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渝垂下眼眸,輕拍著石頭的肩膀:“進京吧,如今就算回了西南,也未必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錢管家得知可以啟程,恨不得把這祖宗給供起來,加快腳程,一行人不過三日便抵達京城,一路上順順當當,沒再遇到刺客。錢管家心中慶幸 ,可又覺得蹊蹺,未免多生事端,便沒再多查。
紅牆之內,有人可不這麼想。
楚穆聽著隱衛的回報,把玩著腰身上的穗子:“你們且取查一查,夏侯渝一行人停留那幾日,夏侯小姐可有什麼異常。”
這般老老實實任人擺布可不是她的性子,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隱衛應聲退下,楚穆眉梢上挑,神情愉悅,揚聲道:“來福,吩咐人把含笑宮給收拾出來。”
這可是距離他理政殿和養心殿最近的一處宮殿,之前一直閑置。
算一算,人應該也快到了。
夏侯渝剛到京城,錢管家不放心,自己帶人去找客棧,留了十人在轎邊等候。
夏侯渝看著周圍防守的嚴嚴實實的人,翻了個白眼,知道的是守衛,不知道的是看賊呢。
她累的慌,不想多生枝節,拉了石頭在轎中小憩。
人還沒睡熟,就被一陣喧鬧給吵醒了。
“沒長眼嗎,你知道小爺這馬多金貴嗎,你們十條賤命都不夠的。”
夏侯渝就著風掀起的一條縫看出去,一名身著紅色錦衣的青年正對著她身邊的護衛破口大罵,腰身掛滿玉墜子,袍子上還繡著金絲,金孔雀一般。
十名侍衛都是精銳,自然不可能同一介無知少年掰扯,隻是麵無表情任其唾沫噴到臉上。
少年看著對麵這一幅不想搭理的樣子,心中更是來氣:“你家主人呢,是什麼千年老王八行動不便,還是聾了聽不到,小爺我喊了半天也不出來說句話。”
“果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
“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縮頭烏龜王八蛋。”
周圍聚攏過來看戲的人越來越多。
夏侯渝起先還當戲看,左右不過是一紈絝子弟當街縱馬踢到鐵板,看著麵生想過過嘴癮,她樂得看一熱鬧。可罵到她母親頭上,那就是不行的。她拉住暴起的石頭,使了個眼色,石頭從轎子後麵悄悄溜了出去。
“你說誰有娘生沒娘養?”夏侯渝掀開前簾走出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雖是個女子的聲音,卻不乏氣力。
但當人真正走出來的一刹,周圍一片寂靜,就連那隻紅色的金孔雀都噤聲了幾瞬,一會兒神誌回籠,變得結巴了。
“你……你就是這轎子的主人?”
夏侯渝鳳眼一挑,似笑非笑:“不信?”
紅衣公子指著自己一側的馬:“你家護衛撞壞了我的馬,你說怎麼辦?這是我皇後阿姊送我的汗血寶馬,禦賜之物,若有任何損失,那可是有辱皇家聲譽。”
原來是皇後家裏的,難怪這般狂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那你想怎樣?”
“我見你姿色不錯,不妨與我回府一敘?”少年語氣輕佻,眼神有意無意落到夏侯渝的胸脯和細腰上,神色讓人惡心。
“原來是蘇家公子,倒是夏侯某人無禮了,隻是小女即日便要進宮,不若公子改日來後宮一敘。”
小樣,這種登徒子,她還收拾不了?
李碩不過是奉命打壓一下這小妮子,沒想到被她反將一軍,若他明知道這是皇上的女人還出言調侃,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就連皇後阿姊恐怕也救不了他。
“原來是西南節度使之女夏侯小姐,是在下有眼無珠,此事暫且揭過,告辭。”
說完轉身上馬就走,不作一絲停留。
倒是還有一點腦子,可這事不是你說揭過就能揭過的。
夏侯渝轉身緩步走向轎子,一隻腳才抬起來,就被一群不速之客團團圍了起來。
轎邊侍衛被百姓圍住,一時之間施展不開拳腳,不過幾步之隔,眼睜睜看著小姐被那群人帶走。
現場最後隻留下一片衣角,是方才打鬥之時切下來的,上麵用暗紋繡著一個字——“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