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米澤埃·布雷,那個埋在湖邊鬆樹下的米澤埃·布雷,那個坎紐拉的鬼話王——米澤埃·布雷。”
話音剛落,米澤埃的周身慢慢亮了起來,讓他這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幻。
“這是?”拉瑪輕輕皺起眉毛,因為在她的感知中,眼前的米澤埃存在感正在急速地減弱,拉瑪現在無法確定,自己如果閉上眼睛,那麼還能不能感受到米澤埃的存在。
“三年前,我死了。”米澤埃微微一笑,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好笑。
“你的意思,現在的你是亡靈麼?”拉瑪皺起眉頭。
但是米澤埃身上卻沒有半分亡靈所帶有的黑暗氣息。
“並不是亡靈。”米澤埃搖了搖頭。
“我能夠再次出現,能夠再次觸摸,能夠和你們交談,事實上給隻是有個偉大的存在讓你們能夠看到我,觸摸到我,同我交談。”
“如果……沒有人觀察你呢?”看著眼前的米澤埃,末那雙眼已經亮起了光芒。
“觀察?我喜歡這個詞,至於你問題的答案……”米澤埃微微一笑:“誰知道呢。”
“讓你複活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拉瑪呢喃一聲。
米澤埃所說的存在,拉瑪第一時間想到了溶洞裏的那個封印魔法陣,魔法陣完好,緊緊是因為能量不足而有些鬆動,但是裏麵的家夥居然能夠利用這一點點的鬆動,對周圍發生如此不可思議的影響。
“不過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讓已經死亡的你複活,不可能不付出代價,封印裏的東西到底想讓你幹什麼?解開封印?”拉瑪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米澤埃。
“我也認為是封印裏的怪物導致了他的出現。”末那點了點頭,看著身體越來越虛幻的米澤埃。
“不過所謂的代價,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
“很明顯?”拉瑪眉頭皺的更緊了,突然,一道靈光從她腦海中閃過。
“所謂的代價,就是詛咒麼。”拉瑪看著眼前的米澤埃,這個想法忽然從她腦海中出現。
“所謂坎紐拉的詛咒,其實就是代價麼?永遠隻能說謊話,換取能夠被別人觀察到。那麼所謂的違背詛咒的假死狀態,也都是代價麼?”拉瑪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她能夠感受到,所謂的詛咒的真麵目,正被一點點地揭開。
“那麼他現在的狀態?”拉瑪看著身形已經越來越淡的米澤埃,開口問道。
微微眯起雙眼,末那卻是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反問道:“活人違背了詛咒會進入假死狀態,那麼他這個借助了詛咒力量才能被觀察到的‘死人’,違背了詛咒會怎麼樣呢?”
“是真正的死亡哦,遲來的……死亡召喚。”米澤埃微微一笑,替末那將後半句說了出來。
“賽琳娜和西奧多拉的失蹤是你幹的?”拉瑪死死地盯著米澤埃,開口問道。
“沒錯。”米澤埃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詛咒真的消失了,那麼借助詛咒力量的你也應該消失,完全沒有必要用兩個小女孩去試探吧。”拉瑪敏銳的指出了米澤埃的錯誤。
“我必須確認詛咒還在不在,萬一詛咒消失了,但是我還能夠繼續存在,這不是很美妙的事情麼?人啊,總是充滿了對美好事物的向往,不是麼?”米澤埃挑了挑眉毛,對於賽琳娜與西奧多拉的事情沒有半分的愧疚,甚至仍舊麵帶微笑。
“那麼,一直以來安迪的筆記?”拉瑪咬著牙,繼續問道。
“沒錯,也是我偷的。”
“你為什麼這麼做?既然你向往美好,那麼也許安迪有辦法解開詛咒,有辦法解開詛咒的同時保留下你。”
“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聲調猛然增高,米澤埃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了憤怒。
“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明白!你們不明白安迪是多麼的優秀!你說的可能的確有……而且不小。”慢慢讓自己平靜了下來,米澤埃看向平靜地躺在那裏的安迪,臉上的表情變成了一種恐慌。
“但是如果解開了詛咒,安迪就會離開的!她不可能被坎紐拉這個小山村困在這裏!我也不可能把她留下。”
“所以,你就希望她永遠隻有七天的記憶,永遠留在這裏。”拉瑪冷笑一聲,十分不屑。
“那麼……”一直沒有說話的末那此時忽然開口:“那麼你現在又為什麼又主動去違背誓言呢?米澤埃。”
沉默。
回答末那的,是一小段沉默。
慢慢地,米澤埃直起腰來,一步步的向安迪的方向走去。
“嗡!”一根無羽箭出現在了米澤埃的腳步前,箭尾猶在晃動。
“停下!”拉瑪冷冷地說道。
“……”米澤埃沒有回話,腳步、甚至眼神都沒有一絲一毫地反應,隻是平靜地走著。
“嗖!”
拉瑪一惱,直接一箭射向米澤埃的右腿。
不過下一刻,在拉瑪震驚的眼神中,她的箭矢就好像射中了一團空氣一樣,從米澤埃身上穿過。
米澤埃仍舊一步一步走著。
然後慢慢地,整個人就從擋在他和安迪之間的末那身上穿了過去。
沒錯,就是穿了過去。
“世界上那麼多的問題,怎麼可能一一解答。”來到安迪身邊,米澤埃蹲下身子,看著麵容安詳的安迪。
“如果非要說我,名為米澤埃的存在所做的一切是為什麼的話,那麼……因為我喜歡你……”微微一笑,米澤埃看著安迪。
“讀書時的你,研究魔法時的你。喜歡你因難題困惑時輕輕皺起的眉毛,喜歡你解答出難題是那微微上翹的嘴角。”
米澤埃的身形已經逐漸透明……
“安迪·緋赫候姆,我愛你。”
聲音消散在了空氣中,一同消散的,還有米澤埃的身影。
……
“啪啪啪~”鼓掌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你這個家夥所有潛能都開發到了破壞氣氛上了麼!”拉瑪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末那。
雖然對於米澤埃的行為仍舊不齒,但是米澤埃對於安迪的宣言,還是讓拉瑪這個黑精靈有些感動。
但是一旁的末那,這個家夥居然在這個時候——鼓掌?!
“我猜你也感動的不要不要的,安迪小姐。”末那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安迪?”拉瑪眼角輕輕一跳。
“原來米澤埃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麼?現在才知道的我,真是太遲鈍了。”緩緩坐起身來,安迪看著自己眼前的空氣,輕聲說道。
“你沒有失去意識?”拉瑪有些驚訝的看著安迪,要說這個時候安迪恰巧蘇醒,打死拉瑪她也不信。
“‘搖籃曲’畢竟是我開發的低級藥劑。”安迪站起身來輕輕說道。
“如果這麼說的話,所謂的詛咒就能解釋的通了。”安迪走到自己的房門口,打開房門,對兩人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拉瑪皺著眉頭看了末那一眼。
不知為什麼,安迪那淡定的表現,總讓拉瑪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末那什麼也沒說,攤了攤手,隨後便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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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莎拉家
“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不自誇,不張狂,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隻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房間牆邊的小木床上,西奧多拉靜靜地躺在那裏,和睡著了一樣。
而莎拉則是跪在床邊,雙手牽著自己女兒的小手,臉上仍舊是那溫婉地笑容,輕聲呢喃著。
“吱呀~”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響,木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打開。
莎拉沒有回頭,隻是看著自己的女兒,口中仍舊輕聲朗誦著:“生命在他裏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接受光。”
銀色的光芒閃過,是一把短劍。
下次閃爍,已經被送入了莎拉地後背。
“唔!”莎拉悶哼一聲,努力地用雙肘關節撐住了木床。
“不可瘋了這書上的預言,因為日期近了。”趴到自己女兒的耳邊,仍舊用那不緊不慢地聲調朗誦著。
“……”黑影沒有說話,似乎在疑惑莎拉的反應。
但是下一刻,黑影已經毫不猶豫的將短劍抽出。
“不義的,叫他仍舊不義;汙穢的,叫他仍舊汙穢。”口中鮮血湧了上來,但是莎拉似乎仍舊好無所覺。
黑影歪了歪頭,下一刻又是極快地一劍捅向莎拉。
“!”
莎拉卻在此刻猛然轉過身來,左手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啪!”莎拉的左手腕被對方右手扣住,壓在床板上,黑影手中的短劍毫不猶豫地送入了莎拉的心髒。
“為義的,叫他仍舊為義!”聲調猛然升高,明明已經被破壞了心髒,但是莎拉的嘴角卻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聖潔的!叫他仍舊聖潔!”
光芒……
怒放!
“!”黑影驚怒一聲,直接破窗而出。
“要記住啊,賽琳娜。”
輕聲念叨著,莎拉就這樣地靜靜靠在床邊,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手中一根短笛靜靜地橫在掌心。
“坎紐拉所謂的詛咒,是由封印中的東西所引起的。”安迪隨意地坐在了凳子上,似乎完全沒有在意自己不在的時間,自己桌子上那些複雜的藥劑,有沒有被做過手腳。
“所謂的詛咒,其實是一種不可思議力量所判斷的等價交換而已。”末那這時開口說道。
“就好像米澤埃用‘隻能說謊’換來了‘可被觀察’。”安迪接了一句。
“如果這樣的話,那不是說所有受詛咒的人都應該得到一些福利麼?”拉瑪有些疑惑的問道,畢竟在村子的其他人身上,拉瑪並沒有看出有什麼特別來。
“首先你要意識到這是種交換,很顯然,我們並沒有掌握這種交換的方法。”安迪微微一笑,藍色的眸子散發著求知的光芒。
“村子裏目前掌握這種交換的,恐怕隻有米澤埃一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末那也是說道。
“不過現在那個家夥已經死了。”拉瑪有些無奈的說道。
“雖然無法掌握這種交換方式,但是對於每個人詛咒的成因,我有了一些猜測。”安迪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