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她狠心,要怪就怪趙媽媽從未積過陰德,雲千鶴把慘叫聲丟在身後,緩緩走了出去,現在,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此刻,距離京都六十公裏處,獨孤離軍帳大營。原本他得到兵符,足以號令二十萬軍隊,為了解除獨孤熵的疑心,他準備繼續前進,但卻因為意外的突降大雪,他的隊伍不能前行,正好以此為借口,就地安營紮寨。
營帳之中,正是一片寂靜。突然聽見一道斷斷續續的笛音,聽起來仿佛是初學者,技藝不精,在反複地練習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垂著頭,認真地練習著。獨孤離走過去,卻見到她拿著一個竹笛反複地擺弄。
皇帝雖然自己喜歡欣賞音樂,卻很不喜歡皇族子弟沉溺絲竹樂器,因為這些東西最易讓人玩物喪誌,所以獨孤離雖然極為喜愛笛子,卻從來不在任何人麵前表現出來。不光如此,他在府中也從來都不碰這笛子,所以大家便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不會。
其實他很擅長笛子,也喜歡聽那動聽的聲音,那婉轉的曲調,隻是,他喜愛的東西,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誤以為他聽見她吹笛子會感到不快,才要藏到寢室裏。她的笛子吹起來很單薄,十分生澀,完全是個初學者,她似乎氣餒,放下了笛子,卻又拿起來反複練習。
他突然就笑了,主動走過去,道:“怎麼了?”
“這……這……”她突然嚇了一跳似的,抬起一張臉,是清秀溫和的,卻又讓他異常熟悉。“我……我是看你放在一邊……以為……以為……我隻是試試看……”
他微微一笑,拿起笛子吹了一曲,見到她驚訝且欣喜的神情,不由微笑道:“喜歡嗎?那就給你一個人欣賞吧。父皇不喜歡皇子玩物喪誌,所以不要告訴任何人。”
她呆住了,眼睛水波微微晃動著,仿佛很是不解。
場景一晃,他溫柔地從鏡子裏替她戴上華麗的水晶簪花。她的臉上慢慢湧上紅暈,配上雪白的皮膚,他心中便想,眼前這女子雖然美麗,但也隻是有些特別的風韻,到底比不上那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
獨孤離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卻發現自己坐在帳內,麵前是一張行軍圖,桌子上隻有一盞油燈。
怎麼會,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獨孤離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雲千鶴,而且還是這樣詭異的夢境……
一個黑色袍子的人影從帳外走了進來,他麵帶微笑,眉心一點紅痣美得驚心動魄,帶了一種妖豔的色彩:“三殿下,除了我,還會有誰呢?”
見到是他,獨孤離才鬆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來:“為什麼不通報?”
“殿下,咱們是合作的關係,外麵的人自然不會攔著我的。”唐天微笑,抖落了黑色鬥篷,臉上看不出絲毫曾經瘋癲的神情。
“你剛才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應該明白什麼?”獨孤離突然想起這件事,濃眉一下子皺了起來。
唐天微笑,道:“剛才不過略施小計而已,讓你看到一些我們一直弄不明白的事。”
獨孤離更加困惑,心頭卻突然一震,他隱約覺得,唐天不是信口開河:“你到底要說什麼?”
“如果我說,剛才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你相信嗎?雲千鶴之所以一直討厭你,不肯接受你的感情,甚至將你視同洪水猛獸,也是因為此——”
“不!你是瘋了不成嗎?竟然滿口的胡言亂語!”獨孤離心頭湧上一陣滔天的怒火,他最恨被別人捉弄,此刻不由大聲怒斥,快步上前一把抽出長劍,橫在唐天的脖子上,冷冷道,“你到底用了什麼邪術!”
唐天卻是微笑,輕輕推開了他的長劍,嘖嘖兩聲,道:“三殿下怎麼這樣心急呢?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這一次我去了越西,告知裴皇後雲姬郡主與雲千鶴爭鬥之事,碰巧裴後的身邊有一位鬼巫,有通靈之術,那個人告訴我,你獨孤離的生辰八字生來便是要做大曆的皇帝,而雲千鶴同樣該有皇後之分,可惜,你們二人前世便有宿怨,命格互相衝撞,現在誰也看不出你們的前程了——”
獨孤離的臉上湧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雙鷹般的眸子冰冷地盯著唐天,像是要從他臉上找到撒謊的痕跡,可是,唐天的麵容十分平靜,甚至帶了一絲試探:“他說他隻能看出你們有宿怨,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宿怨,他還說人死後一般是沒有靈魂的,可若是真的有,那一定是生前執念太深或者有太多的怨怒和不甘,最終化成厲鬼,徘徊於世間,或投生於人世,而雲千鶴便是如此——你在夢中,到底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