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征信嗎?”
薑妍把手機推到洛白間麵前,備忘錄的第一行就是這句話。
洛白間滑動手機屏幕查看,蕭林下也跟著擠過去瞧,薑妍準備的資料挺全,身份證的正麵照片、電話號碼、家庭住址,甚至還有兩張不同銀行的銀行卡卡號。
“陳陸?”身份證上的名字讓蕭林下倍感失望,她還以為是什麼可以比擬靈魂伴侶的高契合度伴侶呢,到頭來居然是個“無名氏”,根本都沒出現了薑妍的伴侶明細上!
“噓,專業點。”蕭林下吐槽都嘴邊了,卻被洛白間虛掩在她唇前的手指擋了回去。
“哦。”蕭林下悻悻地坐了回去,憋氣似的抿著嘴唇,瞪著薑妍小指上那根閃著微微金光的紅線,她沒忍住用指尖動了一下,空氣中頓時充滿了隻有她能聽到的嗡鳴聲,就像是急速扇動的蜂鳥翅膀,薑妍的眼神瞬間恍惚了一下。
與此同時,作為聾啞學校一年級教室裏唯一的成年學生,耳朵裏塞著最大號防噪耳塞,正對著鏡子認真研究發音方法的孫銘明也楞了好一會兒,這是契合度100%的靈魂伴侶才會有的反應。
“抱歉,”洛白間衝著薑妍搖了搖頭,“沒有本人的授權,或者是法院的調查令,即便是律師也無權查看他人的征信。”
薑妍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她想了想立刻又在飛機上打出了幾個字,“那債務情況呢?能查嗎?”
洛白間還是搖頭。
“……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薑妍急得眼眶都紅了,也不知道她爸是中了什麼邪,居然托媒人定了這周周末兩家見麵,非要把她跟陳陸的婚事定下來,田華楨也覺得太著急了,可薑山根本都不聽勸,跟個馬上就要炸膛的炮仗似的,一說就急眼。
“在法律層麵上的確如此,不過……”薑妍注意到那位洛律師跟旁邊的外聘專家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那個漂亮過頭的專家當即驚喜不已地開口,“真的可以嗎?”
洛白間但笑不語,蕭林下立刻捧起他的臉結結實實地吧唧親了一口,然後挽上不明所以的薑妍就往外律所外走,“從現在開始,你的事情由我來負責,咱們正道走不了,走點歪門邪道總是可以的。”
“別做得太過頭兒了。”洛白間不放心地在後頭叮囑了一句。
“放心吧,絕對不會走上違法犯罪的不歸路,最多在道德……還有情感上有待商榷!”
“……呼,孫老師,咱們這場地是不是有點太小了?”
說話的男人看起來40歲左右,他從皮子龜裂、露出焦黃海綿的仰臥起坐輔助器上站起來,他身材魁梧,有些踉蹌地從一台劃船機跟一輛動感單車之間擠了過來,一把扯過旁邊的塑料紅凳子坐下,挽起右邊褲腿開始調整運動時有些鬆脫的小腿假肢。
這間不到80平的房間裏擺了十幾台運動器材,一個挨著一個,每一排之間隻留出輪椅能通過的距離,其中的一多半都在被使用,正在健身的人有男有女,有頭發花白的,也有剛進青春期的,除了身體上不同程度的殘缺之外,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共同點。
“白哥,您就別喊我老師了,太客氣了,叫我小孫就成……是啊,必須得換地方了。”孫銘明也有點頭疼,他當初搞這個殘疾人健身互助小組的時候,著實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兒。
最開始的時候,孫銘明隻是想找個健身的地方,不想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他在跟薑妍說完“再見”的下一秒鍾就已經後悔了,可他還是強迫自己做出不再打擾的違心承諾。
“薑妍當然值得更好的。”
他試圖用這句話說服自己,可事實上一點用都沒有,痛苦悔恨絕望負麵情緒彼此糾纏包裹,如山呼海嘯般地朝他傾軋過來,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薑妍,孫明銘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硬生生地從中間撕扯開。
他什麼都沒辦法做,甚至都沒有辦法吃飯睡覺,整日裏失魂落魄、行屍走肉一般,隻有在翻看自己跟薑妍聊天記錄的時候,才有一點還活著的感覺。他開始飛快地消瘦,身上的肉就像是被尖刀一塊塊剔掉似的,臉頰也跟著凹陷下去,再加上總是想不起來要刮的胡子,那副尊容把羅姐都給嚇到了,擔心他生了什麼重病,非要拉著他去醫院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