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禹祥指明了話,蕭玉珠也想也是如此,這算來是醜事,家醜不可外揚,尤其呂家舉家進京做官不久,這等落人口舌的事傳出去了,於呂家名聲有礙,更於官途有礙。
更多的蕭玉珠也做不了,她令喜婆婆燉了雞湯,讓桂花送到呂府去,教她說她上前見著二妹妹身體不好,家中沒別的什麼好送的,就送點補湯去。
“怎麼說,你知道了?”教完,蕭玉珠問桂花。
桂花紅了臉,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隻說該說的,有人要是問起事,旁的一概不知。”
“知道了就好。”蕭玉珠安撫地拍了下她的肩,讓她提了食盒去送補湯。
說來,她此舉也是有些不妥的,二妹妹領不領情還不一定,但心存結善緣做事才是做人的長久之計。
桂花是上午去的,午時回了家來,提去的食盒又重提了回來。
她去了呂府央了門人通報,但過了許久也沒人傳話讓她進去,她站了半天,想著要回來帶小公子,就又央了門人再通報一聲,為著能早些回來,她還使了銅子,這次守門人帶來了話,說他們大少夫人身子不適,什麼人都不見。
桂花便提了食盒回來了。
如此,蕭玉珠也沒再提起這事了。
這眼下,狄禹祥又再早出晚歸,五月長南已有九個月了,孩兒特別好動,最喜有人抱著他到處轉動,夫君不在家,蕭玉珠便全心照顧起了長南。
等到六月,天氣開始炎熱起來後,蕭玉珠突然收到了蕭府的來信,蕭老太君在信中說甚是想她,於本月起程來看望她這個蕭家長孫女,順帶回溫北主家祭祖。
蕭玉珠看過信後,溫婉的臉上頓時笑意全無。
當天晚上夫君回來後,她在外屋給狄禹祥看了蕭老太君的信,狄禹祥看過後,揚了揚眉,“蕭太老君甚是掛心你?”
蕭玉珠輕笑了一聲,嘴角微翹,一臉說不出的譏俏。
“應是來看你二妹妹的。”狄禹祥把他們兩人的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不知要住哪,”蕭玉珠磨起了桌上的墨,外屋本是擱置主人家物什和女主人跟人說話的地方,但他們地方小,外屋就當成了大郎的書房,“我寫信問一問。”
眼下,他們的銀錢不多了,她手中的那半銀錢,也因修屋置辦東西花去了大半,剩下的也就夠一年所用。
而狄軾他們剛賃好鋪子不久,鋪麵剛剛開,錢都在貨上,哪有什麼餘銀,蕭玉珠怕他們能吃得不好,都是隔三差五讓喜婆送頓肉過去。
他們家這個時候招待不起蕭老太君來看她。
蕭玉珠在信中寫得直白,說家中是賃來的住所,狹小不成行,老太君來看她,她甚是高興,就使了當年她打發她的金鐲子,給她賃一處好住處。
“她應是已起程,這信不好送。”狄禹祥看過她寫好的信,吐了口氣,“淮南來京城的船半月一次,按今天收到信的時間算來,她現下應是走了一小半的路了。”
蕭玉珠就把信紙揉成了一團,嘴裏“嗯”了一聲,一臉思索。
她白天想寫信告知,比親口說要留情麵一些,就是蕭老太君大怒,她也是看不到,但若是見麵說了,就有些撕破臉了。
蕭玉珠沒想跟娘家撕破臉,她父親還是蕭府長子,她下落不明的兄長還是蕭家長孫,這是她父親兄長的蕭家,她不會去做有損於他們的事,去當麵觸怒蕭老太君,讓老太君在她頭上落下一個不尊不孝的名聲。
所以這事,她最終怕是還得忍了。
蕭老太君打著看她的旗號來了,他們隻得好吃好喝地招待她,眼下看來連警醒她一句過猶不及都不行了。
薑還是老的辣,老太君怕也是算好了這一切。
人都在路上了,她還能說個不字不成。
“二妹妹為何溺死她夫君小妾的兒子?”事過兩月後,因老太君的信,本不打算再過問蕭玉嬋事的蕭玉珠向狄禹祥問起了此事。
她總得明白老太君打著來看她的旗號來京中,到底是為的何事。
狄禹祥看向她,慢慢把她手中緊揉的紙拿了出來,撫平了她緊繃的手。
她在忍,忍得白淨玉手上的青筋突起。
狄禹祥把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
“大郎,你知道嗎?”見他不說話,蕭玉珠又問。
她猜他是知道的,哪怕之前說的時候不知道內情,現下他應該是知道了的,他這些時日還曾跟呂良英去喝過酒。
大郎現在跟呂良英還頗有幾分交情。
當然,他現在還熟識了不少淮安在京的書生學子,他跟誰都說得上話,跟誰都打得了交道,但與人相觸,喝酒飲茶哪樁都需銀錢,也就是因此,現在家中窘迫,年後也不知店鋪那邊有沒有起色,她每日在家坐著看著安逸,但身上的壓力卻是自嫁出以來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