克敵致勝,越將時間往後拉,反而不利於我方,何況此次會談結束後,三方同意暫緩戰事一年,我盧明寬不懂,為何軍師下令全隊不準前行呢?再這樣下去,船上糧食將盡,人人
浮躁不安,平白添了許多困擾。”
這盧明寬乃是東方旗中隸屬大皇子一派的禁衛統領,本就對較傾向三皇子的和浚之不滿,此次他帶著所屬的精銳部隊,本來想壓壓這和浚之的氣勢,想不到這和浚之手段高明,利用郡主之名,處處壓著他們這群心高氣傲的禁衛軍,讓他們數月以來隻能在船上度過,心裏正是氣悶不已。
好不容易回程,卻又不知緣故,在這不能靠岸的地方待了足足三天,早在會議前就到處放話,懷疑和浚之的領導能力,所以語氣間也不是很客氣。
一旁容貌傲人的美麗女子,笑道:“軍師既然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盧統領稍安勿躁,聽軍師怎麼說吧!”
這名女孩子容貌姣好,眼神總帶著淺淺的笑意,薄妝清點,帶著一種迷離的美感,粉帶束腰更顯得纖細而嬌麗,端莊的美帶點慵懶氣味,身材高挑卻極為均勻,惹的眾人一雙眼老不由自主往她那兒
飄。
房中粗豪漢子是申無求,是立場中立的另一禁衛統領,老人則是中樞院代表範典,心思深沈,此次領命作監督之責。
容貌出眾、閑適淡雅的麗人,則是旗主手下得力大將之一,名喚喬靖妍,其地位與和浚之不相上下。
和浚之淡淡的說:“在回程中,我方的探測人員一直不斷傳來消息,赤喉與炙世雖說簽下停戰合約,但是在私底下仍不斷擴充勢力。此
次途經兩方勢力範圍,可疑的是兩方按兵不動,情勢詭異,但是如同盧統領所說,我船隊並不是毫無作戰能力之輩。”
環顧一下眾人,和浚之又道:“但是假如我軍進入銅腸峽中,前有軍隊橫江,後有敵軍鎖住退路,那又該如何?”
申無求皺眉道:“軍師此話可有根據?我東方旗與其他兩方勢力雖為敵人,但事實上卻沒有發生過什麼戰事,假如在此地方發生戰
事,除非殺盡所有人,要不然以我東方旗的威勢,必定尋求報複,對彼此是有害而無一利,炙世或赤喉軍會在這當頭做這等蠢事嗎?”
和浚之道:“當然不可能,敵軍根本不需勝利就可得到他們所要。”
範典挑起白眉,露出興趣的表情道:“哦!此話怎講?”
和浚之利眼一掃,道:“想想,假如在此敏感時刻,我軍受襲,經過了一場戰役後,我軍受到相當的衝擊,甚至損失掉一些人手,而來襲者卻留下炙世或赤喉的旗幟,那情況會是如何?”
喬靖妍輕聲回道:“我東方旗必定盡發國內所有軍力,報複來襲的集團。”
申無求拍桌而起,道:“而事實上,真正突襲之人卻可坐山觀虎鬥,享受漁翁之利。”
一旁的盧明寬潑冷水說道:“別忘了!這隻不過是軍師的假設,事實上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是軍師想得太多了。”
和浚之淡淡瞄了盧明寬一眼,盧明寬不自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和浚之朗聲說道:“這幾日,我在峽外三天,私底下派了幾隊人員進峽觀測,暫時查不出有何危險之處,所以召集各位前來,就是要討論一下明日進峽的細節。”
眾人討論一番進峽的進退方式,經和浚之一提醒,眾人不得不嚴肅討論這可能性。
會議中,和浚之一直注意著盧明寬,當和浚之提出希望武力堅強的禁衛軍斷後時,盧明寬也無異議的接受。
會議結束後,眾人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發布命令。
“和軍師!”喬靖妍在眾人離開後,去而複返。
“喬小姐還有事嗎?”
喬靖妍姣好的臉上勾起淺笑,言道:“你瞞得了其他人,又怎能瞞得了我呢?老實說,我不相信炙世與赤喉軍會明目張膽的來攻打我們的船隊。”喬靖妍的情報網並不遜於和家,自然知道其底細。
和浚之笑道:“當然,這場會議隻為有心人而設,當然逃不過‘七巧玲瓏’喬靖妍的法眼。”
喬靖妍走進和浚之身邊,望著明月淡然道:“隻有笨人才會在這當頭隨意挑起爭端,炙世與赤喉軍近年來雖然勢力大增,但是不得民心,底下爭端不斷,仍需要一段時間來休養生息,將底下城池納入管理。炙世權力鬥爭劇烈,赤喉軍人心思動,南王還需時間安撫,他們巴不得這一年之中能休息生養、聚集力量,你說誰有空來突襲我們呢?”
雖然赤喉軍與炙世對於據東北富庶的東方旗都野心勃勃,但是兩方勢力不斷拉鋸,使東方旗中有一種和平的假象,且東方家除了據地形之便,易守難攻,東南島群還有一些不屬於雙方的遊離勢力,藉著兩方曖mei的關係成長,除非南王軍能撤除此地根深蒂固的小勢
力,才能進入東方旗領地。
中部大陸則與炙世隔著大江對望,一望無際、毫無遮掩,盡是綿延數百裏的乾草原和紅石場,除非炙世肯冒著被赤喉軍和東方旗兩麵夾攻的危險渡江而上,否則正麵入侵幾乎是不可能。
多年以來,兩方勢力不斷藉由許多管道入侵,許多人常常是被利用而不自知,近年來雖然稍有安分一些,但是事實上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和浚之柔聲道:“我和家為東方盡心盡力,希望能避免這場紛爭,但是顯然是徒勞無功了,這場混亂即將開始,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東方家的未來著想。”
喬靖妍仰著頭,柔美的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道:“我看是為了東方郡主吧!”
和浚之微微一笑道:“是也好,不是也好,總之明日是關鍵的一日,希望你能夠好好保護郡主。”
這喬靖妍手下能人無數,連他也不清楚她究竟有多大能耐,但是隻要喬靖妍在郡主左右,當可保證郡主安全無恙。
喬靖妍似笑非笑的瞧了和浚之一眼,轉身清移蓮步,在出門前說道:“你放心的對付敵人吧!郡主妹妹我保證沒人動的了她一根汗毛。”
和浚之聽著喬靖妍落地無聲的腳步,其恍如古井無波的臉容,泛起一陣難以捉摸的笑意。
人人都在等待,等待那月滿烏陵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