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陷入愛情時,我們的行動往往被感情驅使。
這是企業家們每天都要麵臨的機遇與挑戰。公司承載著我們的夢想,是我們辛勤耕作的成果,是我們自身的一部分,並被賦予強烈的個人感情。那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的生命。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走完企業家的旅程。是的,它全盛時可以將人推向頂峰,而回報也足以令人興奮地顫抖。同樣,當它低迷時,也足以讓人心碎。企業家們必須對他們所做的事極為熱忱,願意為它犧牲,同時,也甘心承受它帶來的傷痛。我們無法想象,他們在做其它事情時,也能如此投入。
所以,在2007年2月的某個早晨,我懷著沉重的心情獨自坐在長案旁,給星巴克最資深的領頭人們寫著備忘錄。
窗外,細雨蒙蒙,我猜兩小時後,這個清晨會變得黑暗。我和雪莉在西雅圖共度了二十五個年頭。搬來之前,紐約的朋友們曾告誡過我們這裏的惡劣天氣。事實上,他們不僅言過其實,更扭曲了太平洋西北岸的崎嶇不平的美景以及這裏井然有序的生活方式。我確實很享受西雅圖的冬天,盡管它不過就是灰蒙蒙的樣子。可像現在這樣下著雨的冬日清晨恰恰非常適合沉思。我開始下筆:
“我希望與你們分享我的想法。”
坦誠地陳述了我的經營哲學、感受以及計劃,其實自1986年以來,給同事寫信就是我的一種習慣了……而且我也一直在超越自己。
在那一天,是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了的旅程,將我帶到那張桌旁,去寫出那些將引起熱議並改變星巴克、以及我自己未來的備忘錄。
我對咖啡的熱愛,是從我成為星巴克銷售總監開始的,當時的星巴克是擁有四家店鋪的小型咖啡公司。那是1982年,我還沒有真正發現咖啡的魔力,無論如何,直到一年後我出差到意大利的米蘭,那次拜訪就像一顆種子,孕育出了如今的星巴克公司。
在米蘭的一天早上,我正巡回在賓館與貿易展覽之間,當時我急匆匆地走進一家小型咖啡吧。“早上好!”一名站在櫃台裏年齡稍大、體型偏瘦的男人招呼著我,就好像我是這裏的常客一般。他的動作流暢並且精準,壓緊咖啡豆、蒸牛奶、澆注濃縮咖啡、調配卡布基諾,甚至同時與站在吧台旁的顧客們閑聊,他好似在跳舞,表演得美輪美奐。這間狹小店鋪中的每個人好像都彼此熟悉,而我則覺得自己見證了意大利人的日常生活。
“濃縮咖啡?”他問我。
我點點頭並留心看他是不是在對我例行公事,而當我抬頭時,看到的卻是微笑,伴隨著咖啡機嘶嘶啦啦的轟鳴聲。我想,這不是他的工作,而是熱情所在。
端著這麼一隻精致的白瓷杯,品著由那被稱為“咖啡師”的謙謙意大利紳士所親手為我調製的黑咖啡,這讓我這位身材高大、在布魯克林的校園裏踢著足球成長起來的家夥感到了無上的高貴。
這遠遠不是“咖啡時間”所能形容的,這簡直是一場舞台劇,是一段自行演繹出來的難忘經曆。
在享受了意式濃縮咖啡的豐饒口感以及它但給我的溫暖之後,我謝過咖啡師,結賬,然後繼續向著貿易展廳行進。沿途我不時在更多的咖啡吧前停下,而這裏的每個街區至少都有一家!走進去你會發現相似的景象:一兩位技藝嫻熟的咖啡師,在吧台後調製著濃縮咖啡、卡布基諾——以及其他我還未嚐試過的品種——給那些更像是朋友的顧客。每家店裏,聽到輕聲細語的交流聲,透過那盛著咖啡的小小瓷杯,我甚至覺得生命的腳步都慢了下來。
技藝與人性的交融,暖融融地散發著芳香與能量的咖啡,扣動了我的心弦,令我心馳神往。仿佛我已經展望到我自己以及星巴克的未來,盡管那時,我們還僅銷售咖啡原豆以及整袋的本土咖啡,而非飲品。
從米蘭飛回美國後,我迫不及待地與我的老板,那個當時我極為敬佩的星巴克的創始人分享了我的經曆,但他卻不理解我想在西雅圖“重溫咖啡吧舊夢”的理想。我受到打擊,卻怎奈我的信念如此強烈,以至於1986年4月,我離開了星巴克,從當地投資者那裏籌措資金創建了我自己的咖啡公司。受米蘭日報的啟發,我把它起名為“天天”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