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混亂啊!婚禮!(1 / 3)

據說,古時候女兒出嫁都是要哭的,哭得越大聲越好。

我媽戳著我的腦門說:“你嚎兩聲吧。”

我咬了一口麵包,抬頭:“嗷嗷嗷……”

我是真哭不出來啊,笑得臉都僵了。

《紅燈記》裏唱,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我現在總算體會到這句話了。原來還覺得我家挺空曠的,突然之間就冒出來了許多人自稱是我三姑媽七舅老爺的,表哥表姐表弟排一排夠開一個班了,看爸媽跟他們熟絡的樣子也不像是領便當客串的路人……

幫我上妝穿婚紗的幾個姑娘初來被這陣仗嚇了,但很快恢複正常,體現了良好的職業素質。我見過幾個七舅老爺輩分的長輩,敬茶聆聽教誨和祝福,回屋的時候肚子又唱了空城計,忍不住一邊啃麵包一邊讓姑娘們給我補妝。

紅白二事認真說起來,都是當事人受的苦,旁人的麵子。這婚我純粹是給我爸媽的麵子,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了。早上等秦征來接我,然後去教堂走完西市的儀式,說一句我願意,然後去秦征家,給秦征那邊的長輩見禮,接著下午四五點去酒店迎賓,三百張桌子,包下了三層樓,差不多婚宴是晚上七點半開始,致辭之後,賓客開動,我們……要三百張桌子……一一敬酒過去……

我扒著桌子,突然有了嚎啕大哭的衝動了。

外麵有人喊:“新郎來了!”一群客串的伴娘一擁而上擠到窗邊看。

沈楓也撥開窗簾朝外看去,我眼巴巴地貼過去偷看,這一看,我就怒了。

“衛翼是伴郎也就算了,為什麼周惟瑾和顧紹都過去他那邊了,他們兩個是我這邊的人吧!”

可是不得不說……這四個男人站在一起,殺傷力太強了。

嚴肅冷峻的BOSS型秦征,老謀深算的軍師型顧紹,謙謙君子的反派型衛翼,還有我家那早上八九點鍾的小太陽周惟瑾啊……

伴娘齊聲尖叫。

看來對方打算使出美男計了。

沈楓說:“呸!臭男人,人以群分!”

我上下打量她兩眼,忍不住掩口偷笑。

她瞪我一眼。“你笑什麼?”

我扶著牆嬌弱無力地說:“我是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等著我的王子翻山越嶺披荊斬棘來救我,你……”我指了指她,搖了搖頭,“就是那巫婆。”

“你信不信我把你吃了!”沈楓齜牙咧嘴,凶相畢露。

外麵的喧嘩聲漸大,伴娘們又呼啦湧向門口,我推了推沈楓說:“你怎麼不去?”

沈楓哼了一聲:“你懂什麼?先讓那群小妖探探對方的底細。”

不錯不錯,她們是荊棘。

我倒想知道外麵三個高材生——秦征、顧紹、衛翼到底有什麼手段,周惟瑾是個打醬油的,湊個F4的,性能忽略不計。

我和沈楓在門後聽著。

伴娘們嗓音真是尖銳啊,聽得我頭皮發麻。秦征輕咳一聲,她們頓時靜了三秒。

估計是被他嚇到了。顧紹溫溫潤潤地低笑一聲緩和氣氛說:“其實這也不算為難。秦征,這是給你一個向小琪示愛的大好機會。別錯過了。”

讓秦征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做些有違本性的事,實在是難為他了啊……不過到底是要他做什麼?

我和沈楓貼在門板上,聽到其中一個伴娘說:“是啊是啊,你要是真的喜歡新娘就該為愛獻身啊!”什麼!要他獻身?怎麼獻身!我驚恐了,貼得更緊。

“唱首歌不過分吧?”

我鬆了口氣,原來是獻聲……

唱首歌當然不過分,關鍵要看唱什麼歌……

顧紹突然掉轉了槍頭說:“是啊,不然就唱小琪最喜歡的歌好了。”然後揚高了聲音問:“小琪,你最喜歡什麼歌?”

周惟瑾哈哈哈大笑三聲,說:“大琪最喜歡《愛情買賣》。”

秦征,為妻的對不起你啊……

伴郎集體倒戈,他們果然沒安什麼好心……

沈楓摸摸下巴說:“如果他真敢唱,我就放你跟他走。”

我不用看也能想象秦征額角突突跳著的青筋,那怎麼按都按不下去也撫不平的糾結啊……

衛翼在哄笑聲中說了一句:“為了節約時間,不如你們有幾關一次性說出來,讓秦征一起做了。”

這邊思想不統一,內部先矛盾了,七嘴八舌地說:“俯臥撐!對男人來說俯臥撐很重要!不如一邊做俯臥撐一邊唱歌?”

這種餿主意還有人響應啊……

老公不是她們的不心疼啊!

“開門禮金,五個九!”這句話說得倒是不含糊。

我對沈楓說:“秦征的錢就是我的錢,這五個九還不是從我這裏出的。肉疼啊!”

沈楓說:“那是,他倒無所謂了。”她開了門,從縫隙裏往外一看,愣道:“還真唱啊!還搬樂器現場伴奏啊!”

“什麼!”我想推開她自己看,結果被她壓製了,說,“別讓那群家夥看到你。”

我隻看了一眼顧紹笑眯眯的眼睛。

沈楓說:“秦征和周惟瑾去搬道具了,我出去外麵幫你看現場的……這個得錄像珍藏啊……”

說著,她就這麼離我而去,把我一個人關在屋裏。

外麵笑鬧聲不斷,偶爾聽到顧紹和衛翼的聲音,不時一兩句把那群女人逗得失笑連連,估計蕩漾得不著邊際了。

我還在等著秦征首次獻聲,結果等了一兩分鍾,終於才聽到秦征的聲音。

“小琪。”

這聲音卻是從我背後傳來,把我嚇得抖了一把,猛回頭,看到秦征站在我背後,彎下腰望著我,漆黑的瞳孔中映著淡淡的笑意。

“你……”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門,然後又抬頭看他,“你怎麼進來的?”

秦征指了指窗戶說:“爬窗進來的。”

我倒抽了口涼氣,不禁說:“秦征我看錯你了,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竟然爬窗!”我左右張望,“不是說周惟瑾跟你在一起嗎?人呢人呢?你把他敲暈了?”

像召喚獸一樣的周惟瑾幾乎就在下一刻從窗台那邊冒出頭來,衝著我瞪眼說:“瞎磨蹭什麼,還不快點!”

我愣了半晌回不過神來,秦征拉著我的手腕把我往窗台邊帶,我愣愣問:“你這是幹什麼啊?唱的哪一出?”

秦征抿了下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說:“私奔。”

周惟瑾在樓下扶著梯子不耐煩地說:“速度速度!顧紹那邊快撐不住了!”

秦征小心翼翼扶著我下了梯子,我搖頭歎氣說:“秦征,你耍賴啊!困著公主的高塔可沒有樓梯啊!你沒有披荊斬棘殺巨龍和巫婆,怎麼能輕易娶到美貌的公主啊!”

秦征引著我上了車,才說:“公主,調兵遣將,圍魏救趙,聲東擊西,我們是中國人,要善用孫子兵法。”

我撫掌歎道:“甚是甚是!硬碰硬那是資本主義國家才會幹的蠢事,智取為上啊!這才體現我們社會主義優越性!”

秦征揚起嘴角,一踩油門,微笑著說:“所以,我們先去教堂吧。”

我苦惱地說:“楓楓會掐死我的……”

“衛翼他們會帶她去教堂的,隨後就到。”

“她會掐死衛翼的。”

“嗯。”秦征毫無壓力地說,“那就死吧。”

果然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我最愛他草菅人命的氣質了!我們夫妻倆素來殘酷無情,有一種走到哪就讓別人死到哪的勇猛氣勢啊!

但是我仍然耿耿於懷。

我說:“你連唱首歌給我聽都不願意,我這麼跟了你是不是太掉價了?”

秦征說:“我願意。”

“嗯?”我挑了下眉看他。

“現在唱。”

我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抿了下唇說:“曲子我挑。”

我用力點頭。

我以前一直覺得,秦征這種人這輩子唯一唱過的歌應該就是《義勇軍進行曲》了,這麼說來的話,他比我更愛國愛黨愛人民了。但我又覺得,隻唱過《義勇軍進行曲》的人,應該不會有這麼強的唱功吧。

敞篷跑車獨自滑過郊區無人的小路,秋日清爽的風拂麵而過,然後遠遠落在我們車後。

我四處摸索著,秦征握住我的手問:“做什麼?”

我說:“錄下來留念,做鈴聲。”

他說:“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唱給你聽。”

“現場的?”

“嗯,現場的。”

我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說:“其實,你的身體是我的,聲音也是我的,我讓你唱你就該唱的。”

秦征笑了笑,說:“老婆說的是。”

在完成了提款機、計算機和留聲機的完美結合後,一架嶄新的秦征號戰鬥機誕生了!從今以後,周小琪女士光榮成為機主,過上了每天吃飯睡覺打飛機的幸福生活……

秦征瞟了一眼我的笑臉,說:“真傻。”

“不傻能跟你走嘛!”

跟你一路走,一路唱。

我們成功了躲過了大部隊的圍追堵截,在我們到達禮堂的十分鍾後,顧紹開車載著沈楓、衛翼、周惟瑾殺來了。

衛翼率先開門下車,前兩天還不怎麼利索的腿腳瞬間給力了,出了門就撒開腿朝我們跑來,沈楓從副駕駛座下來,提著裙擺殺氣騰騰在後麵追,口中暴喝一聲,讓我和衛翼都瞬間斯巴達了。

她說:“步子邁那麼開跑那麼快幹什麼,不怕扯到蛋啊!”

衛翼一臉糾結,以極其果斷的態度把戰火轉移到我身上,自己躲到秦征後麵去。

沈楓果然一看到我就放過衛炮灰了。

“周小琪你行啊!”沈楓咬牙切齒,“我那麼多招式都還沒使出來,你就夾款私逃了!把我一個人扔狼窩裏了!”

夾款私逃,當秦征是“款爺”啊。

我看著被伴郎圍住的秦征,又轉頭對沈楓一笑。“親愛的,你也結婚吧!我給你扶梯子!”

沈楓愣了一下,隨即別扭地哼了一聲。

當最後,老爸感慨萬千地把我交到秦征手中時,我覺得我們像走了二萬五千裏那麼漫長。

然後驀然回首,我們都囧了。

顧紹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牧師的衣服,我左看右看說:“你……把牧師敲暈了?”

顧紹搖頭說:“小琪,你的思想很黃很暴力,以後要改改了,不能當閑妻狼母。”

我忍了,也認了……

這都是什麼人啊……跟他們比起來我跟秦征最正常了!

“你這是幹什麼啊……”我抽了抽眼角看他。

顧紹說:“你不是小時候就想讓我當你的牧師,幫你主持婚禮?”

我愣住了。

“以前是少了新郎的彩排,今天才是正式的儀式。”顧紹眨了下眼,笑容意味深長,就像我以前無數次幻想的那樣,一個帶著禁欲氣息的溫潤聲音悠悠地在耳邊環繞。

“秦征,你是否願意娶周小琪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她同住,在神麵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