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是雙向的,高奇投射在巨石上的感覺,就像是被每一點不同角度、不同深淺的凹痕,以不同的方式回答他,就像是一座數不清麵數的鏡子,大大小小的映在高奇的心靈中,讓高奇一下子好像是被它吸引進去一樣。
造物者的神奇之處在於純真得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一就是一。自然界萬物的所有一切,雖然時時刻刻有著不同的麵貌,但是自然也有著它固定的周期,萬物中唯一相同的特性就是變化。
人就是其中最多樣化的代表,人的外貌日日在變,昨天的你與今天的你,絕不相同。人的情緒刻刻在變,上一刻還是晴空萬裏的好心情,下一秒鍾可能就變成*的台風天。甚至,連人的眼睛所見的景象都不斷在變化,那不變的是什麼?
高奇沒有找到答案,他隻能找到最接近不變的事物,就是“時間”。
每一秒鍾都在前進的時間,為什麼高奇會認為它會不變呢?照理來說,它應當是最多變化的。
可是再想想,幾千億年前的時間,與現在又有何差異?一樣天天日升月落,以固定的時間周期,作著一切的變動。歲月在這顆巨石上,刻畫下一點一滴的紀錄,從不知多少年以前,時間開始刻畫著它,
既不知從何而始,也不知從何而終,就在這樣反反覆覆的巡回中,高奇開始去感受時間的流動,那一瞬間,高奇可能在某一個時間的刻度上,跟這巨石同步,去感受完全捕捉不到、更無法形容的存在。
時間是人類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實實在在存在的一種無形監牢,人窮極一生完全無法從時間的囹圄中脫身,你既無法將時間向前多推進一秒鍾,也無法追溯已經逝去的時光,時間就像是將人類的空間拘限在一個固定的軌道中一樣,對著這種摸不著實體的東西,千百年以來,人們都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無法突破這種時間的限製,連帶的使人的發展受陷於眼前固定的地方。
曾有學者用生物的眼光深研過這種問題,認為人類之所以無法突破時間的限製,是因為人的大腦前,有一塊在生理學上無法定義的區域,這塊區域能將人的感覺專注於眼前的這一刻,而不至於在時間的狂流中迷失。但是也因為這小小的一塊“定位器”,讓人類始終無法超過這個限製,隻能將意誌存留在我們所處的空間中,無法跨越。
也有人說,隻要人類能跨越這層限製,人類就能產生全麵的進化,再不受肉體的局限,不受距離、時間的控製。
一直到了現代,人類曆經一次次進化,體能與精神力漸漸增強,但是始終還是無法突破時間與空間的限製,隻有許多特別卓越的人,能在某一個時刻、在入定中,稍稍突破這層限製,進入那種無拘無束的空間中。
但是,畢竟人類還是受限於肉體的障礙,隻能短暫的停留在那種境界中。所以,曆代以來,一直有大智慧者前仆後繼,終其一生鑽研這項問題。
在無法感受時間與空間的冥想中,高奇終於在無思無感的境界中,感覺到了時間的“存在”,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感受,一時之間所有情緒,狂悲、狂喜,湧上心頭,然後又像是大海的海水退潮後的平靜,那是一種安靜的像是很久以前人還在母親的身體
中,那種深沈的寧靜,一切的生命曆程就像是從未發生一樣。
在高奇的意識中,好像過了一輩子的時間那麼久,他的感知才又一點一滴回複到現實之中。
高奇仍然沈浸在突然獲得的明悟中,一時還沒辦法清他現在身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就像是他在這時間中睡了很長很長的一個覺,他完全記不起來夢境中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有種奇怪的疏離感把他將現實隔開了,半響他才道:“哦!你們幾個就是昨晚的那些人。”
中年人眼光犀利的掃過高奇,不禁有些愕然,如果高奇的功力高強,他不意外,因為頭兒在出發前一再囑咐,這人的能力並不尋常,身
手如天馬行空、來去無痕,沒有一招一式是按規矩來的,像是全憑意念而發,這種人才是最難纏的。
但是此刻在他們包圍網內的人,卻像是完全不懂任何武力,由他黯淡眼神中可以判斷,他根本跟頭兒形容的高手兩個模樣,隻是這個人追了他們一整晚,卻是事實,難道真有人可以完全將能量隱藏起來。
中年人雖然肚子裏滿是疑惑,但他還是開口道:“高奇,我想你也應該發現昨晚那一場小把戲,全是為了引你出城,並且希望你能一路跟我們走回去。本來你的能力我們已經是估算的很高了,但是不可否認,你的表現大出我們意外,雖然如此,我們還是希望你跟我們走上一趟,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絕沒有什麼惡意。”
在一旁的妙齡少女搭腔道:“說請呢,是客氣。你不答應也沒啥關係,我們反正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你還沒到目的地就發現了,我們也可以用勸說的方式來請你跟我們回去,如果你一路上都沒發現,那是最好的,也省了我們的功夫,不過我也不反對用另外一種方法啦!”
高奇繞了一個圈圈,數了數,聳聳肩道:“才九個人就想要請到我,也太少了吧!不如說清楚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我閑著沒事的
話,也許我會考慮一下。”
那女孩子瞠大了眼睛,盯著高奇,笑道:“你別癩蝦蟆大喘氣,瞎吹一通了,憑你三腳貓的手腳,我一隻手就可以把你捏扁。笑什麼!
你不相信啊”
高奇看著這個看來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頂著紅紅的臉蛋,一手指著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佟少祺那口子,兩個人都是那種任性的讓人生氣,但是你卻提不起性子去對她發脾氣的類型。
高奇有一點想念那不矯揉不作態的風綠芽了,就算是這些人真的沒有惡意,他也沒有空去探究他們到底找他幹嘛,如果再不出發,他恐怕就會錯過中央大陸的第一場雪了。
高奇的眼光向著北方投去,不再言語,一時之間,眾人忽然有一種錯覺,高奇就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當然高奇是好好的站在眼前,這是一種純感覺的靈感。
女孩子身邊的年輕人跳下紅岩,站在高奇麵前,指著他輕蔑的說:“不用珊珊出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說吧!你是希望讓我們把你當貴賓請回去呢?還是要我們把你當布袋扛回去?”
高奇收回眼光,突然他對這一切都感覺到有些厭倦,從在聯邦開始,就一直有人追著他不放,就連來到聖土也是一樣。
高奇的情緒變化之快,快的讓人感覺到眼前的他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眼神表情盡是無盡的深邃幽暗,像是可以把人給吸引進去。
感覺最深刻的就是站在他眼前的年輕人,他不禁湧上想好好哭一場的衝動,也虧他是難得的好手,馬上抑止了情緒上的波動,在這對戰的當頭上,產生情緒的波動,等於是在自尋死路。
他情不自主的單手一撥,“唰”一聲,腰間長刀出鞘,搖指著高奇。
刀尖還不停震動,在風聲中產生嗡嗡的鳴叫聲。
上頭感受沒那麼明顯的眾人,馬上出言製止。
“顯華你幹什麼?還不趕快把刀收進去,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請人,不是來傷人的!”
叫顯華的年輕人,也楞楞的盯著自己已離鞘的長刀,他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因為他的第六感感覺到眼前有種非常危險的壓迫感,在他訓練得幾乎已經是反射動作的神經下,立即做出反應。
高奇歎道:“既然已經離鞘,又何必再收回去呢?何況,說到最後,大家還不是會動手,要不然大家花了一整晚的時間是在做什麼呢?
離鞘與收鞘又有什麼差別呢?”
中年人訝異的看著氣質和上一秒完全不同的高奇,和氣的說:“高奇,老實跟你說吧!我們是東方旗的人,我們的目的也隻不過是想請你到東方旗作一下客,見一些人,我們真的沒有任何其他的意圖。”
高奇淡淡的說:“東方旗?我沒興趣,我還有事要到別的地方去,如果一年半載後,我順道去看北方極地冰火同源的奇景時,說不定會考慮繞去北大陸逛逛,到時再說吧!”
珊珊生氣的叫道:“一年半載!那就來不及了,我不管,你現在就要跟我走。”
高奇突然孩子氣的向氣跳跳的珊珊說道:“我要是不走,你就要拿第二種方法對付我,對吧?”
一時之間,高奇又從陰暗的情緒中,轉變成精靈跳脫的活潑個性,變化之大,叫人看的嘖嘖稱奇。
高奇雙手一擺:“好吧!既然要動手就快點,我還要趕著回去跟夥伴會合呢!”
中年人見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也隻有用粗暴一點的手段了。眼神示意中,又有兩個人跳進場內。
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在高奇麵前大聲道:“我是東方旗的韓翊方、餘俠。”
高的韓翊方手持短劍,矮的餘俠反倒是持著一根烏黑長棍,看來恰是有趣,加上已經通名的顯華,成三角型圍著高奇。
高奇不動,眼睛甚至不看三人,一副悠閑的樣子。
三個年輕好手不敢鬆懈,以全部的精神專注的盯著高奇。光是這份老練與專注力就可以知道,這些人的功力都是一時之選,東方旗的力量果然不容輕忽。
顯華先將手中長刀收到了腰間,雙拳如滾輪一樣,組成一股攻勢,朝著高奇麵門搗去;持短刀的高個韓翊方,冷冷刀芒在手中像是毒蛇般晃動、刀尖的一點寒星像是毒蛇的眼睛,他反覆在高奇眼前打轉,伺機而動;矮個餘俠,木棍在地上點起一陣茫茫的煙霧,在煙霧中略可見棍影閃動,但是又不知它會從何而發。
三人都是東方旗年輕一輩中,相當卓越的好手,對敵時的慎重也處處顯現出他們底子的紮實,像這種好手,假如是以前的高奇,或許他會應付得很吃力。
高奇就像是沒見到三人的攻勢般,沒有任何防備的站著。三人手起交錯而過,在擾起的煙霧中,幾道悶聲傳出,三個人又回到三角包圍的角落,高奇依舊穩穩的站在中央。
三個人各自發出訝異聲,剛剛他們明明順著人打過去,可是怎麼像是摸不著東西一樣,撲了個空,回頭一看,高奇仍然在中央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上頭眼力較高的中年人,眼神中也是充滿驚疑,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高奇一共變化了七次立足點,躲過了顯華的拳式、韓翊方的劍招、餘俠的棍勢,就連他這個在外頭觀戰的人,也隻能模糊的見到高奇移動的影子,更別提在場中的三個人了。
他沈聲道:“公羊、李梁,我們上!”
所有人臉色凝重,公羊讚跟李梁與中年人是東方旗隨扈中,領頭級的角色,從來也沒見兩個人一起出手過,何況是三個人一起對付一個未足年的年輕人。
高奇一掃後來的三人,眼神轉為犀利,眯眼道:“我以為你們會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顯然是我太過高估你們了。”
中年人先是向高奇一拱手,作了個聖土的禮儀,歉然道:“此事事關重大,我們奉命行事,如果沒請到你,我們回去很難交差,隻好對不起了。我是蕭子經,密衛部青二品,他們另外兩位都是我們旗裏二品級的人物。高奇,我們真的對你沒有任何惡意,我再一次邀請你跟我們到東方旗的北大陸一遊。”
高奇有些火大,不發一語,豪氣的把手一擺,一股威猛氣勢同時表現出來,逼的在場三人紛紛運起能量抵抗,此時的高奇不再是青澀的慘綠少年,也不再是吊兒郎當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威懾大地的壓迫感,就像是在天頂端低頭探視著他們一樣。
“繃”一聲,高奇頭發上的束帶斷裂,烏黑帶點紅色的頭發如同燃燒般,隨著他的能量飛揚,眼睛不再是暗淡無光,而是像灼人的烈日般掃過眾人,衣衫高高鼓起,一種難以形容的能量聚集在四周。
帶頭的蕭子經內心一震,但是三人都是百戰沙場的老手,沒有表現在表情上,各自擺出一套獨特的姿勢,遙遙抵抗著高奇像狂風般的衝擊波。
隊伍中以蕭子經的能力最強,三個人都沒有拿武器在手,武功到了他們這種級數的人,有沒有武器在手,對敵的殺傷力都不會減少多少,三人自恃身份,也不會去占手無寸鐵的高奇便宜。
在高奇左側的李梁性子最是剛烈,三人中他也最先動手,一記貫手直取高奇左臉,起手不帶起風聲,力量集中度十足,速度更是快的驚人,在貫手的角度上,更是取高奇難以躲避的方向,隻要高奇一動作,三人的攻勢一起,高奇將會像是落入蜘蛛網的獵物般,處處受限。
高奇此時已經不是以前那隻隨偶來靈感,才懂得應用招式的初手,在聯邦、聖土經曆了許多場不同型態人物、招式的激戰,讓高奇的能力更加成熟。每一種體驗都是一把開啟高奇體內寶庫的鑰匙,就像是將直通往高奇控製中心的大門,一層層開啟,直到如今,高奇已經能夠全麵領導他體內能量的運作。
他念頭一動,一股熱氣衝上左手,手指自然彎曲,一刻不停的往上迎向李梁的貫手,一刹那和李梁的力量作了接觸,高奇的彈指將李梁的貫手撞開了軌道,使李梁的身形不由自主往前一步,跟高奇的距離隻剩不到一尺,如果兩人此時開始貼身戰,其他人就無法保持圍攻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