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八方,凡是能得自由身的動物們都往同一個方向彙聚而來,不能脫身的也托麻雀帶去了自己的口信。

這樣的動靜能夠瞞過人類,卻不能瞞過其他動物。

東北角的圍欄裏,一個龐大的身軀緩緩地站了起來,抬起頭,眯著眼睛看向掠過天空的灰色影子。那些麻雀堪稱大張旗鼓地四麵廣播,將神武大帝降臨的消息帶到每一個角落。對於人類來說,這種嘰嘰喳喳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每天都是如此,但對於其他動物來說,這消息無異於驚雷。

“大興王朝?那是什麼東西?神武大帝,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棕熊的腦袋瓜子不聰明,他努力分辨著這消息的含義。

“你還沒發現嗎,我們中間混進了人類。”一個低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棕熊偏轉腦袋看去,是那個經常自以為是的白頭鷹。盡管棕熊對白頭鷹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很是不屑,但也不得不承認,白頭鷹的智商還是比自己高一點點,也許這跟他飛得高看得遠有關係。

白頭鷹眼神陰霾,盯著空中自由來去的小麻雀說:“我早兩三個月就察覺到異常,一開始就是那些麻雀,他們實在太聒噪,又多又蠢,但是突然之間好像聰明了起來,居然也學會了數數。其中有一隻老麻雀講話和人類非常相像,我雖然隻聽了一耳朵,卻印象深刻。之後是一隻貓,它的行為舉止根本不像貓,反而像是人,你見過直立行走還跟老鼠磕頭的貓嗎?”

棕熊的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但顯而易見的是,他們和我們不是同類。”白頭鷹眯了眯眼,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殺意,“我有種感覺,他們會給威脅到我們。如那些麻雀所說,他們的皇帝重生了,也就是園中的那隻熊貓,擁有這麼多的手下,他將會是這個動物園的頭領。”

棕熊一聲怒吼,站立起來。“那隻癡肥的大貓?他徹底喪失了身為一隻熊的尊嚴,淪為人類的玩物,放棄了自己鋒利的爪牙,靠著軟毛和下垂的眼角取悅人類,隨意地躺倒任撫摸,連貓都不如,憑什麼在這個園裏稱王稱霸!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白頭鷹眼角迅速地從棕熊的臉上掠過,神色陰沉。“我們首先應該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有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棕熊難以平息自己的怒火。“你比較有主意,你說應該怎麼辦?”

白頭鷹憎惡地看著頭頂上飛來飛去的麻雀。那些弱小又聒噪的東西,自己如此強大的存在也要被束縛在這個牢籠裏,憑什麼讓那些雜碎在外麵自由自在地飛。“我們可以偽裝成他們之中的一員來探聽消息。”

“這個我可幹不了。”棕熊搖了搖大腦袋,“我連他們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偽裝?”

白頭鷹眼底閃過一絲鄙視的意味。“當然不會讓你去,有比你我更適合的對象,他的鄰居在一個月前變成了人類,想必他會比較有把握當臥底。”

“是誰?”

白頭鷹笑而不語。

神武大帝不能察覺到動物園裏某個角落正針對他而發起的陰謀,事實上,他從來沒拿這些動物當對手過,如果說以前還能拿他們當食物的話,現在隻吃竹子的他對這些動物壓根都提不起興趣了。

好險,他拍著胸脯想,自己差點就適應了重生後的悠閑生活時。

熊貓,熊貓。有時是熊,有時是貓,他有熊殘暴的一麵,也有貓慵懶的一麵。神武大帝重生後仍經常不由自主受到身體本能的影響,比如人類手一伸過來他就忍不住想躺倒被撫摸,身體的記憶告訴他這樣很舒服。然而舒服過後就是尊嚴掃地的心理創傷。

傷著傷著就——習慣了。

而他現在要改變這種可恥的習慣,首先,是強壯自己的體魄。如今的他,不但擁有人類的智慧,還擁有獸類的體魄,不好好利用實在是可惜。這隻滾滾也是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好好一隻熊養成了一頭豬,自己一定要改變過來,不要像隔壁那個蠢貨,本來多輕盈的身體,現在被他吃成了一隻肥雞。

神武大帝開始有意識地鍛煉身體,但還要小心不被人類看出端倪,畢竟這隻本來癡肥慵懶的熊貓突然變得勤快起來,肯定會引起那些人類的猜測。

胖胖有些受寵若驚,因為滾滾突然開始關心她了,喜歡和她玩了,兩隻熊貓玩起了“嘿嘿嘿”的遊戲,你追我跑。

可憐神武大帝一生英明,雖然兒子女兒生得挺多,但都是出於傳宗接代的硬性需求,在女色方麵可以說是非常自律的,跟後宮嬪妃們都沒玩過嘿嘿嘿的遊戲,現在居然跟一隻母熊貓玩,說多了都是淚。要不是為了增加一點運動量,他至於幹這麼羞恥的事情嗎?

然而更羞恥的是,那隻母熊貓沒跑幾步路就累得走不動了,眨巴著眼睛等他嘿嘿嘿。

神武大帝淡定地轉過身,說:“現在輪到我跑了,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

蕭長羽簡直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了,這還是他認識幾十年的神武大帝嗎?

“難道你已經認清現實,打算重新做熊貓,在這裏開枝散葉了嗎?”蕭長羽看了看熊貓胖胖的“婀娜身姿”,吞了吞口水,“倒是挺符合你的審美的。”

神武帝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以你的智商,我很難跟你解釋,也不屑跟你解釋。”

蕭長羽脖子一梗,“你又鄙視我!”

神武帝說:“我沒有鄙視你。”在蕭長羽狐疑的眼神中,補充下半句,“隻是無視你。”

“你你你!”蕭長羽氣得跳腳,“要不是我幫你帶兵打仗,你能打下那麼大一片江山嗎?你有半壁江山都是我的功勞!”說著得意洋洋地揚起腦袋。

神武帝輕輕一歎,“你打仗倒是有點本事,可惜除此之外一無是處。以我對你的了解,像你這種混吃等死的性子,是萬萬不會想到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也不會有熊心豹子膽弑君,一定是又被人挑唆,中了反間計。”

蕭長羽抵死不認:“怎麼可能,我這麼睿智,怎麼可能被人蒙蔽。”

“我隻問你,是誰告訴你我故意奪你兵權?”

“我的軍師。”

“又是誰告訴你我故意將你貶謫到南方。”

“是軍師。”

“行刺我的主意是誰出的?”

“……軍師……”

“行刺那夜的侍衛是誰調度的?”

“……”

“你不說,我也知道,還是軍師,是不是?”神武帝看著對麵那隻孔雀的腦袋越垂越低,就快埋到翅膀下麵去了。“你頭腦簡單,為人輕信,信對了人是你的運氣,信錯了人也是你該有的劫難,我信你,也是我的劫難。到現在,你還認為那個軍師是真的為你謀劃嗎?天下之大,你就算殺了我,又能逃到哪裏去?逼宮造反?你沒有那個魄力。”

蕭長羽底氣不足地說:“但軍師說的話也不全然是假,兵權被奪,驅逐到南方,這是事實。”

神武帝冷哼一聲:“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到底是在幫你,還是在害你。”

麻雀們喳喳落在周圍,每隻口中都銜著一枚竹葉,他們帶來了好消息。

神武帝取下其中一枚,聽了麻雀的回報,微笑著點點頭:“很好,雖然大部分人暫時還不能輕易脫身,但好在有張謙在,他現在重生為貓,行動極為方便,又有數十隻同伴幫手,找機會解救其他人應該問題不大。”

蕭長羽聽到這番話,眼神閃爍了一下。

神武帝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他們的行動自己到底該不該加入,神武帝……還會不會信任他?

第七章

禁軍統領蘇放在大興王朝是個響當當的狠角色,作為護衛王城的大統領,他的第一使命就是保護陛下周全。兢兢業業守了十幾年,萬萬沒想到,陛下終究還是死在了自己的疏忽之下。誰也想不到,蕭長羽居然會弑君。

那天早晨,當凶案現場第一次展現在世人麵前時,所有人的第一個想法都是——陛下和王爺被刺客刺殺了!

然而經過幾十個仵作、神捕、太醫共同查看後確認,陛下是被雎陽王謀害的。證據確鑿,雎陽王全族被滅。然而死再多的人也無法填平蘇放心中的遺恨。神武大帝遇害,他自認責無旁貸,本該請罪自戕,然而有了蕭長羽九族作為罪魁禍首,也就沒有人去追究他一個禁軍統領的責任了。更何況,當時大興王朝風波的中心已經成了奪嫡之戰了。

在守護陛下安危的使命上出了差池,蘇放以近乎贖罪的虔誠姿態來守衛皇城,以防天下大亂。神武大帝遇害突然,尚未立太子,大皇子本該是第一繼承人,蘇放也是這麼認為的,雖然他並沒有明確站出來表態,但是在二皇子企圖威逼利誘他出兵逼宮的時候,他選擇了拒絕。在他這裏碰了壁,二皇子轉而收買副統領,在逼宮之夜裏,副統領率兵圍殺他,他率領數十親兵,血戰力竭而亡。

本以為這一切就是結束,沒想到,這隻是開始。

蘇放在一座沒有水的石橋下醒來,身邊都是毛發髒亂的野貓,還沒弄明白自己的所在,他就被自己的手嚇到了。粉紅色的肉墊,鋒利的指甲,一開口,就是一聲“喵”。作為一個嚴謹且嚴肅的武將,他堅信自己是受了重傷僥幸沒死,如今隻是陷入了昏迷,做了一個荒誕的夢。

既然是夢,很多事情就沒有必要多去探究為什麼了。

為什麼自己會變成貓?為什麼外麵有那麼多奇裝異服的百姓?為什麼那些百姓手裏拿著奇怪的會發聲的東西?

他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對這些事情僅僅是腦海中一過就拋諸腦後。他更關心的是哪位皇子勝出了。自己還沒死,那想必不會是二皇子勝出,以他的心性,不可能會留自己活命。不知道自己蘇醒過來後還能不能繼續恢複原職。罷了,犯了兩次大錯,能僥幸活命已經是萬幸了,還是告老還鄉吧。

然而告老還鄉還是很久以後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在夢中也會肚子餓。一隻花白的母貓叼來一隻肥碩的老鼠,一臉憐愛地說:“小白,吃掉這隻老鼠吧,媽媽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蘇放用指甲戳了戳那隻死老鼠。

他是邊軍出身,不是沒有過過吃草根樹皮的艱苦生活,那時候這樣的大老鼠已經算是美食了,但是多年的優渥生活,他已經忘記,也不願意去回想老鼠是什麼味道了。

對於兒子突然變得冷漠,貓媽媽以為是兒子被其他野貓圍毆後的心理創傷。動物園裏的野貓也分派係,以石橋為居的這二十六隻稱為石橋派,以垃圾回收站為居的那三十六隻被稱為垃圾幫。對人類來說是垃圾的東西,野貓們經常能找到各種吃剩下的美食,隻有最強大的野貓才能占據那座寶藏一般的垃圾山。不同於石橋派都是老弱病殘,垃圾幫的野貓大多是凶悍匪徒,被稱為貓王的匪山是一隻黑白褐色相間的雜種貓,他的體型比一般野貓大上兩倍有餘,一頓能吃好幾隻老鼠,附近的狗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匪山身邊常年跟著一隻純血波斯貓,垃圾幫其他貓都尊稱他一聲蒙哥,據說他原來也是有錢人家的寵物,不過因為被狗咬掉了一隻耳朵而被主人遺棄了,輾轉流落到了動物園。像蒙哥這種被閹割過的寵物貓在流浪貓裏通常地位都是很低的,蒙哥之所以能夠得到垃圾幫眾貓的認可,還是靠自己打出來的。一隻被閹割過相貌又有殘缺的雙殘野貓,心理可想而知是極其變態的,據垃圾幫的嘍囉講,當蒙哥那雙鴛鴦眼看著他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嚇得後退,腳跟子打擺。蒙哥欺負其他野貓,通常喜歡咬耳朵,哪怕是完全占據上風,也恨不得咬下對方的耳朵。被這麼殘忍對待過的野貓有兩隻,那之後,就沒什麼野貓願意跟他作對了,因為自己沒了耳朵就想咬掉別人的耳朵,那萬一哪天蒙哥想不開了,把他們下麵也咬掉了呢?

匪山不允許垃圾幫內鬥,自然而然的,石橋派就成了他們隔三差五欺負的對象。不像垃圾幫守著垃圾山天天有食物吃,石橋派的野貓們得天天出去覓食,能撿到一兩塊麵包也是僥幸,現在人類越來越愛幹淨了,東西都扔進了垃圾桶,按照垃圾幫的規矩,凡是進了垃圾桶的,都歸他們所有,扔在地上的,石橋派才有資格撿。往往一天下來也很難在地上撿到什麼吃的,石橋派的野貓經常垂涎三尺地看著那些動物園的籠子,遊客們經常往裏麵扔各種食物,那也是他們所不能染指的。

小白在餓了一天後,終於忍不住違反了規定,把爪子伸向了垃圾桶,那裏麵有剛剛遊客扔掉的半個熱狗。很不幸,他的嘴剛叼住了那半個熱狗,一道黑影就將他撲倒在地。一瞬間滿心悲涼,他知道自己被垃圾幫的野貓撞見了,然而抬起頭後,他才知道自己的不幸不僅於此——他碰到的是蒙哥。

哪怕是成了流浪貓,他依然盡量保持自己的毛發整潔,盡管少了隻耳朵,他還是能靠著漂亮的皮相從遊客那裏要到不少新鮮可口的食物。但是在人類眼中漂亮優雅的波斯貓,在石橋派野貓眼中,卻是比匪山大王還要可怕的存在。

貓媽媽找到小白的時候,他正抱著腦袋被四隻野貓圍毆,身上皮毛脫落,流了不少血,是貓媽媽鼓起勇氣撲過去將他護住,苦苦撐了好一會兒,等到石橋派的其他野貓趕到將他們救走,他們才僥幸活命。然而小白的左耳耳尖還是被咬掉了一小塊。

無論是哪隻貓,經曆了這樣可怕的事,都會變得陰鬱沉默的。貓媽媽擔憂地看著小白,又看了看地上那隻灰色的大老鼠。她也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了。這隻老鼠是她辛辛苦苦找來的,她忍著口水將老鼠舔了一遍,舍不得吃掉一口,隻希望兒子能飽餐一頓,高興起來,但是一天過去了,小白依然沒有吃過一口東西。

就在她要開口勸小白的時候,小白動了,站起來了。

就在她以為小白終於想開了要吃東西了的時候,小白走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小白要幹什麼,她隻有默默地跟在他後麵,咪嗚咪嗚輕聲呼喚自己的兒子。

可是他沒有回應自己的呼喚,在她恐懼的目光中,小白跳上了一輛餐車,叼了一根熱狗,然後轉頭就跑。

垃圾幫的野貓們就在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一樣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

不能碰垃圾桶裏的東西。這是野貓和野貓之間的規定。

不能碰人類的東西。這是人類和野貓之間的規定,也是第一規定。

後者比前者更加嚴重,如果說違反野貓間的規定會招致個體的毀滅,那麼違反第一規定,很有可能就會給整個野貓族群帶來滅頂之災。人類可以允許野貓的存在來滿足自己偶爾發作的同情心,但是一旦野貓的存在侵犯到了他們的生存空間,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為了維護野貓世界的和平,垃圾幫決定再次出手,將那隻不識相的小白貓徹底毀滅。

丟失了一根熱狗的店家忙得什麼都沒察覺,隻看到一群野貓突然地竄了出來,齊齊往另一個方向跑去,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

而那一邊,貓媽媽倉皇地跟在小白身後逃亡,身後是七八隻凶悍的大野貓。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小白停下了腳步,慢條斯理地享受自己的午餐。

“小白快跑!媽媽擋著,垃圾幫的野貓就快追上來了!”貓媽媽推搡著讓他逃跑,可是兒子卻不為所動。

追上來的一共是十隻野貓,除了一開始發現他們的七隻,還有三隻是途中遇到後跟上來的,其中就有老冤家——蒙哥。

蒙哥踏著優雅的步子,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你的膽子倒是比上次大了,看來上次打得不夠狠。今天,你破壞了第一規定,哪怕是石橋幫的其他野貓,也不會再護著你了。”

對麵那隻瘦小的白毛眼神冰冷,蒙哥打了個寒戰,這讓他覺得有些心虛,向來隻有他帶給別人戰栗,他何時有過這種不安的感覺,更何況隻是對付一隻弱雞般的小貓?

“你們九個上,今天絕對不能放過他!”蒙哥後退兩步,掩飾自己的不安。

另外九隻野貓根本毫無察覺,他們獰笑著向前靠近,卻沒有從那隻白貓臉上看到任何恐懼的表情,隻聽到那隻貓淡淡地說:“你們一起上吧。”

“啥?”他們愣了一下。

白貓上前一步,盯著蒙哥的眼睛說:“你們一起上,我要打十個啊喵。”

蒙哥的眼神從錯愕,緩緩變成凶狠。他很久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了。

“好,很好,你的無知無畏讓我刮目相看,如果你今天能活下來,我會記住你的名字,不過,恐怕沒有這個可能。”

戰鬥瞬間爆發。

貓媽媽瞪圓了眼睛。

那白色的身影在一團混戰中如疾風來去無蹤,如驚雷劈頭落下,貓的眼神很好,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爪子在其他野貓身上留下重重的抓痕,隻是輕易幾下,便讓幾隻野貓喪失了戰鬥力。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

他輕盈地落下,踩在蒙哥頭上,眼睛沒有往下看一眼,像是剛從一場大夢中醒來一樣,望向虛空的眼睛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我叫蘇放。”他說,“喵。”

八十萬禁軍統領,蘇放。

哪怕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成了一隻貓,他也不會淪為被欺淩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