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處子……”珠兒心中一片混亂,這些女子縱然之前是處子,隻要出了大梁城,又怎能保住處子之身?!這個理由,簡直是無理取鬧!珠兒畢竟是王府千金,縱然是心裏已經恨到了極處,卻不知道怎麼罵人,也找不出任何惡毒的詞彙,或者說,她心中最惡毒的話,也不能形容此事之萬一。
“王爺!夫人!不要送我出去,不要啊——!”伴著一聲淒厲的慘呼,門外跌跌撞撞闖進來一個女子。她一進門就雙膝跪倒,膝行著,蹭到王妃腳前,不住扣頭。那一頭青絲散亂了開來,一上一下,飄飄地舞動著,青絲的縫隙間,是一張漾著淚痕的,慘白的臉。珠兒認得,那是二哥房裏的婢女玉繡。
管家從外麵慌忙追了進來,拉起玉繡的胳膊,罵道:“你這賤婢好不曉事,竟敢跑到這裏來驚擾王爺!不是說好了送你出去,換得你全家脫離賤籍嗎?這樣你兩個弟弟便可以參加科考,光耀門楣,這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兒——”
“呸!”玉繡抬起頭來,重重的啐了管家一口,她的額頭已經磕破,淋漓的血跡,模糊了眼眸,“既然是好事兒,你怎不送你家閨女去!”
管家有些尷尬,抬眼看了看王爺、王妃,也不便發作,隻是勸道:“不是說好了嗎?怎麼又變卦了?”一邊說,一邊拉扯著玉繡的手臂,想把她拽出去。
玉繡隻是用力墜著身子,不肯挪動半步,嘴裏喃喃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香梅已經成了那個樣子……我死也不去!憑什麼?憑什麼兄弟的前途,要用我的清白……用我的命去換?憑什麼啊……就因為我是女子嗎?”
珠兒聽了這話,心中惻然。是啊,打仗打輸了,是男人的錯,但是這錯,卻要讓女子來承擔。一家人的富貴榮華,是踩著女兒的後半輩子一步步爬起來的,他們竟然忍心……他們的心腸,難道是鐵石做的嗎?
玉繡奮力爬回到王妃腳前,攬著王妃的裙擺泣道:“夫人!夫人!不要讓我去,不要!我給您當牛做馬一輩子,求您救救我!”
王妃隻是垂著眼眸,飛快地撚著手中的沉香木念珠,一滴淚,滴在念珠上,又被飛快地轉過,和其他念珠混在一起,再也找不到了。就像是生命中擦肩而過的那些人,為他們的苦難喟歎過,哀傷過,但又被滾滾的歲月洪流衝散,不知道去了何方……
玉繡見王妃不出聲,愣了片刻,突然騰地彈起身子,直向廳中的柱子撞去。
還沒等玉繡衝到柱子跟前,永安郡王康微已經擋在了前麵,一掌揮出,把她打倒在地。
“帶出去!這麼鬧,像什麼樣子!”康微厲聲。
見王爺發了怒,管家諾諾連聲,拉起玉繡便往外拖。
“慢!她不去,我去!”卻是緋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