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明磊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三支香,在火把上點燃,朝四周拜了拜,口中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把香恭恭敬敬地插到腳邊的石縫裏。
“這個墓神有數千年的修行,比千年僵屍要厲害得多,”梅國龍不知怎麼走到了苗君儒的身邊,低聲說道:“魯堂主,修道幾十年,道行也不淺,一開始就使出破血大法,會使這招道法的人並不多。”
這石碑的表麵出現一層層漣漪,如同一汪清水,那些字便如同浮在水麵上一般,微微顫動不停。那些字漸漸地分離開來,一個字變成好幾個字,而且上下左右的順序也發生了變化。
魯明磊提著他祖父的骸骨,也不看梅國龍一眼,徑自往前走,走到一處洞壁前,伸手往牆上一按,“轟隆”一聲,一塊與岩石相似的洞壁緩緩開啟,他走了進去。
苗君儒跟著走了進去,見石門後邊的兩側立著兩隻高約三米的巨獸。這巨獸的樣子很古怪,牛一樣的頭和身體,頭上頂著一支獨角,有著四條獅子腿,通體黑色,樣子很凶猛。
在古代傳說中,有這麼一種怪獸,叫夔,傳說東海上有一座“流破山”,夔就居住在此山之上。夔的身體和頭象牛,但是沒有角,而且隻有一條腿,渾身青黑色。據說夔放出如同日月般的光芒和雷鳴般的叫聲,隻要它出入水中,必定會引起暴風。在黃帝和蚩尤的戰爭中,黃帝捕獲了夔,用它的皮製作軍鼓,用它的骨頭作為鼓槌,結果擊打這麵鼓的聲響能夠傳遍方圓500裏,使黃帝軍士氣大振、蚩尤軍大駭。在夔皮鼓的作用下,黃帝最終戰勝了蚩尤。
傳說中的夔,與門邊的這兩隻石雕怪獸,有相同之處,但頭頂的角和四隻腳不同,饒是苗君儒自忖考古知識淵博,也弄不懂是什麼動物。
離他們麵前不遠的地方,有一張兩尺高的石台,石台有幾根大木頭搭成的架子,上麵就放著一麵大鼓。那鼓與現代的鼓有些不同,不是圓的,而是四四方方的。旁邊還有四個一米多高的石人像,那四個石人的姿態各異,但舉手投足都做擊鼓狀。
戰國時期的鼓,很多都是四方形的,在如今西南地區的少數民族,還有四方鼓的存在,那都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
苗君儒朝那麵大鼓走了過去,還沒有走近前,不小心踢到一根棍子,棍子的一頭碰到那架著大鼓的木架子,眼看著那鼓在他的麵前垮塌下來,變成了飛灰,那張鼓皮緩緩落到他的腳邊。
他彎腰把那張鼓皮撿了起來,見鼓皮的表麵有一層鱗片,皮很厚實堅韌,隔了這麼多年,還能聞到很一股很腥的臭味。
有鱗片的動物絕不可能是陸地上的,從味道上看,這張皮應該取自海裏的動物,而並非江河裏的。
莫非真的是夔皮,而或是其他的遠古海裏動物。
苗君儒拿著那張皮,朝四周看了一下,見石室內並不大,左右兩邊擺放著一些奇形怪狀的猛獸石雕,還有很多陶器和金屬的器皿,中間一個一米多高的大石台,由下至上有九級台階,石台上還有一張長方形的大石桌,桌上擺著一個大方鼎。那方鼎長約一米二,高約一米,寬約80厘米。四隻鼎足,足高約50厘米,上方有兩耳,鼎的外邊泛著一層綠色,那是青銅器氧化後形成的銅綠。
鼎本來是古代的烹飪之器,相當於現在的鍋,用以燉煮和盛放魚肉。《說文解字》裏說:“鼎,三足兩耳,和五味之寶器也。”有三足圓鼎,也有四足方鼎。最早的鼎是黏土燒製的陶鼎,後來又有了用青銅鑄造的銅鼎。傳說夏禹曾收九牧之金鑄九鼎於荊山之下,以象征九州,並在上麵鐫刻魑魅魍魎的圖形,讓人們警惕,防止被其傷害。自從有了禹鑄九鼎的傳說,鼎就從一般的炊器而發展為傳國重器。
鼎被視為傳國重器、國家和權力的象征,又是旌功記績的禮器。周代的國君或王公大臣在重大慶典或接受賞賜時都要鑄鼎,以記載盛況。
苗君儒走上大石台,站在石桌前,仔細看著這鼎,圍著鼎走了一圈,見鼎身四麵各有一些動物的形狀,或立或坐,或在雲中漂浮,或在水裏翻騰,形狀神色各異,周邊皆有雲狀雲雷飾紋。在細密的雲雷紋之上,各部分主紋飾各具形態。鼎身四麵交接處,則飾以扉棱,扉棱之上為獅首,下為饕餮,上下相對。鼎耳外廓有兩條龍,二龍呈飛翔狀,旁邊及耳側以雲紋為飾,使那兩條龍如同在雲中翱翔。四隻鼎足的紋飾也匠心獨具,在三道雲紋之上各施以獸麵。
這樣的一個鼎,被擺放在這裏,代表什麼意思呢?
他剛才圍著鼎轉圈的時候,已經看到大石台的另一邊,也有一個與鼓架石台大小相同的小石台,那上麵應該是放鍾的,但在商朝之前,曆史上還未有鍾,但至少是一些能夠發出聲音的樂器。
這個鼎上並沒有發現銘文,否則倒可以追究出與之相關的曆史來。
石桌加上大方鼎,高度超過了兩米,苗君儒無法看見大方鼎裏麵放了什麼東西,他正要爬上石桌,卻聽魯明磊低聲叱道:“你居然敢在明堂裏亂來,當心驚醒了墓神!”
這裏就是魯明磊所說的明堂,按照盜墓人的說法,明堂是護墓神居住的地方,是在墓主入葬之前擺放祭品請神和供神的,在奴隸社會,一般都是生祭。生祭就是用活人祭祀,把人押進來,在祭台上當場殺死,讓鮮血流滿祭台,將人頭放在供桌上祭祀。
但是這張石桌上並沒有人頭的骸骨,石台的周邊也沒有發現一具骸骨。
魯明磊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三支香,在火把上點燃,朝四周拜了拜,口中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把香恭恭敬敬地插到腳邊的石縫裏。
盜墓這行有一句祖訓:明堂之墓不可入。
盜墓人在進入墓室後,一旦發現墓室內有明堂,大多數人會選擇退卻,為了不破壞盜墓的規矩,隻抓一把墓土或者隨便拿走一件小物件,那麼做是不想把命丟在這裏。
連墓室裏的東西都不敢動,更別說動明堂裏的東西了。前麵側室裏的東西已經被搬空,但是這裏的東西卻一件也不敢動。
明堂內沒來由地突然起了一陣風,吹得魯明磊和梅國龍手上的火把“呼呼”直響,大家聽到一陣沉重的喘息聲,好像有人剛剛睡醒了過來。苗君儒也頓時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脊背上一陣陰涼,好像有什麼東西站在他的身後。他手上的定海神針出現一抹白色的光芒,將他照在光芒之中。
“咻”地一聲,他感到有什麼東西離開了他的身後。
魯明磊衝上台階,抓著苗君儒的手,將他扯了下來,而後往四麵八方作揖,口中念念有詞,念完之後,神色有些詭異地說道:“快走快走,你剛才已經犯了大忌,若是換了別人,早已經被墓神捉了去,你手裏的定海神針是神物,墓神不敢傷你。”
幾個人慌忙往前走,如果再往前就是主墓室了。魯明磊又點了香,這回不是三支,而是九支。他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捏著香。他邊走邊將香不停地畫著太極圖形,口中念念有詞,神色顯得萬分凝重和緊張。
兩支火把的亮光在明堂內形成多元化的光影,這是一種奇怪的現象,這明堂內肯定有類似鏡子一樣的反光裝置,但是苗君儒朝四周看了一眼,並沒有找到,隻見到到處都是影子,好像有很多鬼魅在跟著他們,使人平添了幾分恐怖的感覺。
經過另一邊的那座小石台時,苗君儒見那上麵有一些方形的東西,象極了古代的一種樂器——缶,但是與缶又有些不同。
再往前走不了幾步,魯明磊停住了腳步,口中道:“完了!”
苗君儒聽得出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忙問:“怎麼啦?你不是對這裏很熟悉嗎?怎麼……”
“我隻進來過一次,那時墓神沒有人被人驚醒,”魯明磊說道:“能不能闖過去,就看你手中的定海神針了,不管怎麼樣,這也是墓主的東西,希望能夠降得住他。”
苗君儒大驚:“你說什麼,墓主的東西,難道這是大禹的陵墓?”
所有的史料與文獻記載:“禹因病亡死,葬會稽。”大禹的陵墓應該位於浙江省紹興市東南的會稽山上。大禹陵是全國祀禹中心。四千多年來,大禹陵總是俎豆千秋,玉帛相接,清廟巨麗,祭祀綿亙。曆代祭禹,古禮攸隆,影響巨大。自大禹的兒子夏啟開端,祭會稽大禹陵已有定例,夏王啟首創的祭禹祀典,是中華民族國家祭典的雛形。公元前210年,秦始皇“上會稽,祭大禹”。曆代以來,由皇帝派出使者,帝沐齎禮來會稽祭禹者更多。到明代,遣使特祭成為製度。清代,康熙、乾隆又親臨紹興祭禹。民國時改為特祭,每年9月19日舉行,一年一祭。
“誰又會相信大禹真正的陵墓會在這裏?”魯明磊後退了兩步,“墓神就是被他殺死的古越部落酋長防風氏。”
史料中稱:大禹把全國分為九州(即冀州、兗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豫州、梁州、雍州)進行管理,他還到南方巡視,在塗山(今安徽蚌埠市西)約請諸侯相會。禹為紀念這次盛會,把各方諸侯部落酋長們送來的青銅鑄成九個鼎,象征統一天下九州。大禹在鞏固夏王朝統治過程中,還特別重視恩威並濟,加強教化。當時,古越部落酋長防風氏,總想獨霸一方,自稱越人各部落之長,不聽大禹的命令。大禹在苗山大會上當眾命令將他處死,並暴屍三天。各地諸侯、方伯深知夏王朝的威力和大禹的神聖,再不敢冒犯大禹王。那些沒有參加朝見大禹王的氏族部落聽說此事,也紛紛向夏王朝進貢稱臣。
苗君儒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魯明磊又後退了兩步,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逼他一樣,他說道:“隻要過了這一關,到了主墓室,你就知道了!快把定海神針給我……”
魯明磊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顯得很吃力,眼睛都幾乎鼓了起來,腳步被一股力量壓著往後拖,整個人顯得很吃力。
苗君儒忙把手中的定海神針遞過去,魯明磊將火把遞給苗君儒,接過定海神針後,身子頓時穩住了,大聲朝前麵叱道:“你睡你的覺,我走我的路,隻怪我這位朋友不懂事,驚醒了你,我一再向你賠禮,難道你真的不肯放過我們嗎?”
前麵的黑暗中傳來幾聲冷笑,聽得人毛骨悚然。
那定海神針在魯明磊的手中,放射出搖曳不定的白色光芒,在光芒的邊緣,隱約可見一股黑氣襲來。
魯明磊叱道:“好,你既然不願放過我們,我隻好以我的道行和你拚上一拚了!”
說完後,他的左手持著定海神針,右手在腋下的黃布包著摸索了一番,抓出一包黑色的粉末,向前麵灑了過去。
黑暗中傳來一聲慘號,那聲音顯得異常的淒厲和痛苦。
魯明磊從布包中拿出一塊八卦銅鏡,咬破了舌尖,一口血噴在銅鏡上。那銅鏡立刻射出一道黃色的光線,象手電筒一般照向前麵。
在黃色的光影中,可見到一個高大的黑色影子。那黑影似乎並不懼那光線的照射,仍在向前逼過來。
“這個墓神有數千年的修行,比千年僵屍要厲害得多,”梅國龍不知怎麼走到了苗君儒的身邊,低聲說道:“魯堂主,修道幾十年,道行也不淺,一開始就使出破血大法,會使這招道法的人並不多。”
苗君儒沒有聽過破血大法,也不知道這法術有多厲害,但是他知道道家典辭裏所說,舌尖乃人之精髓所在,代表著畢生的修行。用畢生修行的精髓之血施在法術之上,其法術的威力可想而知。
“顧不了那麼多了,”魯明磊說道:“我可不想我們幾個都死在這裏!”
黑暗中傳來一個男人陰冷的聲音,那聲音好像來自地獄,“你那點道行也想對付我?”
在考古的過程中,苗君儒雖說見過不少難以解釋的神異現象。但是他從來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可是眼下這情景,他不知道要用什麼科學的方法來解釋了。
“啪”的一聲,魯明磊手中的銅鏡碎成了幾片,他吐出一口血,冷哼一聲,叫道:“你到底是誰?”
“你沒有資格問我,把定海神針給我,”那個聲音說道,黑影繼續朝前逼。
“邪不壓正,我不管你是人是鬼,”魯明磊的雙手持著定海神針,麵色有些慘然地望著前麵,從他的樣子看來,顯示受傷不輕,腳下的步伐有些飄忽了。
梅國龍已經抽出了手槍,搜尋著每一處可疑的地方,他從魯明磊的話中,聽出暗算他們的,也許是一個人,而並非墓神。
“我既是人也是鬼,”從一尊石像的背後走出一個人來,那人穿著清朝的服飾,雙手放在背後,一步步朝前麵走來。
“你是誰?”魯明磊驚恐地問。
梅國龍將槍口瞄準對方,隨時扣動扳機。
一聲低吼,從旁邊閃電般竄過來一個黑影,向梅國龍當頭抓下。梅國龍也不是省油的燈,腳下一滑,退開兩尺,避過了黑影的當頭一抓,但是手上傳來一陣劇痛,慌忙用力抽了回來,但手上已是鮮血淋漓,那把槍到了對方的手中。
苗君儒看清那黑影,見是個頭高大,渾身長著黑毛的大猩猩。但是這隻大猩猩與他見過的大猩猩不同,從長相和直立的樣子上看,更貼近於類人猿。這三峽地域內,要麼是猴子,要麼是野人,還從未發現有大猩猩的蹤跡,這種動物應該生活於熱帶或近熱帶的叢林中。
“回來!”石像旁邊的那人叱道。那隻大猩猩迅速回到那人的身邊,身法極快。
“你究竟是什麼人?”魯明磊一步步地後退著。
“王驚天的血色玉扳指怎麼到了你的手裏,按幫內規矩,你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是死罪!”那人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盛長老,”魯明磊說道。他看到對方的右手上,戴著一枚黃色的玉扳指。
“有眼光,”那人說道:“我在這裏活了70多年,還以為沒有人認得我,想不到還被你認出來了。”
“您70多年前帶人尋祖輩的蹤跡進洞,就一直沒有出去,幫裏人都以為你死在這裏麵了,”魯明磊說道,“想不到你還活著。”
“在這裏麵,活著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盛長老說道,“若不是幾天前我被巨大的響聲驚醒,才懶得出來看呢!”
他所說的響聲,應該就是劉白帶著那些人用炸藥炸開機關發出的了。
他又走近前了些,苗君儒看清是一個幹瘦得如同骷髏的老頭子,人雖老,但兩隻眼睛卻精光四射,顯是內功深厚無比。
“70多年前,我帶人進洞探路,下到第六層的時候,不巧中了機關,其他的人都死了,隻有我還活著,可惜半身癱瘓,動都動不得,更別說走了。還好是小乖救了我,它從洞外摘來山上的野果給我吃,並用罐子裝來山泉水給我喝,半年後,我終於可以走路了。”盛長老說道。
“那您為什麼不出洞去?”魯明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