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舞台之謎1(1 / 3)

前情

眼前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隙,如潮水一般的光亮迫不及待地漫溢而入,瞬間便衝垮了黑暗的禁錮。門的那一頭,是廣袤的山野、漫山遍野的野花、徐徐的清風和大片大片如羽絮般的白雲。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青年。對方穿一身黑色衝鋒衣,手裏拿著一把M110狙擊槍,頭上戴一個黑色麵罩,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他奔襲而來。

茂威汀的記憶裏閃過一串畫麵,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被這個黑衣青年追趕,立即轉身往瑞吉峰頂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片灌木林,林子盡頭有一間簡陋的小木屋。他的體力漸漸不支,身上還有不少剛才跟人搏鬥時留下的刀傷。為了保存實力,他決定躲進那間小木屋。

從木屋的窗戶往外看,很快便見到那個黑衣男人穿過灌木林,來到了近前。對方機敏地四處觀察了一下,然後把目光落在了這間小木屋上麵。

——會被逮住。茂威汀認識到自己的愚蠢時,黑衣男已經大踏步地走進了木屋。兩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正麵對峙,情勢一觸即發。但奇怪的是,對方眼中突然閃過了一抹驚訝的神色。茂威汀心念一動,邁動左腿,想趁其不備展開肉搏,卻被那男人一下子用槍頂住了胸口。

——會死在這裏。茂威汀喟歎一聲,準備迎接自己最終的結局。可是,那男人並未開槍,隻是一味專注地盯著他看。須臾,對方放下槍,伸出右手食指在嘴部比畫了一下,示意茂威汀躲進屋子後麵供牛羊喝水的食槽裏麵。

幾乎在同一個瞬間,門外響起了槍聲,黑衣男快速閃到門背後,舉起M110,冷靜專注地向遠處灌木林中的目標射擊著。一場激烈的槍戰開始了。

一個,兩個,三個……茂威汀留心聽著槍聲,默默數著被擊斃的人數。他吃驚於這男人的槍法,簡直百發百中。

灌木林那邊的槍聲漸漸稀拉,終於再次恢複了一片沉寂。茂威汀探出頭去,看著那個黑衣男的背影,內心的懷疑越來越強烈。

“你是誰?”

聽到他的問話,那男人緩緩地轉過身。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線在他周身形成了暈染的光圈。對方仿佛是笑了一聲,然後伸手取下了那個戴在頭上的黑色麵罩。

“啊。”一聲驚歎卡在嗓子眼。

在這個仿佛與世隔絕的小木屋裏,兩個男人望著對方的臉,一模一樣的兩張臉,仿佛在照鏡子一般神奇。

而這兩張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嗖——”子彈的聲音仿佛貼著耳朵擦過,旋即就傳來了射中人體頭骨的聲音。

“不——”他聽見自己的喉嚨裏發出了驚懼的叫聲。一抬頭,隻見那男人的左眼被射中,子彈一直從頭頂穿了出去。

眼窟窿裏汩汩地往外冒血。鮮紅色的液體沿著臉頰、脖頸、胸口,一直流淌到了地上,仿佛永遠也流不盡似的……他看到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那個男人的血,黏膩的、帶著腥味的——兄弟的血。

“啊——”隨著一聲哀號,茂威汀在舒適的飛機座椅上驚醒過來。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以為還是在夢裏。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兩條穿著性感黑網襪的大腿和茜紅色的裙擺突兀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哎呀,總算是醒了。”說話的黑襪女正是多次狡猾逃脫警方追捕的NAA成員蔣小婕,“羅小姐,快來看看,你心愛的男人醒了。”

舉目望去,不遠處的機艙座位旁邊,站著身穿黑色緊身裙的羅半夏。她半低著頭,麵色沉鬱,聽到蔣小婕的話,抬起頭來呆滯地望著他。

“居然昏迷了這麼久,差點以為是腦部手術出現了後遺症呢。”另一名穿著深紫色西裝的女性從餐櫥那邊走過來,正是NAA的另一名得力幹將餘林姍。

——不錯。在蘇黎世大學附屬醫院的特別看護病房裏,羅半夏用手槍抵著茂威汀的太陽穴,挾持著他走出了醫院大門。就在盧杏兒叫著“小夏,別以為這樣就能跑”的時候,蔣小婕和餘林姍開著一輛奔馳房車快速停到了醫院門口。幾乎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她們便完成了製服茂威汀、將他弄上車並駛離醫院等一係列行動。從羅半夏跟那兩人配合的默契程度來看,這一招應該是事先計劃好的。

“所以,是那個時候……”茂威汀抬起頭,目光帶著一絲了然。

餘林姍在一旁微笑地說:“斯沃德,你真是聰明一世,卻栽在了這個小妞手裏。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懷疑過,在布拉格我們明明已經逮住了她,為什麼會放任她待在那個地下基地裏呢?”

羅半夏垂著眸子,慘無血色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仿佛在說“對不起”。

茂威汀輕輕一哂:“為什麼要跟她們沆瀣一氣?”

“因為,我父親……”話未說完,眼圈已經紅了,“他還活著。”

“不可能。”茂威汀盯著她,凝重地搖了搖頭。

蔣小婕伸出白皙的手臂,在茂威汀的胸口輕輕撫摸著:“羅小姐告訴我們,這具軀體的主人並不是曾經的斯沃德,而是他的雙胞胎兄弟茂威汀。但是,這個頭顱中的大腦卻來自兩個男人,一半邊是斯沃德殘留的右腦,另一半邊才是茂威汀的左腦。茂先生,像你這樣的物種,本身就是一個超越現實的存在。那麼,你又有什麼理由去懷疑,我們複活了曾經的羅霄雄警官呢?”

羅半夏咬了咬嘴唇,堅定地說:“我願意相信,那個人就是我爸爸。”

三名實驗體

羅半夏他們乘坐的私人飛機在大西洋的一個島嶼上平穩降落。這座島嶼跟之前他們到過的印度尼西亞的娑娜島十分相似。島上建有一大批樓宇和生活設施,應該是那個組織進行秘密科研的另一個基地。羅半夏本想多觀察一下地形,卻被餘林姍和蔣小婕催促著,挾持茂威汀來到了一個碼頭。岸邊停靠著一艘特大型郵輪,名字叫“亞特蘭蒂斯號”。

“小夏。”郵輪的艙門打開,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了羅半夏的眼前。那一聲親切的稱呼,讓她再一次落下淚來。

在布拉格的柏德酒店地下——NAA的秘密基地裏,父親羅霄雄第一次現出真身。時隔多年,羅半夏對於父親的麵容已經有些模糊了。根據他們的說法,羅霄雄有一個表弟羅伊,跟他長得很相像,當年正在耶魯大學讀博士。組織找到了這個表弟,利用他的身體和羅霄雄的大腦,令羅霄雄再次複活。

“小夏,我知道你心裏有無數的疑問,但現在還不到時候。請你相信爸爸,我不會傷害你的。”那時,父親這樣對她說。

從最初的半信半疑到真正下定決心,羅半夏知道自己沒有退路,隻能披荊斬棘、向那個終極的答案邁進。

“爸爸。”羅半夏哽咽著喊了一聲。對她來說,能夠再次喊出這久違的稱謂,心裏有種莫大寬慰。“我把他帶來了。”

父親讓她將茂威汀帶到這裏,並且答應會在這艘“亞特蘭蒂斯號”上揭曉關於組織研究的所有謎底。

茂威汀麵無表情地看著羅霄雄,酷寒的目光帶著幾分淩厲:“羅霄雄已經死了。”

“嗬嗬,你們先登船。多國首腦的代理人都到齊了,宣講會馬上開始。”羅霄雄以同樣凝重的目光看了茂威汀一眼,便帶頭走進了船艙。

登上郵輪一看,才發現這艘輪船不僅內部空間大得驚人,而且設計得十分奇巧。它一共分為上下兩層,下層是一般的客房和辦公區,住著組織成員和像羅半夏她們這種級別不高的外來賓客。上層是招待大廳和VIP房間,呈現出精妙而罕見的環狀排列。中央的招待大廳是一個直徑約十米的圓盤,而在這圓盤之外有一個環形的水帶,水深大概在一米八左右。水帶的外側有十二個沿著圓環分布的VIP住宿房間。

羅半夏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要從招待大廳去往VIP房間,必須經過一座可伸縮的吊橋。每個房間都配備了一座這種吊橋,使用時展開,不使用的時候可往圓形大廳這一側折疊收攏。另外,在大廳的各個橋墩上還掛著一塊塊牌子,分別寫著白羊座、金牛座、雙子座等十二星座的名稱。但此時她還想不到,這排特殊設計的環狀排列房間,會成為一起密室殺人案的演出舞台。

“這次宣講會邀請了A國、B國、E國、K國、S國、N國和Y國這七國首腦的代理人,以及四家跨國集團的總裁,所以安保工作必須萬無一失。”羅霄雄介紹道,“這種吊橋的設計,使得房間之間彼此無法通達,通向每個房間的道路也是唯一的,在大廳便對人員活動情況一目了然。那些國家的政府官員們對這種設計都很滿意。”

正說著話,一名穿著真絲旗袍,罩著一件紫貂披肩的女性婀娜地向他們走來:“羅先生,您的女兒終於來了。”

羅半夏定睛一看,這女人不就是P大圖書館的館長博嵐嗎?茂威汀曾經暗示這個館長大有來頭。羅半夏也派手下盯過她一段時間,卻毫無所獲,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小夏,這是GungNail的公關部負責人,博嵐女士。”羅霄雄介紹道,“她全權負責這次宣講會。”

博嵐微微一笑,幽深的目光落在了茂威汀的身上:“這位就是斯沃德吧?不,應該說是斯沃德跟茂威汀的合體。真是造物主的神話啊!”

“是人造的業障。”茂威汀的神色喜怒莫辨,口吻帶著一絲嘲諷。

“不論如何,你們都是今天最重要的主角。”博嵐的目光在羅霄雄、羅半夏和茂威汀三人身上逡巡而過,然後把羅霄雄拉到一邊,兩人嘀嘀咕咕地說話去了。

蔣小婕把茂威汀帶到大廳中央的一個發言台旁邊,用手銬將他銬在了椅子上,並要求羅半夏貼身看守他。隨著組織的人都去忙宣講會的開場儀式,羅半夏陷入了跟茂威汀獨處的尷尬境地。

“你真的相信那個男人的鬼話?”一絲無奈漫上男人的嘴角。

“我相信。”羅半夏別扭地轉過頭,語氣堅硬得如同一塊石頭。“難道一個女兒還會認錯自己的父親嗎?”

這時,一個大咧咧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對峙:“呀,半夏,真的是你?”

聞聲望去,兩個青年才俊步伐整齊地走到了她的麵前。說話的人是新聞記者吳卓,而站在他身邊的則是許久不見的杜文薑。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羅半夏心裏一咯噔,記憶開始倒帶。先是她和杜文薑莫名其妙地中止了婚約,之後在布拉格她莽撞地懷疑他父親杜可偉是殺人凶手,再後來又對他不告而別。

——杜文薑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可是,這個男人卻連一句抱怨都沒有,隻是咧開嘴笑了笑:“小夏,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所以,我才說服我爸來參加這個活動。”

羅半夏的眉頭鬆了鬆,低聲說:“原來你爸也來了。”

“是啊!主辦方給很多大公司都寄去了邀請函,不過,真正來的隻有他們杜家的DunPeal和幾家國內公司。”吳卓似乎對這個活動的內幕了解得很清楚。

羅半夏一扭頭,對吳卓問道:“那你呢?難道也是受邀請來的?”

“嘿嘿。”吳卓憨憨地一笑,仿佛又變成了從前那個有使命感的記者,“這次活動邀請了一些大國的主流媒體。本來嘛,是輪不到我們這種小報來的,可國內受邀的主流媒體都不屑於報道這個,就把邀請卡扔給了我們報社。”

“可你不是跑國內新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