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女兒的包,不由得打量她幾眼。目光落在女兒的臉上,田茯苓表情微變:“怎麼眼睛紅紅的?哭過了?”
今天一天遭遇的事兒,讓孟憲很想抱著母親哭一哭,但她是知道自己母親的,比她更沒主見,遇事兒了隻會一起哭,倒是把家裏的氣氛搞得很糟。因此她忍住了,對母親輕輕一笑:“沒有,有東西掉眼裏了,揉的。”
“你不會看著點啊。”田茯苓疼愛地責備,“多大的人了,還能迷了眼。”
孟憲嗯一聲,為了不讓她多問,岔開話題道:“媽,我餓了,有吃的嗎?”
“有。”田茯苓點點女兒的鼻子,“正在做甑糕呢,你爸最饞這一口,你先等等,一會兒就出鍋了。”說完,她轉身回了廚房忙活。
孟憲鬆了口氣,回頭發現弟弟孟子言不知何時停下了寫作業的筆,正仰著頭打量著她。她心裏一陣緊張,要知道,這個弟弟可比她媽媽難對付多了。
“看什麼呢?”她隨手捋了下他腦門。
孟子言掃開她的手,問:“讓你給我帶的西瓜呢?”
孟憲一愣:“忘了。”
“哼!”孟子言不高興了,“忘忘忘,你什麼都能忘!”
要擱往常,她可能會嘲笑他一句“你是小狗啊”,可今天,孟憲沒這心思。她不顧親弟不滿的眼神,無力地滑座在沙發上,試圖理出一點思緒。
今天是歌舞團下基層演出的日子,去的是軍區下轄的一個警備區部隊。原本孟憲還挺高興的,她進團有一段日子了,卻還沒正兒八經地演過節目,主要精力都用在跟教員訓練上了。這回終於碰到一個還算大的場合,提前一個月她們就開始準備。雖然隻是伴舞,但畢竟台下那麼多觀眾,還有那麼多領導,誰出錯了都不行。
好在,一切準備都很順利。臨到上台前,孟憲跟著一群人去了後台換衣服候場,換完衣服去了趟廁所,出來時便在拐角處遇上了一個穿著軍裝的陌生男人。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周明明,隻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灼熱的仿佛要在她身上燒一個窟窿似的。孟憲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想繞過他趕緊離開,結果被周明明拉住了手腕。他嘴裏喃喃著似是有話要跟她說,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根本顧不上聽,隻一心想掙脫他,無奈力氣太小,拉扯間被他摁在了牆上。
孟憲嚇的仿佛心跳都快要停了,她驚恐地喊叫出聲,卻發不出多大的聲響。她被周明明壓得很緊,兩條腿動也不能動,隻能用胳膊使勁捶打他。周明明卻像絲毫感覺不到疼,埋首在她胸前使勁磨蹭著。
正在孟憲絕望的不如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同團戰友陳茂安來了。她用眼神向他求助,他也二話不說地抓起周明明的後衣領,跟他廝打起來。孟憲捂著脖子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等她反應過來去阻止兩人再打下去的時候,聽到響動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事情已經鬧大了。
後來再怎麼樣,她也記不太清了,腦子裏像魔怔了一樣,隻記得周明明一下一下廝磨她時的疼,像是拿刀在剮一樣。
“姐,你怎麼了?姐?姐!”
孟憲被人晃的頭暈,醒過神來才看清是弟弟孟子言。她艱難地咽下口水,看著弟弟:“怎麼了?”
孟子言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媽叫咱們開飯了。”
孟憲哦一聲,迅速站起身:“我去洗手。”
孟子言看著姐姐倉皇而去的背影,有些納悶,他姐這是怎麼了?
這頓飯,孟憲吃的魂不守舍。幾次田茯苓跟她說話,她都接不上。田茯苓正有些擔憂女兒,丈夫孟新凱回來了,她迎上去,話還沒說幾句,就被丈夫一把推開。
孟憲看到父親眼中的光火,嚇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還來不及躲,就被他揪著衣服拽了起來,啪的挨了一耳光。
孟憲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隻感覺耳邊嗡嗡在響,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聽到母親田茯苓歇斯底裏的聲音:“你瘋啦,你打她幹什麼?”
孟新凱氣的眼睛都紅了,胸腔劇烈的起伏著,他指著孟憲:“問問你的好閨女,問問她都幹了什麼好事!”
田茯苓愣了愣,伸手去扶女兒:“囡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憲已經被父親打懵了,她腦海中設想過父親知道這件事後的許多反應,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他會打她。孟憲惶然地看著母親的眼睛,樣子可憐極了。
孟新凱粗聲粗氣地把今天發生的事大概講了一遍,田茯苓聽得幾乎要暈過去:“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打架?還是因為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