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覺得自己有苦說不出,而那些苦,衛翼早晚會感受到的。
每天晚上,他五點下班,兒子也放學,老婆煮晚飯,六點吃飯。吃完飯老婆洗碗,他削水果,到了七點,一家三口邊吃水果邊看《新聞聯播》。
七點半《新聞聯播》結束,老婆伺候兒子沐浴更衣,八點結束,他要求同樣的待遇,老婆說:“哎呀我好忙的,你自己洗去。”
他開始懷念當初兩個人鴛鴦浴的旖旎風光。
兒子玩到九點都不肯睡,纏著老婆講故事,最近他進步很大,不聽童話了,喜歡聽《莊子》,尤其喜歡聽媽媽念的《莊子》,他說:“媽媽的聲音軟軟的好聽。”
當媽的被奉承一下就找不到南北了,盡管常常念到生僻字卡殼,但還是勇敢地搬了一本字典隨時查找。
光聽媽媽講故事還不夠,還要媽媽陪著睡,緊緊抓著媽媽的衣角,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攻擊她,結果毫無懸念地贏了。
當爸爸的半夜偷襲,把媽媽偷了回去,結果混小子半夜摸起來打開他們房間的門,溜到他們床上去,把爸爸推開,擠到兩個人中間。
顧紹笑著說:“聽說兒子是母親前世的情人,你是遇到前世的情敵了。”
衛翼咂舌:“真悲劇。”
光這樣還不夠。第二次他把房門關上了,結果兒子就在外麵拍門,一聲接一聲軟軟地喊:“媽媽,媽媽……”
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啊,一聽到這聲音,骨碌一下翻坐起來,果斷扔下自己的結發丈夫。
這麼掐指一算,他已經獨守空閨十五天了。
不喝酒的秦征難得鬱悶地喝了一口酒,說:“麻煩。”
周小琪那個粗線條的女人,好像還完全沒有發現他的不悅,全副心神都在兒子身上。
顧紹作為三人組裏的軍師,給秦征出謀劃策:“你要搞定的不是周小琪,是你兒子。他才是症結。”
衛翼說:“我附議。”
“怎麼做?”秦征虛心求教。
“投其所好,供其所需。”顧紹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
秦征回家的時候,周小琪母子倆已經吃完飯看完電視洗完澡了。秦熙穿著熊貓寶寶的睡衣抓著媽媽的衣角撒嬌。
撒嬌——他從哪裏學來的,他才四歲啊……幼兒園都不教好的。
秦征眼角抽搐了一下,想起顧紹說的話,又把抽出來的青筋壓回去。
“小琪。”
一家之煮回頭看了一眼被無視許久的一家之主,恍然回神似的哦了一聲,說:“你回來啦。”隻字沒問他去了哪裏,跟誰在一起。
她對他太放心了,太放心得簡直就像不關心。秦征微微有些意料之中的失落,又想起顧紹的話,隻有收拾起一地破碎的心,哄周小琪先去洗澡。
“你先去吧,身上有酒味。”周小琪頭也不回地說。
“你先去吧,我陪兒子說說話,等一下你不是還要陪他一起睡?”秦征忍著醋意說。
周小琪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秦熙不大甘願地拽了一下媽媽的衣角,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最後才抬起頭看爸爸。
唉,爸爸真是太幼稚了,整天跟他搶媽媽。
秦熙抱著海綿寶寶,玩積木。
秦征在兒子對麵坐下,輕咳一聲,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兒子。”秦熙摸摸他細軟的黑發,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爸爸,你支開媽媽,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秦熙奶聲奶氣,一臉嚴肅地跟爸爸對視。
“你怎麼知道”這麼丟人的一句話,秦征是沒有說出口了,但是臉上神情明顯怔了一下。
“我們老師每次和班長說悄悄話,都會讓別人出去玩。所以爸爸你說吧。”秦熙人小鬼大地眨眨眼,“我不會跟媽媽說的。”
秦征忍俊不禁,“說話算話?”
“當然。”秦小BOSS擲地有聲,“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聰明,尤其是他秦征的兒子,果然不能拿他當小孩子看待。
在秦熙眼裏,爸爸是高大偉岸的,他要仰斷脖子才能看到爸爸的下巴,爸爸一隻手就能把他拎起來扔出去——當然他從來都沒有扔過他,但他懷疑爸爸很想這麼做,隻是礙於媽媽在旁邊。
對這樣嚴肅的爸爸,他還是有點小怕的,但是爸爸也很厲害,媽媽說爸爸每天要很辛苦地賺錢才能養活他們兩個,所以要每天親親爸爸,給他愛的鼓勵,看到爸爸有些臉紅地讓他糊口水,他也會覺得爸爸還是挺溫柔的人。
事實證明,秦征同誌除了會對老婆耍流氓,就連兒子也不怎麼搞得定。
不過等周小琪洗完澡出來,世界就變得有些不大一樣了。
“寶貝兒呢?”周小琪擦著頭發,朝客廳掃視一圈,隻看到秦征一個人在看電視。
“兒子啊,睡了。”
“睡了?”周小琪不相信,想要去兒子房間看一下,卻被秦征攔住,“別去吵醒了他,他今天晚上要自己一個人睡。”說著手就纏上她的腰。
周小琪狐疑地打量他兩眼:“不是吧,沒我陪著他一個人才不肯睡覺。”
秦征幹咳兩聲,柔聲說:“兒子長大了,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了,要學會獨立了。”秦征把兒子的話照搬過來。
周小琪很有理由懷疑秦征把兒子打暈了關屋裏了,但作為一個淳樸善良的中國人,她還是覺得不要以這麼險惡的用心來揣度自己的枕邊人。
秦征見周小琪被自己說動了,鬆了口氣,想把她圈進懷裏,又被她一把推開,皺著眉頭說:“身上有酒味,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