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基因引發的血案(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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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黎明遠和黎恒還有個兄弟,躲在哪裏?

財迷張興奮:“這麼大的家族,竟然能藏了一個人?要是把他找出來,就算不能當做謀殺案的突破口,也能狠狠敲詐黎氏家族一筆吧?”

“敲詐?”夜小何顰眉,“你以前做過這個?”

“黑吃黑,也沒什麼不對啊。黎氏集團給你添了多少麻煩,應該讓他們複出點代價。” 財迷張幹笑幾聲,見她情緒不好,便轉移話題,“哎,我知道你視錢財為糞土,你不願意,就算咯……”

夜小何皺眉道:“我沒那個境界。”父母離婚後,她也是迫不得已,才進住宿學校,後來給夜小百移植器官,更是因為沒錢,才去了私立小醫院……

不過,放過黎家那個不存在的男人,並不代表她會原諒趙雪。

夜小何正準備聯係公司律師,告趙雪,就接到公司發來的通知,說有有名客戶在會客室等她。客戶是黎明遠。

看來這家夥消息靈通,見他女人闖禍,就飛速跑來掃尾了。

財迷張見夜小何冷笑,湊過頭,看了眼她的終端,見到黎明遠這三個字,臉頓時拉下來:“小何,不要見他。”

“我想聽聽他怎麼說。”這兩口子挺搞笑,把對方掛心上,又各玩各的。所有的夫妻都是這樣麼,還是婚姻這個命題,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小孩的過家家遊戲?夜小何不顧財迷張阻撓回回到公司。

會客室在一樓角落。不知是不是為了避人耳目,黎明遠戴了副墨鏡,穿著貼身的黑色西裝,露出袖口和領口的手、臉雪白雪白,有種禁欲的味道。聽到夜小何的腳步聲,他立即站起來,瞅了眼周圍,對夜小何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不想在這裏談話,讓她跟他到外麵去。

夜小何冷哼一聲:“逼不得已,又要見我,覺得很頭疼對吧?”

黎明遠伸出手,想要拉她,但發現有人看著他們,便小聲說:“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說罷,他快步出門,沒過多會將車開到門口,拉下車窗看她,眼神篤定。夜小何遲疑半天,見黎明遠後麵有車子出來,不耐煩地按喇叭催促,歎口氣,在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麵前認輸,從車頭繞過去,坐上副駕。

“去哪兒。”

“我們開始和結束的地方。”他說。

“我們從沒有開始,也談不上結束。”

黎明遠淡淡一笑:“能讓你語氣變成這樣,我很榮幸。”

夜小何被他嗆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她本身話也不多——除了麵對財迷張那個混蛋。

黎明遠也不逗她說話,靜靜開車。夜小何感覺到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陌生而又熟悉,讓人心口悶得難受,就像是要經曆醞釀已久的暴雨,她慌忙將車窗敞開。

跑車在寄宿學校門口停下。夜小何離開那裏的時間並不長。學校裏的建築沒有什麼變化,學生一茬接一茬的年輕,就像是割完又重新長出的麥子,保持著生生不息的活力。

天台的顏色略為變得陳舊,上滿塗滿“不良”學生的塗鴉。

某某某我喜歡你。

某某某惡心去死。

少年的愛恨情仇簡單如斯,卻有著持續一生的影響。

黎明遠站在欄杆前,望向遠處,衣角翻飛,清瘦的影子和吳子勳重疊起來,隻是眼睛,透出了跟年少完全不同的深沉。

“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你了。”

六年前,夜小何期待的話,現在從黎明遠說出來,過了保質期,變成充滿餿味的泔水。“我被揍在地上,披頭散發的樣子?”

“不服輸的樣子。”

“是沒有爛掉的時候不服輸的樣子。爛掉後就是弗蘭肯斯坦人造人似的怪物,讓你覺得惡心到不惜用盡修辭來侮辱我的地步。”他之所以能夠傷害她,是因為她內心保留了柔軟,給了他傷害的權利,如今她收回那個權利,他變成了手無寸鐵的路人。

“我不知道我對你的傷害那麼大。”他眼裏閃過歉疚。那抹暗淡的光,讓夜小何動搖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把它歸納為鱷魚的眼淚。

“你搞錯了。”夜小何深吸口氣,目光迎向他,沒有一絲退怯,“我在那個時段經受了那樣的事情,理所應當會受到傷害,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所以你別把自己的形象想得那麼高大偉岸。你喜歡漂亮的臉本身也沒錯。”

黎明遠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表情有些複雜,手指在欄杆上輕輕敲著:“嗯,臉也是你的一部分,是組成身體的一個重要符號,要是發生改變,就不再是原來那個人了。趙雪也是,不管代理母親不管和她多像,就算以後能夠克隆人類,這世界上還是隻有一個她。”

“所以你是為了你的妻子,到這裏跟我談判麼,不惜打感情牌?”夜小何覺得這裏並不是跟他討論倫理道德和科學技術關係的好地方,雖然他和她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但跟天台有關的回憶源源不斷湧出,微妙地影響到她的情緒,“你說你會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全是謊話,我根本不知道我想知道什麼!”

就在夜小何轉身想走的時候,黎明遠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踩爛你的巧克力?”

她剛閃身,一顆子彈,嗖的一下從她旁邊飛過,擊中黎明遠的腹部右下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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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遠痛得慘叫一聲,夜小何慌忙用手捂那傷口,但血水還是源源不斷滲出。她抬眼一看,見一名手持高斯槍的男子衝上天台。那男子身材不高,模樣平平無奇,就像是學校幾千學生中的一個。

好在天台上不隻是光禿禿的地麵,用有機土壤培養了些蔬果,邊緣還有幾處搭起的棚子,層層疊疊的綠葉中偶然探出幾串沒成熟的葡萄,夜小何慌忙扯著黎明遠,躲到棚子後麵,隻聽得啪啪啪啪一陣槍響,顆顆葡萄爆裂,葡萄汁水四處飛濺,夜小何差點沒被迷住眼睛,彎著腰繼續往前衝。

後方的大門已經被持槍男子堵死,隻有翻過前方的欄杆,跳到平台上,再看看有沒有生機。那幫人的目標不是黎明遠,因此把他留在這裏也沒有關係。哪知道黎明遠臉色煞白,不斷發出呻吟,生怕夜小何丟下自己,幾乎把體重都壓在她身上。

夜小何剛踉踉蹌蹌跑出葡萄架,就被持槍男子抵住腦袋:“你找到的東西在哪裏?”

“什麼東西?”

“胡銀留給你的東西。”

“辦公室,隻有我才能進去。”夜小何隨便說了一句。

“好,一個鍾頭後,拿著程式到學校後麵的客來賓館見我,要是你不來,或者叫了警察……不管是耍什麼花招,這個人都死定了。”男子說完,一腳踩在黎明遠傷口上,黎明遠眼淚都飆出來了。男子熟視無睹,就像擰死狗似的,拽起他,轉了下槍口,順著黎明遠的眉間,慢慢滑到他的下腹,裝模作樣扣動扳機。

黎明遠差點昏死過去,手腳微微發抖,卻用盡力氣對夜小何吼道:“不用管我,快跑!”

“少廢話!”男子用槍把狠狠砸了下黎明遠的頭,就在那瞬間,夜小何把手裏拽著的葡萄捏碎,猛地拍到那男子眼中,趁著那男子睜不開眼的時候,側身往他身上撞去,手抓住對方手腕,想要硬搶過高斯槍。誰知那男子雖然跟夜小何差不多高,力量卻大出她很多倍,不禁持槍的右手中紋絲不動,他還空出左手,一拳擊中夜小何的心窩。夜小何立即向前飛出,尾椎著地,疼得五官皺在一起。

那男子上前幾步抓起她,掐著夜小何的脖子,把她扔到牆壁上,嘴裏罵罵咧咧:“作死的女人。”

黎明遠從後方抱住那男人的腰,再次對夜小何高喊:“快逃!”

夜小何卻站在原處不動,忽然抬起眼睛,看著麵前兩個男人:“苦肉計演完了嗎?”

“戲?”黎明遠和那男人同時瞪大眼睛。

夜小何舉起血淋淋的手,舔了一下,忍住厭惡說道:“第一,這根本不是血。第二,要真是殺手,找我要胡銀留下的東西,不會貿然開槍。第三,槍的外形不對,跟真的m2000槍身窄,威力也要小很多。第四,黎明遠,你要是真想救我,幹嘛還在殺手決定放我走的時候,突然搞亂?正常情況下,你願意為某個人犧牲自己,肯定不想給對方造成負擔,寧願自己安靜地死去對吧?你之所以這麼用力過頭,說明,你要保護的某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妻子趙雪。你就這麼希望我不追究她的責任?”

那外形普通的男子看看黎明遠,又看看夜小何,摸摸頭有些不知所措。

黎明遠對他擺擺手,示意他下去,那人遲疑了一下,黎明遠直起身子,敞開襯衣,將腹部綁著的血袋拆下來。那血袋已經破裂,掉在地上,氤氳出大塊黑乎乎的痕跡:“本想繼續演到我帶你脫身為止,看樣子,是不必繼續了。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想賣個人情給你,然後扯平。”

“你知道自己維護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她患上了產後抑鬱,並不是心狠手辣。”黎明遠聲音沉重,“當然這跟我脫不了關係。”

夜小何不想聽他們的愛情故事,可黎明遠為了讓她原諒趙雪,喋喋不休,從兩人相見時說起——

他怎麼從趙雪身上看出夜小何的影子,怎麼打敗富二代官二代競爭對手追到她,怎麼求婚成功,怎麼在婚後阻止她繼續工作,怎麼和他吵架,怎麼不小心睡了前女友……

“從沒覺得組建家庭會是這麼複雜的事情。”他歎息。

黎明遠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適合婚姻。被法律捆綁在一起後,他們試著同化對方,卻越離越遠,又被看不見的線捆綁著,怎麼都扯不開。婚姻本身就像一隻怪獸,在不斷地吞噬他們,洗去男人女人的個性,隻剩下丈夫和妻子這兩個為了迎合大眾定義而生的兩個概念性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