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孟憲專心地投入到了演出準備當中。

這一次的演出是由總政牽頭,是為第一幹休所的退休老幹部們籌備的一台聯歡會。之所以邀請燕城軍區舞蹈隊,是因為總政的宋主任前段時間看過她們演的《火鳳凰》的舞劇,覺得很合老首長們的口味,所以特意點名讓她們前來。團裏上下也很重視,應下邀請後就立刻組織了起來。

因為才演過一場《火鳳凰》沒多久,這一次的排練就輕鬆了不少。孟憲忙中有序地度過這幾天,到了演出當天,一早跟舞蹈隊的幾個女兵一起坐總政歌舞團的大巴去了幹休所。演出相當的成功,可謂是驚豔眾人,下到後台來不少兄弟單位的男兵來跟她們舞蹈隊的姑娘打招呼。孟憲作為主演當然也收獲了不少關注,但都沒回應,她不笑時的樣子看起來清高冷淡極了,倒還真讓不少人望而卻步。

後台擠滿了人,孟憲卸好了妝便打算出去透透氣,走到門口時被同來的一個女幹事叫住了,讓她幫忙把一些道具送回去,特意囑咐了是從幹休所這邊借的,一定要交接清楚。

孟憲隻好提著兩大袋子東西就直奔幹休所後勤處。不巧的是,管事的齊幹事不在,孟憲等了十分鍾後,去敲隔壁辦公室的門。一個年輕的士兵探出頭,問她有什麼事。

孟憲便把事情原委告知了他,想讓他先把東西收下。無奈小戰士不敢越俎代庖,孟憲隻得又等了等,過了大約二十分鍾,齊幹事終於匆匆趕來。

孟憲一句話沒有多說,迅速地完成了交接,快步回到後台。此時這兒已經沒什麼人了,她心裏微覺不妙,拿上自己的挎包,一刻也不停地跑向停車場。

停車場裏隻剩下三輛車,其中有兩輛是空的,剩下一輛開著門,似是在等人上車。正巧這時有個司機從一輛車上下來,孟憲忙走過去,叫住他問:“師傅,我想問一下,總政歌舞團的車都開走了嗎?”

司機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納悶怎麼還有一個女兵在這兒:“走啦,早走啦。”

孟憲腦子空了一下。都走了?可她還沒上車呀。

“怎麼,把你落這兒了?”

孟憲抿住了唇,忍住翻湧的心緒,她左右張望了一番,問司機:“這些車都是往哪兒開的?什麼時候走?”她指著停車場裏的三輛車問。

“其他兩輛我不知道,但我這輛你是等不著了,明天才下山。”

孟憲這才有些著急:“確定沒有下山的車了嗎?捎我到市裏就行,我想辦法自己回團裏。”

“這我也不確定。”司機沉吟片刻,說,“我幫你問問吧。”

司機帶著孟憲去了幹休所大門口的崗哨,問了問值班中尉,得到的答複是暫時沒有。

孟憲有些失望。司機師傅見狀,小聲對中尉說:“能派輛小車不?送到市裏就行,來回大概三小時。”

中尉笑了笑:“不是我不幫你,關鍵是現在管的嚴了,出車就得有上麵批條,不然被查住了就得挨處分。”

這下連司機也沒轍了,愛莫能助地看了孟憲一眼。兩人從值班室裏出來,司機說:“我那輛大巴太顯眼了,不然悄麼聲地送你下山一趟也沒什麼。”

孟憲很勉強擠出一絲笑來,向司機表達了她的謝意:“謝謝,不用了,我再在這裏等等吧,說不定一會兒就來車了。”

司機抬腕看了眼表,覺得這希望不大。快到晚飯的時間了,隻有車進來的份兒了。但他卻沒直接道明這一點,隻是說:“那你等等吧,不過我建議你可能的話還是給團裏打個電話,看看他們能不能派個車來。”

孟憲微微苦笑了下,沒有說話。

倒黴透頂的孟憲,一個人站在大門口等車。然而越等,越覺得希望渺茫。天色漸暗,一道道晚風吹來,有種貼骨的涼意。她將雙手抱在前胸,微微蜷曲起後背來保溫。雖然還是忍不住有些焦急,但孟憲腦子裏已經開始盤算回不去該怎麼辦了。肯定是要先給團裏去個電話的,說明情況,然後再請團裏給這邊的招待所打個電話,晚上給她安排個住處。做這些事不麻煩,但卻是需要耐心去交涉的,打給誰好呢?隊長,金教員,還是誰?

孟憲正在腦子裏盤算著,值班中尉突然敲了敲門窗,對她說:“開飯了,先去食堂吃點東西吧。”

孟憲搖了搖頭,說:“謝謝,我不餓。”

“去吧,我在這兒看著車,一會兒來車了我幫你問問,有順路的我叫司機等你一會兒。吃一頓飯,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吧?”中尉笑著說。

孟憲猶豫了下,想了想,還是說不用了。

中尉笑著搖搖頭,沒再勸她。

又過了十幾分鍾,中尉下哨了,臨走前他看了站在大門口的孟憲一眼,把她看的心裏有些難受,莫名有種被可憐的感覺。本身沒覺得自己有多少慘,現在倒真有些委屈了。

孟憲踩著腳下的石子,深吸一口氣,向身後的大院望了望。片刻後,她背起挎包,邁著沉重的步伐,去了食堂。

正值飯點,路上來來往往有不少人,大多數是男兵,或多或少地都對她投來一絲關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