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遙腳步一頓,站在窗外聽著。

霍錦心高聲道:“那靖忠侯府是什麼好去處?眼瞅著一代不如一代,現在的靖忠侯好歹考了個三甲進士,如今的世子不過是個舉人。

一個落魄的侯府已然罷了,謝明铖既不襲爵又沒有功名,一個莽夫而已,配得上我們晚兒嗎?

再者說,他長得……長得那般老氣,胡子那麼長,你怎麼忍心把晚兒嫁給他?”

孟守持歎氣道:“四皇子跟我說了,謝將軍今年才二十四歲,隻不過一直在軍中,為了便宜才留了胡子,實際上並不難看。我也知道委屈了晚兒,可是四皇子親自做媒。

四皇子還說謝明铖在戰場上救了他的命,以後要重重提拔。四皇子說得萬般懇切,我怎好駁他?”

“你不好駁,我去駁!我去問問四皇子,救了他的命,為什麼拿我的女兒還人情?他難道沒有姐妹,怎麼不嫁過去報恩?”

孟守持無奈,“夫人,低聲些,一會兒傳到四皇子耳朵裏像什麼話。”

“我偏不!怕什麼?”霍錦心一拍桌子,橫眉怒目:“孟守持,我當初嫁給你以為你一身正氣,不畏權貴,是當世清流。如今你顧著四皇子的麵子,竟然把我女兒的一輩子賠進去。你……你是不是怕得罪了貴人,丟了你的尚書之位?”

孟守持一聽這話也動了氣,“你我三十餘年的夫妻,我是什麼人你還要懷疑嗎?你當我怕丟官怕得罪人,難道我不心疼晚兒?我還不是為了晚兒的以後著想。

你我年近半百,總有護不住她的時候。這四皇子是什麼人?將來大位誰來坐,這大盛朝是誰的天下,你想過沒有?”

霍錦心一愣,“不是已經封了大皇子盛淮瑒為太子了嗎?”

“噓,低聲。”孟守持壓低了聲音,不知說了什麼,孟晚遙隔著窗聽不真切。

過了一會兒,裏麵依稀傳來了霍錦心的抽泣。

“我那苦命的女兒啊……不行!我去和四皇子說,就說她身子不好,還要留她兩年,嫁不了人。”

“好吧,料想晚兒也不願意。我和你一同去,拚了這張老臉,咱們一同去求四皇子。”

夫婦倆一開門,孟晚遙紅著眼攔在身前,“爹,娘,你們別吵了,女兒願意嫁。”

孟晚遙想,這或許是天意,上天要讓她重回謝家,去報謀財奪命之仇。

*

這門親事定下之後,霍錦心哭了好幾場。

這日到了京城,管家忠叔來回,“靖忠侯府昨日已經將聘禮送了來,一共八十擔。

其中聘餅、海味、糖茶酒椰,各色果子已經收入庫裏。金銀綢緞玉器等物特請夫人小姐過目後,再納入庫。

這是聘禮單子,請夫人小姐親閱。”

“八十擔,哼。”霍錦心沉著麵色冷哼一聲,很是不滿。

京城的大戶八十擔聘禮是標準數,富庶的商賈之家或者公侯伯爵府第通常會酌情增加二三十擔。

她和孟守持成親的時候,孟守持隻是個五品將軍,也命人辦了一百擔聘禮來。

當年的孟守持還把全部自己的身家做聘金,黃金三十兩,白銀六千兩。

聘禮多少,代表著婆家對新媳婦的重視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