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態度果然讓舒俏不太高興,不好直接對著孟家父女發火,隻好拿椅子撒氣——哐哐走過去挪開了擋在沙發前的椅子,舒俏不甚情願地鬆口道:“坐吧,坐下說。”
孟新凱這才帶著女兒孟憲坐下,心裏也放鬆了些許。
舒俏親自給孟家父女倆倒水。她雖然心裏不待見這對父女,但該有的禮數還是會有,不失首長家屬該有的風範和氣度。目光注意到桌子上孟新凱帶來的兩兜子水靈靈泛著香氣的水果,她眉目鬆動了幾分。舒俏信了,這是誠心來解決問題的,如果真是鐵了心來找事兒,是不會帶這樣好的東西來看她兒子的。本來她心裏還隱隱擔心著,現在一看,問題倒也容易解決。她又看向孟憲,這個自打進來以後就一直沉默安靜的姑娘。仔細打量之後,也覺得這小姑娘倒真是長得漂亮。
此時此刻的周明明,十分興奮。他的視線從孟憲一進來就粘在她的身上,沒錯過眼珠。他沒想到孟憲會親自來看他,在他做了那樣的事之後。他原本以為,她再也不會理他了……
孟新凱察言觀色,從這母子二人的言語舉動間,察覺到事情還有轉機。但到底還是不喜周明明盯著他閨女看,用肩膀擋了擋,問舒俏道:“明明的傷,無礙吧?”
他這一問,立刻戳中了當母親的痛處。舒俏板著一張臉答:“你也是看到了。現在下不了床,這幾天都得住在這醫院裏頭了。”
下不了床?聽起來是真有些唬人。
孟新凱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就聽見周明明說。
“沒那麼嚴重。”周明明不樂意自己母親誇大其詞,生怕嚇著孟憲。為了證明自己還行,他立馬身體力行,從床上下來。舒俏瞧見了要去阻攔他,周明明卻不管不顧,直直地走到孟憲麵前,噗通一下,跪下了。
這一跪可驚著了在場所有人,孟憲更是連連往後,靠到了沙發堅硬的椅背上。她從進來開始就沒怎麼正眼看過周明明,因為她很討厭現在這個場合,想逃卻不能逃,所以能不開口就盡量保持沉默。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周明明會向她下跪。
舒俏看著兒子,震驚過後,連忙去扶兒子,卻怎麼都拉不起來他。氣的她也顧不上體麵了,蹲下身要把兒子拉起來:“明明,快起來,傷還沒好,你幹什麼!”
孟新凱見狀也伸手去扶,卻怎麼都拉不起來他。周明明誰都不理,隻專注地看著孟憲,眼裏交織著愛慕和後悔:“孟憲,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不怪陳茂安,我就是該打。”說著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原本去找你隻是想找你說話的,可之前我喝了別人敬過來的酒,感覺渾身都燒著了,我看見你隻想抱你,隻想親你。孟憲,你不知道,我喜歡你,我一早就喜歡你……”說著他去拉孟憲的手,驚的她連忙條件反射般地往後躲。
瘋了。孟憲臉色蒼白地看著周明明,覺得他真是瘋了才會說這樣的話。
孟新凱也沒料到周明明會這樣說,慢了半拍才又去扶他:“明明,你別跪著,站起來說。”
一旁的舒俏被氣得簡直要心髒病發,這個傻兒子,一口氣把心裏想的全都囫圇倒了出來,怎麼一點心眼都沒有!她看了眼孟新凱,果然這個精於世故的男人臉色緩和了許多。
周明明卻不管母親怎麼想,他現在一整顆心都撲在了孟憲身上:“孟憲,你放心,我再也不碰你。在你原諒我之前,我再也不碰你。”他向她保證,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她看。孟憲聽了這一席話,卻緊緊地抿住嘴唇,一句話也不說。
她想起了昨天,她在楊政委麵前哀求她幫忙。不過一夜時間,連二十四個小時都不到,卻是周明明跪在她麵前求她原諒。情勢轉變如此之快,讓她有一瞬的茫然。
周明明見孟憲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還想說什麼,被母親打斷了。
她和孟新凱一起把周明明架了起來。為了防止兒子再在外人麵前丟人,舒俏提起一口氣,直奔重點道:“老孟,你也聽明明說了。不是我們占你們便宜,昨天的事要說起來,真是個誤會。”
一句話,說的孟新凱有些意外。他真是沒想到,舒俏口風轉的能如此之快,他都快反應不過來了。雖然他是來討說法的,但其實是做著死磕的準備來的。
孟新凱看著周明明,好一會兒目光才轉向舒俏:“您說吧,我聽著。”
舒俏其實已經想好怎麼安撫孟新凱,壓下這件事了。這麼快就示弱,純屬無奈之舉。兒子把什麼話都抖漏個遍,她這個當媽的自然得給他圓回來:“他爸管他管得嚴,如果昨天的事是明明有意為之,那不用你說,他爸就能把他打死。實際上,昨晚已經打了一頓了,你看明明這樣。”
孟新凱注意到周明明走路一瘸一拐的,如此嚴重,想必是周副司令員的傑作。他緩聲表態:“這點我是信的,周副司令員向來以嚴治軍,對自己孩子的要求肯定是更加嚴格。”
舒俏聽他話裏直指丈夫,隻字不提兒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她緊握了握茶杯,又低了低姿態道:“剛我態度不好,在這裏先向你和孩子道個歉。本來即便是你不來,我也是要找你們的,畢竟這事兒說到底是我家明明的錯。孩子他爸委托我處理,也是怕露麵了給你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