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錫抬頭向上望去,玻璃天花板之上,遙遠的汙濁雲層中垂下三條巨大的黑色輸送管。
黑色輸送管表麵微微震動,不知在輸送些什麼東西。
它的體積實在太大了,比狗窩還要大上幾百倍吧,這讓皓錫失去了真實感,仿佛是在看著什麼不應該存在的東西。在這條輸送管的另外一端,應該就是天都了。
那個他再怎麼仰望,也無法看見的天堂都市。
眼前的廢城聽說以前叫作“台北”,曾經住著好幾百萬的居民,是個繁榮而熱鬧的城市。
但是皓錫麵前隻剩碎裂焦黑的柏油路,斷毀的高架橋與坍塌的樓房,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存在。如果不是天都軍把這裏清理成訓練場,光是核子落塵的汙染餘毒就會毒死自己了。
市區邊緣有個深而龐大的坑洞,據說是被核子炸彈炸出來,現在裏麵積滿毒水,變成一座黑水湖。一根斷折的竹筍形大樓倒插在黑水湖上,遠遠望去,就像這個城市的墓碑。
皓錫左右察看,確定沒有被跟蹤後,迅速地爬上一座半毀的高架橋,橋上停著一輛形體還算完整的古老捷運車廂。
因為角度的關係,這輛車廂很不容易被下麵的人或是監視鏡頭照攝到。
皓錫還沒有走近車廂,車廂裏的小女孩就已經在揮手了。蓮兒蹦蹦跳跳地跳下車廂,高興的表情滿溢臉上。
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把皓錫給拉進車廂。
走進車廂,一股芬芳的草香取代了室外的塵土味。
兩旁的座椅上點著從民家裏找到的舊蠟燭,照亮了老舊的車廂。四壁與窗戶被打掃得幹幹淨淨,地板和座位上鋪著許多青綠的花草,那是蓮兒和皓錫偷偷從叢林訓練場中摘回來的,雖然是人造植物,還是十分清香。
車廂窗戶上高高低低地貼著許多潦草的畫與文字,有些畫的是人,有些畫的是風景。畫的最多的是一個長發女人,但是她的臉卻模糊不清。
『我帶來了新的畫。』
皓錫拿出紙筆,在紙上寫了這一行字。
蓮兒看著文字,在旁邊寫上:『是你昨天晚上作的夢嗎?』
皓錫點了點頭,蓮兒露出困惑的表情,繼續寫著:
『好奇怪,昨天晚上我也作夢了耶。我也把它畫下來了。』
『怎麼會這麼巧?』
『不管啦,先給我看你的畫。』
皓錫把軍褲口袋中折起的畫紙拿出來,攤開給蓮兒看。兩個人就這麼用紙筆交談。
『這張畫裏有六個人住在木屋裏,除了你、我和二哥以外,還有三個人。』
『三個人⋯⋯和我們之前猜的一樣。』
『應該是爸爸、媽媽和大哥了吧。』
『你怎麼又畫得這麼醜,這樣我根本看不清楚媽媽的臉嘛!』蓮兒嘟著嘴寫道。
皓錫不服氣地寫著:『你畫的也好看不到那裏去。』
自從飛在空中的蓮兒無意間發現這個古老車廂後,這裏就變成她與皓錫的秘密基地。
皓錫本來隻想偶爾來偷懶一下,但是蓮兒把這裏布置得越來越漂亮,讓他也喜歡上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