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雪花山之役(3 / 3)

袁啟亞說,那天,隨同張世俊一起被槍斃的,還有兩名連長,一個是李含英, 一個是餘誌華。趙壽山那天很傷心,他自責說:“平素治軍不嚴,而讓部下罹難。” 他讓軍需官將這三人按照陣亡申報撫恤。

十七師四十九旅九十七團團長李維民將全團官長陣亡後上交的手槍做了清點,居然有30多把。李維民團長決定成立一個手槍排,由袁啟亞擔任手槍排排長。 袁啟亞此前是連長,他的連隊已經被打光了。

雪花山失守後,娘子關危急。日軍將大炮拉上雪花山頂,與娘子關上的中國軍隊對射。中國軍隊大炮數量質量都不如日軍,很快就處於劣勢。日軍湧上娘子關,

中國軍隊拚死堅守。經過半個月的攻防後,娘子關丟失了。

趙鴻勳說,趙壽山從娘子關上退下來後,憂憤交加,一夜之間,頭發胡子全白了。戲曲裏有伍子胥過昭關,一夜急白了須發,總以為那隻是戲曲故事裏的情節, 沒想到人在極度憂鬱憤懣中,真的會一夜白頭。

十七師從娘子關撤退,一路南向,又饑又渴,沿途的百姓拿出舍不得吃的食物送給中國軍隊,把最好的馬料讓給中國軍隊的馬匹。袁啟亞說:“我們給他們錢, 他們不要。有這樣好的百姓,中國怎麼會滅亡?”

走了兩天後,趙壽山憂心如焚,粒米未進,發著高燒,憔悴不堪。他連馬也不能騎了,戰士們就用擔架抬著他。

走到一個叫做三邊村的地方時,隊伍剛剛停下來休息,對麵的山坡上突然出現了幾十個穿著棉袍大褂的人,架著輕機槍向他們掃射。這是日軍的便衣隊,也就是電視劇中所說的“斥候”(即偵察兵),斥候的後麵肯定有大隊日軍。迫不得已, 十七師隻能繼續向南走,最後,來到了晉陽,才能喘一口氣。

晉陽,在太原附近,屬於山西中部。

至此,十七師僅餘三個營的兵力,裝備不齊,兵員奇缺,無法再戰。趙鴻勳在晉陽給軍委會政訓處拍發了一條電報:“本師五經戰役,僅存三營,潰不成軍, 無法作戰,我準備即日南下來處,詳情麵陳。”

此後,趙鴻勳就離開了十七師,但是他一生都記得性格剛硬的趙壽山,記得陝西冷娃十七師。

袁啟亞說,娘子關一戰,十七師元氣大傷,但是即使這樣,全師上下依然充滿了抗戰激情,決心在這裏舔幹身上的血跡,恢複元氣,重振旗鼓,擇日再戰。

當時,天氣越來越寒冷,而所有人身上穿的還是從陝西出征時的單衣,站崗放哨的時候,為了禦寒,把被子毛毯披在身上。後來,延安方麵撥給每人大衣一件, 棉鞋一雙,棉帽子一頂。

在這段時間裏,趙壽山抓緊整訓,他開辦了中下級軍官訓練班,並按照八路軍的章法,進行培訓。

趙壽山要求全師官兵做到:

1.不準私入民宅,不準調戲婦女,不準和女人說笑話;

2.要公買公賣,不準拿老百姓的東西;

3.借老百姓的東西,用過要還,損壞賠償;

4.誰也不準欺負老百姓;

5.駐在哪裏,每天要替老百姓打掃院子、劈柴禾、挑水。

這簡直就是濃縮版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孔從洲回憶錄》中寫到:10月間,十七師在保衛娘子關戰役中,以劣勢裝備, 麵對日軍精銳,浴血奮戰15晝夜,做出了極大犧牲,教導團先在平頂山阻擊日軍。 這時,在舊關與日軍激戰七晝夜。五二九旅轉戰河北唐縣、曲陽、易縣、淶源等地, 先後與八路軍一一五師、一二九師配合作戰,10月中旬馳援晉北忻口戰場,血戰 14晝夜,重創敵人。各部在曆次戰鬥中英勇頑強,深得抗日軍民的稱讚。當時在晉東南前線指揮的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黃紹竑說:十七師此次攻守皆很盡力,損失奇重,殊堪嘉慰。負責指揮忻口戰役的第二戰區前敵總指揮(後任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衛立煌,曾經五次嘉獎五二九旅,並說:“五二九旅增援上去,使忻口陣地轉危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