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1 / 2)

醒來已是紅日滿窗。我揉著眼睛茫然地坐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我細看了自己的手,還好,還是嫩白豐潤的樣子,但那場夢,又是那麼真實得存在於記憶裏。

不過我最近的夢就沒有不真實的,我疑心這又是老劉的手腳。可讓我做這樣的夢,對他的地獄又有什麼好處?

我真的開始考慮著,是不是要繼續尋找靈魂,完成同老劉的交易?

交易成功的樣板就在我家客廳裏,我想起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我也會成為那樣麼?如果會變成他那個樣子,就是給我一座金山……若是給我一座金山的話,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也許我還是會願意變成他那個樣子的吧……

我將門推開一條縫看外頭,客廳裏一片靜謐,杜力已經走了,陽光那樣灑進來,燦爛得仿佛昨夜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出自我的幻想。

我緩緩走到陽台上,夏日的空氣帶著燥熱的味道,我深呼吸,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站在雲端。

可是我當然不是站在雲端。凡人哪裏那麼容易就得道成仙?下一秒鍾我家門鈴就被按得叮咚作響,逼著我墜回紅塵速速開門。

誰會在這個時候找我?難不成又是杜力?我下意識摸摸昨晚挨打的那半邊臉,似乎還有些腫。於是我警惕著,不先開門,而是小心翼翼地將眼睛湊上門鏡看著外頭。

真是精彩,昨晚老公來我這裏尋晦氣,今早,老婆又來家訪。

是的,門鏡裏清清楚楚看得到,站在那裏似與門鈴有仇,按著不肯放手的,正是笑笑。

隻要不是杜力,我都不怕開門,何況門外是笑笑。可我萬沒想到,門一打開,笑笑的手還留在半空,卻在看見我的一瞬間,便立刻放棄了與門鈴的較量,直接朝我甩來。

我叫杜展顏,可我老爸當年一定是起錯了名字。因為,根據我這兩日的遭遇來看,我明明應該叫杜無顏。

打人耳光是不是也會有傳染性?還是他們兩公婆平時在家秘密訓練已久,終於先後來我家找我實戰練手?

我摸著熱辣辣的臉,真好,一人打一邊,不愧是夫妻,真有默契。象我這種情況,一張臉左邊痛,右邊腫,不叫無顏,還能叫什麼呢?

我捂著臉,因為震驚過度,導致語言功能發生障礙,隻能傻乎乎看著怒氣衝天的笑笑。

是的,笑笑的怒氣若換算成天然氣,一經點燃,定能炸毀整幢房子。我從未見過她如此憤怒,憤怒到有些麵目猙獰。

她自打完我,便氣勢十足站在那裏,似要等我反擊,作出反應。

可我實在沒有任何反應,我應該委屈,應該憤怒,可我已經不記得還手,隻是那麼呆立著,沉默。

於是沉默了接近半分鍾,她昂首進屋。

而我,我退縮著給她讓路,實在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哪裏得罪了她。或者,我隻是不小心得罪了老天?

我實在想不出理由,會讓我好端端地捱笑笑的巴掌。所以我選擇沉默,念著那麼多年的友誼,不發一言,等她道歉,或者,說出個我也能認同的理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