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李哼耿直的站出來,帶著怒氣說道:“柳姑娘,主子早就試過這個法子了,行不通的事實,你為何還要這麼便宜的一意孤行呢?!”
“李哼!”
李哼梗著脖子愣是沒有聽從晏卿離的嗬斥,仍舊自顧自的說道:“難道在你們這些上位者眼裏,我們這些草芥的命就不是命了?”
柳清酒筆鋒微微一頓,卻並沒有抬頭看李哼一看,筆走遊龍的在白色的紙上寫著什麼,“李副將想多了,我並沒有想要讓你去送這一封信。”
李哼怒氣衝衝的仍不罷休:“即便不是我,其他人也——”
“我會自己親自去送,不會勞煩你們。”
“你——!!”
多年不見柳清酒,李哼幾乎已經忘了柳清酒曾經究竟有多麼的難纏,不過現下他倒是有幸親自領教了柳清酒的剛。
晏卿離狠狠的瞪了李哼一眼,他手下的這些人,勇是真勇,但莽也是真莽。
“我看這幾年的土匪生涯,真的已經快要讓你們忘卻自己的本性,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土匪了。”
無組織無紀律,壓根不把自己這個主子放在眼裏,心神意動全憑自己的喜好來,這樣的李哼,再這麼發展下去,就沒有必要再留在軍營裏,幹脆與李哈調換位子,回寨子裏得了。
不然他遲早會惹出大禍。
李哼被晏卿離訓斥了,心中正是悶悶不樂,柳清酒卻道:“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在我看來,土匪在有時候的定義是褒義的,他們憑心而動,淳樸而又樂善好施,可比某些標榜著善人的名頭,一舉一動卻都要對標衡量利弊後才行動的人,強了不止百倍。”
她乍一來到這個世界,除了錦書之外,首先對她表達善意的,就是他們這些土匪。
晏卿離不理解:“他這麼對你,你還為他說話?”
柳清酒道:“我不是為他說話,而是實話實說,再者說了,李大兄弟說的也沒錯,兵將的使命是上陣殺敵,而不應該死在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上,無畏的犧牲就是上位者的計劃不周全,卿離,這回的確是你錯了。”
李哼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這事竟然還能反轉成這樣。
“柳、柳姑娘,我真的不是怕死,我就是——”
“我知道,上了戰場的沒有一個是孬種。”
戰死可以,但是這麼憋屈的死,每一個軍人都不可能接受。
晏卿離是一個上位者,未來還要統禦萬民,柳清酒既要講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又要讓他們知道,晏卿離的那一封信不是拿人命不當一回事的鬧劇。
“但是你要知道,如若你主子的那一封信能起到作用,那麼沈靜安現下就該退兵了,你想一想,這麼一來,雙方兵士可以少死多少人?他又足以挽救多少個家庭?”
雖然這件事在他人看來,太過想當然了,但是不試試怎麼就知道不可能呢?
李哼囁喏道:“那、那主子早就試過了,您為什麼還要犧牲自己來試一遍呢?”
柳清酒鄭重其事的說道:“因為那個信使不是我,因為晏卿離不是我。”
她就賭了沈靜安不會對她動手,就賭了她可以為這天下換來太平。
晏卿離擔憂的捏著柳清酒的手,“不行,我不能再讓你冒險,這封信就由我來送。”
“你來送?若是由你來送,那和之前的那個信使送信有什麼差別?”
晏卿離被噎住了,李哼還來湊熱鬧:“差別大概就是,那個信使不會功夫直接就給離王給砍了,我家主子做信使,他會功夫,大概也許能掙紮一會兒再被人給亂刀砍了。”
晏卿離:“......”
柳清酒:“......”
就說嘛,最了解自己的還是自己的屬下。
柳清酒:“你還沒有自己的屬下清楚你自己的定位,就你這樣的,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去送信呢?”
說罷,她將紙上的筆墨吹幹收進了荷包,扭身就要走。
時間緊迫,眼瞅著城外又一次的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柳清酒急著想要在這一次的兩軍交鋒前將信送過去。
“清酒,等等!”
晏卿離拽著柳清酒的衣袖,像是有什麼未盡之言,可柳清酒眼巴巴的瞧著他,等著他說出口時,他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柳清酒急的滿頭大汗:“有什麼,我們回來再說好不好?”
一分一秒裏,被耽擱的都是人命,柳清酒真的等不起。
向來痛快的晏卿離,此時卻拽著她的衣袖,紅著眼眶,仍舊是沒有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