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坦白吧!高人!(1 / 3)

周六在家休息了一天,秦征中午的時候從醫院離開,在自個家裏補了一個下午的睡眠,晚上受了丈母娘召喚,急匆匆地過來小白宮商量終身大事。

我聽著老媽指點江山,說了一句很紅星閃閃的話:“媽你這麼做多鋪張浪費啊,什麼四十九門禮炮還豪車開道,被人拍了傳網上我肯定得被人肉了。爸不是說了做人要低調嘛,不如把結婚用的錢匿名捐出去。”

說著我看向老爸,剛剛還麵對我們的老爸聽了這句話默默轉了頭去看電視,假裝沒聽見。

老媽又搬出她的消費拉動內需,花錢曲線救國的理論來,她那真-菜籃子經濟學在秦征這關公門前耍起大刀來一點沒壓力。“再說了,咱又不是隻消費不捐款,可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你說是不是?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啊,總得留個美好回憶你說是不是?想當年你爸就一輛破三輪拉了我過門你知道我多心寒嗎?”她說著抹了抹幹燥的眼角,不甘心地說,“結婚前還騙我說是什麼全自動敞篷省油節能的婚車,結果是全部自己動,開始他踩著車,就三個輪子半路還紮破了一個,連個備胎都沒有,結果害你老媽我都下車跟著動,我半路就想跑回家……”

老爸幹咳兩聲,弱弱說了句:“那個年代有三個輪就不錯了……”

老媽說:“可你還是找人借的!”

老爸閉嘴了。

壓迫型政府會把人逼上梁山,壓迫型媳婦卻會把人逼上金山銀山……

我想老爸會成為億萬富翁,也是被老媽逼的。

我和秦征默默對視一眼,決定還是繼續沉默,結婚父母之命,由著兩個愛熱鬧的老人家去折騰吧。

“所以你們這回可不能簡單隨意了。這個至少要請個兩三百桌吧,你爸那邊的客戶,我那邊的朋友,還有遠親近鄰,你們的同學同事,能請的都請了,今天就把名單列出來了,過兩天請柬就能都發出去了……”

據說結婚的難度和離婚的難度是成正比的,結婚代價越高,離婚率就越低,閃婚則容易閃離,按著我和秦征這一場婚事的複雜程度,真是三生三世都舍不得離了。

我把結婚證從老媽那裏摸了回來,準備改天來個偷梁換柱,她現在腦門發熱,我結婚她比我還興奮,估計發現不了結婚證的蹊蹺。

“你怕了沒?”我拉著秦征躲進房間,扯著他的袖口笑眯眯地問。

秦征雖然神色淡淡,但我火眼金睛,一眼看出來他驚魂未定。

“你這是明知山還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嘿嘿笑道。

他捏了把我的臉頰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秦征精辟了!

老實說,這麼多年來我始終覺得,自己能把到秦征挺不可思議的。因為他看起來就是屬於那種自命清高兩袖清風的讀書人,對我們這種自甘墮落一身銅臭的富二代飽含階級仇恨,從戰略上和戰術上一起鄙視。一開始他也確實鄙視我了,但是革命心態一開始就沒擺正,態度不堅決,簡直就是半推半拒地從了我。我就像一個地主家的惡霸強搶民男玷汙了他的身子,搞大了他的肚子——被他搞大了肚子,逼得他不得不跟我拜堂成親。

然後我趴在他懷裏挑著他的下巴問:“你後悔了嗎?”

他垂下眸子,春色無邊看著我:“後悔什麼?”

“咱把話挑開了說,我家裏是什麼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要低調,有難度,我爸媽又是……咳咳……的人。外麵的人不知道情況,三姑六婆說話不好聽,到時候我怕你有壓力……”

我這話說得很委婉,主要也是怕傷他麵子,說白了意思就是:我家很牛逼,我爸愛裝逼,別人不知道我和你的感情,自然會喜歡嚼舌根,說一些難聽的話,比如你貪圖我有錢,貪圖我爸有勢……男人都是要麵子的,這話早晚有人說,你也早晚會聽到。

秦征皺了皺眉,沉思了一番才問:“三姑六婆是誰?她們要說什麼?”

他這是逼我開口啊!

我一咬牙,把實話說了,然後怯怯問道:“你在乎不?”

他沉吟道:“嗯……”

我心猛地一提。

他說:“在乎有用嗎?”

我弱弱地搖頭。

他說:“那就不在乎了吧。”

秦征解決問題的方式太直截了當慘無人道了。

如果還不起呢?那就不還了。

如果在乎沒用?那就不在乎好了。

遙想當年《神雕》武林大會上,小龍女應戰金輪法王,金輪法王說:“如果你輸了怎麼樣?”

小龍女淡淡道:“輸了就輸了,還要怎麼樣。”

金輪法王就像現在的我這樣噎了一下。

秦征就是那超凡脫俗的小龍男啊……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說:“你的事我都關心不過來了,哪裏還能分心去在乎別人說什麼。反正是別人,隨她們說去。”

我點點頭說:“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他要是小龍男,我就當楊過,不去理會世俗的眼光,當一對神雕俠侶。(我們不但是俠侶,他還有神雕……)

逮著機會,我揪著他的領帶懶懶地問:“大一的時候,我請了你多少回你都不給麵子,看我的目光裏充滿鄙視,是不是嫌棄我?”

秦征有些尷尬地別過眼,說:“都已經過去了……”

“那我們好好回憶一下。”我笑著說,“女人的記性很可怕的,尤其是吵架的時候,什麼陳年往事雞毛蒜皮都記得一清二楚。”所以當會計的女人多啊……看我媽就知道了,多怨念啊,記恨我爸一輩子。

秦征還想用沉默逃避,我一拉他的領帶,眯著眼睛威脅說:“難道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咳咳……”秦征清咳兩聲,說,“法律不溯及以往,那時候我還沒跟你在一起,就算有也無法判刑定罪。”

我哼了一聲,鄙視他的智商。“跟女人講法律講道理?你難道不知道我叫周小氣嗎?你這麼說,難道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沒……”秦征白皙的臉上浮起兩抹可疑的紅暈,看得我越發心驚。

我深呼吸著冷靜下來,“坦白從寬,秦征同誌。”

秦征眉眼糾結,似乎真的很難啟齒。

我又越發心涼了。

“就算你有其他女人……我也……”我斟酌了一下,老實說,“不會讓你死得太難看。”

他抽了抽眼角,輕輕歎了口氣,扭過臉,眼神飄忽,低聲說:“因為周惟瑾……”

我嘶的一聲,倒抽一口涼氣……

不是我微小說看多了吧,我擦!因為周惟瑾,我擦!

我忍不住爆粗口了!

不是女人,是男人,是我弟弟!

秦征繼續說:“因為周惟瑾買通關係走後門進了我們高中,我對他印象很不好,連帶著你……我以為你也是靠著關係進X大的。”

我麻木地說:“哦。”

那棟周易圖書樓,伴隨著周惟瑾茁壯成長,上次我和沈楓去的時候我還指給她看了。不過我卻不是靠著關係和金錢進的X大,靠的是真實力。所謂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可是這多大的事啊……

秦征臉上那可疑的紅暈是覺得自己幼稚了還是幼稚了?

我摸著他的臉,柔聲說:“那後來怎麼又半推半就了?”

他貌似挺享受我的愛撫的,眼睛微眯了一下,說:“你不像我想象中的驕橫跋扈,不像其他富家千金盛氣淩人,相反……還挺有趣的……”

我沒怎麼看出來他覺得我有趣了,在他第一次吻我之前,對待我的態度冷冰冰的,和對其他路人一樣。也就是我某次出去野營失蹤了幾天,他莫名其妙找我發了一通火。

“隻是有趣嗎?”我繼續柔聲催眠他,誘惑他吐露心聲,“還有沒有其他好處?”

“熱情,溫暖……”他摟著我的腰。

他這是缺少關懷了。

“身材好。”他摸上我的胸。

他這是缺少母愛了。

“甜。”他吻上我的唇。

我向後躲了一下,瞪著他說:“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變成弱智癡呆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他想也不想就答:“會。”

我憂傷地說:“你果然隻是喜歡我的外表,真沒想到你是一個這麼膚淺幼稚的人……”

秦征呼吸一滯,眼神微微有些呆滯。

“那……不會……”他試探著問。

“你就這樣輕易拋棄我,果然男人都靠不住!”我更憂傷了。

秦征歎了口氣,無語望了望天花板,最後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直接堵住我的嘴。

我唔唔喊了幾聲,也是半推半拒從了。

半晌他放開我,我才氣喘籲籲地說:“差點被你忽悠了!”

“什麼?”他心滿意足地摟著我,聲音帶上一絲性感的沙啞。

“你是吻了我確定味道是甜的才決定當我男朋友,還是吻之前都還猶豫如果味道不甜你就不要我了?”

難為秦征又想了半天才鬧明白我的問題,他歎了口氣說:“女人真是製造問題的高手。”

是,比哥德巴赫猜想還難猜難想。

我扯著他的耳垂說:“別轉移話題。萬聖節那天晚上你一副被人始亂終棄的棄夫模樣,還破例喝了酒,要不是怕你被人趁醉下手,我才不會被你吃到!說,你到底是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

秦征又開始支支吾吾了,我想這回總不至於還跟周惟瑾有關吧……

我盯著他被我吻紅的薄唇,聽到他說:“因為沈楓……”

我擦!竟然是因為沈楓!我擦!怎麼會是沈楓!我原來還以為是白薇!

秦征繼續說:“因為沈楓說……你和醫學院的學長在交往……”

我麻木地說:“哦。”

秦征有些糾結,摟著我的手收緊了,細長的眉眼微微眯起,看著我有些幽怨地說:“明明是你先追我的,怎麼能半途而廢,腳踏兩條船。”

我覺得他可能對我有些誤會,第一,我真沒追他,但他要追我的話我也不會拒絕。第二,另一條醫學院的船肯定是沈楓杜撰的,他這條會計係的船我還沒有船票呢!我哪裏腳踏兩條船了!他鬱悶得毫無道理!

回想當時他說了什麼來著?

他古怪地看著我:“周小琪,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他蠱惑著低聲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見色起意,中了他的迷魂記,初戀初吻初夜全部給了他。

明明是他要告白,還用了一個疑問句,引誘我回答,結果我倒成了那個先喜歡上的人。

還以為是哪個始亂終棄了他,結果竟然是我自己……

我無奈地摸著他細軟的頭發,說:“沈楓恨你搶了我,所以肯定不會跟你說實話。哪裏有什麼醫學院的學長。”

秦征的聲音裏有淡淡不悅:“可是之前我分明看到一個醫學院的男生送你回宿舍。”

我很努力地回想,但表示一片茫然。

路人那麼多,我能記得幾個。

“你怎麼知道是醫學院的?”我狐疑地問。

他尷尬地咳嗽一聲,別過臉去,眼神又開始飄忽。

“我讓高健打聽的。”

那個菊花黃瓜科的學弟。

我說:“真看不出來你會認識那樣的朋友。”

秦征含糊應了一聲,很久以後通過高健本人我才知道,是秦征主動找上他讓他幫忙打聽,結果高健這顆牛皮糖就黏上秦征當了他的朋友。

而高健這個人很不靠譜,傳給秦征的都是虛假消息。說醫學院那個學長確實在跟英語係的一個女生交往,讓秦征內傷了一下,終於使出了美男計把我套牢。

我歎息又得意地說:“如果當時我真跟別的男人交往,你這就是男小三啊……”

秦征挑了下眉,無所謂地說:“嗯哼。”

他簡直是三觀不正!

可是我喜歡……

婚期定好之後,我和秦征就宴請賓客名單進行了深入討論,然後悲哀地發現,我們兩個的人緣都不怎麼好,竟然沒幾個鐵杆死黨,最後隻好翻出同學錄,把所有同學都請了。

去醫院的路上,我問他:“衛翼和白薇要請嗎?”

秦征說:“衛翼可以請,白薇不請。”

“你真傻。”我不客氣地說,“兩個都得請。”

秦征皺了皺眉頭,不說話。

我解釋給他聽。“你跟白薇怎麼著都算高中緋聞情侶,如果其他同學都請了隻有她沒請,人家肯定要亂猜的,這就是你的錯了。你請了是你禮數周到,她不來就是她自己的問題,我覺得她是沒臉來的,但是禮金她一定要給的,你一個學經濟的,怎麼這點賬都不會算?衛翼就更要請了,他來不來都沒關係,按著他之前給我們找的麻煩,這紅包一定也小不了。”

秦征聽了微微點頭,說:“有道理。”

我繼續說:“這婚禮上還要伴郎伴娘,如果衛翼方便的話,我是說腿腳方便的話,就讓他客串一下吧。我們要徹底地物盡其用,壓榨他的剩餘價值。”

秦征深呼吸,轉過頭來正視我,含笑說:“小資本家。”

我回他無恥一笑。

“伴娘的話,沈楓早幾年就預訂了,她那邊是沒什麼問題了。我們什麼時候拍婚紗照呢?”

“明天吧。”說話間車已經停好了。秦征帶我上醫院例行檢查,順便看下衛翼是死是活。

我排著號,秦征先去衛翼的病房視察,等我檢查完出來,就看到秦征眉心微鎖站在外麵。

“怎麼了?”我走到他跟前問道。

“玩失蹤。”秦征冷哼一聲。

“整個人跑沒了?衣物呢?財物呢?”我有些詫異,沒想到衛翼是個這麼幼稚的人。

秦征說:“隻是人不見了。”

就衛翼那副尊榮,頭上繞一圈,手上纏一截,腿上還打了石膏,扮木乃伊都已經像了八成,還能跑到哪裏去。

我說:“可能是上廁所了吧。”

“離開兩個小時了,看護也在找他,沒在衛生間。”秦征的耐心真是比大學食堂裏所謂葷菜裏的肉還少,愛心就更微不足道了,所以衛翼不見了,他煩了煩也隻是說,“隨他去吧,我又不是他監護人。我們回家吧。”

“找找吧……”我無奈地說,“說不定是跌倒在某個角落裏等待救援呢。我們分頭找找。他要出事了,你跟叔叔不好交代。”

秦征按了按眉心,歎了口氣說:“我去找,你在這裏等我。”

等他一走,我就去護士台找人幫忙了。

“摔傷手腳的,對,就是250病房的那個,不見了,能不能幫忙找下?”

護士台的幾個年輕妹妹意興闌珊愛理不理的,說:“我們會幫忙找的,你先回去等消息。”

我鬆了口氣說:“那就麻煩你們了。真沒想到他一回國就發生這種事,還沒正式工作呢就先來體驗一下當病人的感覺。這事可不能讓你們院長知道。”

幾個護士轉頭過來看我,狐疑地打量我兩眼。“跟院長有什麼關係?”

我驚訝地說:“你們不知道嗎?譚院長有個兒子啊,之前在美國留學,今年回來聽說就是要接班了,不過做人要低調……前幾天我那朋友出去喝酒出了事,這件事你們知道就好,可要保守秘密,讓譚院長知道可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