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敵機械化部隊趕到,占領橋西山頭製高點,以猛烈炮火朝東岸射擊。

中午時分,張營長突然發現西岸敵人奔撲橋頭,向橋上衝來,敵人槍橋了!張營長斷然高喊:“點火!”他自己則猛力壓下發電器手柄,“轟”的一聲,驚天動地,峽穀轟鳴,煙塵漫天,橋沉江底,阻敵成功。記得炸橋前,有一副連長因初上戰場,看到當時情況,嚇得跪地哭求營長立即炸橋斷敵,張營長不為所動,盡可能讓軍民車隊多多過橋來,少受損失。好一個深明大義,大智大勇的愛國軍人!今日思之,仍令人感佩不已!

張營長見任務完成,即令全營撤回保山。因公路被敵人毀壞嚴重,車輛堵塞,張營長即率部分官兵徒步20來個小時,於次日上午十時到達保山。經清點,我營傷亡、走失約三分之一。6月,

回昆明補充整訓。

事後方知,炸橋前已有四五百名敵人化裝混入難民中偷過橋來,幸被我及時趕到的36師106團官兵與敵激戰,除數十名敵罕泅水逃回西岸外,其餘全被殲滅。

炸橋後馬崇六專此發了致龍雲電,報告了炸橋阻敵經過,龍雲也發了致馬崇六的嘉獎令。

惠通橋被炸時,緬甸華僑曹卓焜剛剛走過惠通橋,他聽到震天動地的一聲響,回頭望去,看見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剛才還是好端端的大橋,現已飛上半空,隨後又落入湍急的江水中。

怒江,憤怒之河,此刻要重成為阻擋日軍的天塹。

很多年後,曹卓焜還對那天的情景記憶猶新。

惠通橋被炸,日軍並沒有善罷甘休,他們在橋西岸架設大炮,向橋東岸轟擊。另一隊日軍則劃著橡皮艇,搶渡東岸。當數百名日軍剛剛登上東岸的時候,中國軍隊36師的先頭部隊兩個連也趕到了東岸。雙方的軍人來不及喘口氣,就纏鬥在一起。

西岸的日軍看到東岸戰事已起,一齊撲向東岸,會遊泳的跳進水中,不會遊泳的劃著橡皮艇。中國軍隊36師兩個連的先鋒部隊,看到越來越多的蜂擁而來的日軍,在師長李誌鵬的指揮下,占領了兩處高地,對日軍構成了夾擊之勢。日軍雖多,但無法突破36師的火力網。

李誌鵬是黃埔軍校第五期畢業,一直在36師任職,先後隨隊參加了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武漢會戰等戰役。36師也是德械裝備的中國師,戰鬥力很強。

中午,日軍人數大增,攻勢更猛,所有人都知道惠通橋對中日兩國的重要性,所以戰況極為激烈。

幸好36師後續部隊一個團趕到了,將突入的日軍又壓了回去。

西岸的日軍越來越多,拚命渡河,而日軍的工兵居然開始搶修被炸毀的橋梁。

高村武人曾經參加了惠通橋邊這場激烈的戰鬥,他當時是56師團野炮聯隊第一大隊的士兵,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此次敵前渡河,正是步工兵聯合一體的奇跡,自己激動的淚水使得望遠鏡的鏡片都模糊一片。”這名日軍炮兵還提到了他們聯隊對中國車輛的摧毀,“捕捉到那1000部車輛——直接發現的就有600輛,則完全可以說是我們野炮部隊的獨角戲。我自負地認為:與大東亞初期的新加坡炮擊戰、菲律賓炮擊戰加在一起,本次臘猛炮擊戰盡管規模較小,但也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三大炮戰之一,可以算是炮兵的精華。”我查閱了各種資料,絕大多數資料記載,當時怒江東岸中國車輛大約有300輛。高村武人日記中所記載的1000輛,顯然有誤。

臘猛,則為民國時期的鬆山。

陳納德的“飛虎隊”從昆明出動了,這些攜帶著重磅炸彈的飛機帶著尖厲的嘯聲,掠過了曹卓焜的頭頂,掠過東岸中國軍隊36師將士的頭頂,也掠過了怒江的上空,將一枚枚炸彈丟在了日軍的頭上。

據後來參加過這次轟炸的一名美軍飛行員回憶,他坐在飛機上,看到機翼下的日軍在滇緬公路的兩邊排成了長龍,坦克、重炮、汽車、士兵……井然有序,綿延20公裏。這就是日軍56師團,他們等待著惠通橋修好了,浩浩蕩蕩地進入中國的西南大後方。56師團來自北九州,盛產礦工,那裏民風剽悍,好勇鬥狠。

時隔多年後,當年的情勢讓人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雙方相持不下時,宋希濂帶著參謀人員趕到,指揮36師向日軍發起勇猛反擊,衝上怒江東岸的大部分日軍被消滅,剩下的被擠進了洶湧的江水中。

“飛虎隊”的飛機將肅然靜立在滇緬公路兩邊的日軍56師團當成了活耙子,日軍驚慌失措地鑽進了公路兩邊的稻田裏和樹林裏。在緬甸戰場上無比驕橫的日軍,現在也終於嚐到了挨炸的滋味。

晝夜兼程趕來的中國軍隊87師和88師,在36師擊敗了登陸之敵後,來到了保山。惠通橋就位於保山境內。此時,惠通橋東岸已經聚集了三個師,可見惠通橋在當時抗戰中的作用有多重要。

幾天後,第6軍預二師也趕來了,駐紮保山,加強怒江防禦。

日軍無法渡過怒江,惱羞成怒,將還沒有來得及渡江的緬甸華僑數千人殘殺,然後進攻滇西各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