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的圖莫飛一共畫了四張,成雙開,一對給了秦雲,一對自己拿了,將畫給秦雲的時候,他特地挑了個好時間,直直看著秦雲,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秦雲撲哧一笑,在莫飛臉邊親了下:“我早知道了,正好我也有事要說與你聽。”
莫飛臉紅著臉低著頭,心裏早已從欣喜中平靜下來,一枚玉佩被係在自己腰上,質地溫潤,手工精良。
“這是……”
“我是秦王……”
秦雲道,手在已係在莫飛腰間的玉上細細摩挲:“你現下可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了?”
“……”
莫飛不語,心中自有一番思量,思考好後抬起頭來,直直看著秦雲,道:“這玉……”
“是我從小戴著的,差不多是我的身份證明……”
秦雲一字一句說道,倒是好奇莫飛想做些什麼,莫飛拿了玉在手中仔細摩挲,口氣隻是告知,道:“我得先回去一趟……下次見你……”
秦雲眼睛彎彎:“你直接到京裏來找我便是!”
莫飛沒再笑,看著秦雲,認真無比道:“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秦雲也沒再笑,伸手拉近莫飛,親上他的唇,呢喃著:“我……也喜歡……你的啊……”
是的,喜歡你……
所以……
莫飛第二日便離開了秦雲,一來自家行程安排,二來他也要回去做些事——已經心動了,便要努力去爭取,就如自己學習繪畫一樣,什麼都不做光等著他人安排,隻會一無所有。
看著莫飛離開時的背影,秦雲心裏隱約一動,叫下人打點行裝回京時,寫了封信給方睿,叫他半年後回京,自己拿著那兩幅紅霞,一路揣回了寶安王府。
莫飛匆匆回了老家,才一進門,便發覺氣氛不對,他麵帶嘲弄的一笑,將畫遞給早守在自己身邊的畫童,心中慶幸早在半個時辰前自己吃了東西。
一進正廳,潑頭蓋麵的一杯茶,跟著便是一聲大罵:“小畜生!給我去祠堂跪著!向祖宗謝罪!”
莫飛拿袖子抹了臉上的茶葉,一聲不吭的去了祠堂,盤腿坐在地上,看著煙霧繚繞中的一牆靈位。
秦雲回到自個府裏,叫來下人將畫好好裝裱了,再自懷中陶出莫飛離開前給自己的那截袖子來,仔細看著,帶著點笑。
“王爺,您最喜歡的那件軒衣少了個袖子,可是再讓繡女們再做一件?”
秦雲的老管家道。秦雲想了想,搖搖頭:“算了,留個紀念……”
秦雲再見到莫飛是在三月後,管家麵色為難的來通告自己,說有人拿了自己的玉來要見他,叫正在書房寫折子的他好一陣疑惑。
自己的玉是給了莫飛,但管家做了幾十年了,不是個沒見識的,如此反應,確是怪了,當下扔了筆,跟著管家到了前廳去見人。
一見之下也嚇了一跳,莫飛原本就不厚實的身子更顯單薄,臉色蠟黃,頭發也有點發黃,隻那雙眼睛,還是亮得像星星。
“你……”
“可有些什麼吃的麼?”
莫飛笑得勉強,儒雅書生氣早消失不見:“我餓得狠了!”
秦雲吩咐人準備了飯菜和熱湯,莫飛沐浴換了自秦雲的一身袍子,更顯消瘦,他也沒吃些什麼,先隻喝了半碗白粥,又吃了一點點青菜便趴在飯桌上睡著了。
秦雲伸手推他兩下,見沒反應,伸手抱了人,察覺到他的重量後又是一皺眉,叫下人去請了大夫來,自己守著莫飛,抓著他滿是細小傷口的手指仔細看了,待大夫過來,吩咐好生看他。
大夫恭恭敬敬看了人,向秦雲說了診治結果,拿了診金走了,剩下秦雲一臉所思的看著睡得一動不動的莫飛。
體虛力乏,脾胃失調……
這都不是一個世家子弟會有的症狀,倒更像是從小沒吃飽飯虧空了身子……
就像宮裏的小九……
秦雲皺了眉頭,心裏不知具體何滋味,他已確認,莫飛的手骨沒有受傷,也許是從老家裏給趕了出來——身上沒帶衣物、也沒盤纏——真不知他是如何來到京裏……
“你做了什麼?得來這樣的結果呢?染硯……”
秦雲替莫飛壓好被角,轉身離開,莫飛睡得深沉,嘴角帶了絲輕鬆愜意。
莫飛在王府裏住了下來,很是安靜,大夫說他身子一直虧著了,要好生將養,不可妄動,他也乖巧,天天捧著杯茶靜靜坐在秦雲身邊,看他書房裏各類書記。
中秋那日,宮裏來了消息,說是一株上好的曇花將開,叫在京裏的王爺們都去看看,秦雲上朝時要了個牌子,把莫飛也帶了去。
莫飛初次進皇宮,倒是一點也不慌張,嘴角帶笑四處觀望著宮裏的建築布景,參加宮宴進餐時也舉止適宜,不給秦雲丟一絲臉麵。
到了賞花的時候,一幹人等都進到九皇子的朝陽殿裏,那個自小流落民間後被尋回的小皇子很是受寵,小小的身子被裹在上好的雲絨裏,才不過中秋,已被嗬護得如初生的嬰孩,巴掌大的臉上一雙圓圓的鳳眼,仿佛一對明星,不見一絲塵埃。
莫飛看著他,他也看著莫飛,兩人都覺得眼熟,不覺一齊笑起來,這一笑之下,旁人見狀悟了!
兩人彼此也悟了,九皇子和莫飛的眼睛笑起來非常笑,連一邊眉毛向上挑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九皇子衝莫飛笑笑,向他招手,莫飛心裏覺得有點堵,卻依然走近九皇子,在他麵前跪下來,隻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做錯了決定。
“你是叫染硯吧!我常聽四哥提起你呢!說你畫得一手好畫,上次還拿了你畫的百裏紅霞給我看!”
九皇子嘴一開一合,聲音帶著點喜悅和期待,眼睛亮得莫飛覺得有點刺眼。
“今天剛好是那株七年曇開花,七年開一次,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