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2 / 3)

遠淺暗地裏皮笑肉不笑地對遼望說:“其實你不用這麼委曲求全的。”

遼望回得倒是難得的誠懇:“沒有委曲求全。我媽媽去世早,我也算是在沒有母愛的環境下長大的,看見你媽媽待我好,我覺得很親切,也想讓她開心。”

遠淺聽了這樣的答複,心裏莫名升起一縷憐惜,再跟他說話,也收起了語氣中的刺。

節後遠淺又投入到遼氏的工作中。

此時的她已經在工作上跟遼望配合得相當默契了,通常不需要他多說,她就知道該做什麼。看他臉色猜他心情的準確率,也大大提高。

就連一向苛刻的李秘書,也對她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元宵的時候公司安排了一次大型聚餐,人事部的陳姐還專門來給遠淺敬了酒,借著酒勁兒說她當初並不看好遠淺,卻不想現在的遠淺令她刮目相看,想來遼董事的眼光果然沒錯。

三一五的時候遼氏旗下幾個品牌都開展了與消費者互動的活動,遠淺陪同遼望參加了人民廣場的宣傳儀式,那天邀請的演出嘉賓居然有暖暖,遠淺坐在嘉賓席上,在主持人介紹雙方的時候,她對台上的暖暖點頭示意,暖暖也回以同樣的禮貌表情。

三月底的時候,遠淺得到唐甜已經正式開始籌備新專輯的消息,為了給她拉人氣,遠淺第一次開口向遼望請求,希望他能把新產品的廣告代言給唐甜,可是遼望告訴她,公司從來沒用過出道三年以下的明星,何況,這一塊兒不歸他管。為此他們在辦公室小吵了一架。

遠淺請了三天假,回了一趟學校。

這是大學的最後一學期。這學期基本上都沒什麼課,大四的每個宿舍都隻住了一兩個人。遠淺去找了畢業論文的導師,把開題報告,課題審核表和任務書等相關內容拿給導師過目。期間這位老教授接了個電話,大體是有學生來谘詢研究生複試的情況。遠淺聽老教授在電話裏給對方分析解釋,不由自主又擔心起顧引翾的考試結果。她從導師辦公室出來,拿著手機編輯了好半天短信,刪刪減減,修修改改,好不容易覺得讀起來簡潔明了又不至於太突兀,可是卻始終按不下那個發送鍵。

四月初,遠淺得到消息,趙小萍通過了家鄉那邊某商業銀行的筆試,要回家參加麵試了。遠淺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趙小萍什麼時候參加過銀行招聘的考試。她問唐甜,唐甜說“就是你上學期最痛苦的那段時間,你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哪裏會注意到別人的事情,當時老大還專程坐火車趕回去考試的,你居然都沒印象?”遠淺搖頭,她已經記不起,彼時的她是怎樣的狀態了。

接下來整個四月,遠淺都處於一種女戰士的狀態。白天在遼氏上班,晚上回家趕論文,然後每隔三五天拿給導師審閱一下。

到了月底,趙娟請全宿舍吃了頓大餐,原因是她和那位學長也訂婚了,等她拿到畢業證就立馬去辦結婚證。那天學長不在,更沒有顧引翾,遠淺觸景傷情,喝了不少酒,暈晃中她好像聽見趙娟被逼問出原來是奉子成婚。一群人嬉笑著去摸趙娟的肚子,趙娟一邊嗔著喊別鬧了別鬧了,一邊得意地玩笑說小五啊小五,你比我早戀愛,比我早訂婚,結果到頭來我還比你先嫁出去呢!遠淺跟著笑,邊笑邊往肚子裏灌酒,原來喝醉的感覺這般好,雖然腸胃那麼難受,可是心裏是舒服的,因為眼裏又看見顧引翾的笑容,那麼幹淨,那麼好看,那麼溫暖。

第二天醒來遠淺躺在遼望那張大床上,其實她不用睜眼,也能憑著觸感和氣味,知道自己在哪兒。遼望輕描淡寫地說:“昨晚你喝多了,其他人都扶不動你,唐甜給我打電話,我本想把你送回家,又怕媽媽看見你這樣生氣,所以自作主張,帶你回這裏來了。”遠淺慌忙掀開被子看了看裏麵,還好,衣衫完整。

遼望審視著她這番動作後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冷眼道:“你以為我是禽獸嗎?昨晚我睡的客房。你又哭又鬧,還吐我一床,誰靠近你你就打誰,我真應該給你錄下來看看,你是個什麼樣子。”

她翻身起來:“哦。那我昨晚說什麼了沒?”

她記憶裏一直都是顧引翾的影子。

他頓了一下,才說:“沒說什麼,就是瞎哭叫。”

她沉默。

“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好好休息吧。”他取過衣架上的黑色大衣,“鄭姨在家照顧你。”

說完關門出去。

她坐了一會兒,才起身。

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她叫苦不迭,好像全身都在跟她抗議。

剛走到門邊,鄭姨就推門進來:“起來啦?頭疼不?先喝點蜂蜜吧!咦?遼望走啦?我讓他也休息一天的,怎麼這孩子這麼不聽話呢,一夜沒睡,哪有精神上班啊!”

“一夜沒睡?”

“是啊!他昨晚一直在這兒坐著啊!”

“……他剛剛跟我說他昨晚睡客房啊。”

“怎麼可能呢,你昨晚那樣,他哪敢丟下你去睡!一直在這兒守著你呢,昨晚回來,我看他一身都是你吐的,一進屋你又吐在床上,還哭哭啼啼,對他拳打腳踢,他一直陪著你,等你鬧夠了,累了,就抱你上床睡覺了。”

“……哦。”遠淺心裏一堵,咬咬嘴皮,又問,“那我昨晚說什麼了麼?”

鄭姨想了想:“你估計是不舒服,好像一直喊著什麼暈眩啊,暈眩啊的……”

遠淺打了個寒戰。

遼望不可能不懂。

不是暈眩。 是引翾。

四月的最後一天,遠淺終於有了顧引翾的消息。

是趙娟打電話告訴她的。

顧引翾沒有考上研究生。

趙娟是聽那位學長說的,那位學長是想請顧引翾吃飯的時候,去他宿舍得知了此事。

接電話的時候遠淺正在辦公室裏幫遼望拉開那麵大落地窗的窗簾,她的手指頭一緊,上麵的掛鉤就被拽掉兩個下來,窗簾的邊緣耷拉到地麵上,她蹲下去拾,一蹲下來,就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遼望走近她,彎腰問:“怎麼了?”

她故作鎮定:“最近太累了,有點力不從心而已。”

那晚她沒讓遼望送她回學校,也沒有回家。她一個人在公司門口的站台坐上公交車。這輛車開往那裏,她不知道。她望著窗外漸漸暗去的天色,獨自發呆。

車上的人上了又下,下了又上,換了一波又一撥。

經過某個熟悉的建築,她不自覺地跟著人群下了車。

麵前的大門上掛著“Y市師範大學附屬中學”幾個燙金大字。

裏麵的教學樓依舊每個窗戶都亮著燈,偶爾還能聽見朗朗書聲。這麼晚了,學生們還在上晚自習。

攻苦食儉、勤奮好學的中學時代一去不回。

十七歲的她和他,一去不回。

她走進校門,漫步在他曾經走過的路上,看著他曾經看的一草一木,仿佛覺得這是時光隧道,可以將她帶入到她想回去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說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