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蠶蠱(2 / 3)

那些士兵衝上山後,將苗君儒他們幾個人圍在中間,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們。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問道:“要不要把他們抓起來帶回去?”

不料姚萬泉卻說道:“你找人把棺材給我抬回去!”

管家一愣,不可思議地望了苗君儒和姚萬泉幾眼,朝旁邊的家丁吼道:“你們還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點來抬?”

那些家丁忙放下槍,用現成的繩子綁好棺材,抬起來就往山下走。

姚萬泉朝苗君儒一拱手,說道:“苗教授,請!”

苗君儒和姚萬泉並肩向山下走去,看到地上滴著一行血跡。那血跡是從棺材內滲出來的,一路滴下山去。他望著那血跡,不禁皺起了眉頭,露出凝重之色。

姚萬泉一見情形不對,忙問:“你看出什麼了嗎?”

苗君儒說道:“棺材滲血!”

姚萬泉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跡,臉色頓時大變,忙問:“怎麼辦?”

苗君儒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盡我的能力了,你馬上叫人準備一隻黑狗和一隻雄雞,還有一塊一丈二尺的白布,一支沒有用過的毛筆,一把鐵尺,外加一大碗糯米!”

姚萬泉忙叫管家吩咐人跑回去準備。

馬永玉跟上來說:“老師,看來我們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怎麼這些道家的法術,你都懂呀!”

苗君儒說道:“我隻是懂一些皮毛,這些所謂的法術,有時候確實能夠救人,一個優秀的考古人,不僅僅要懂得專業知識,更多的是要如何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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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寨坐落在扶羅河邊的山腳下,村子較大,有數百戶人煙,大多是那些用石頭墊基腳的木頭結構房子,村民都是侗族人,大都姓楊,也有少量吳姓人,姓姚的唯有一家。

村子原來的名字不叫新寨,是因為姚萬泉回來之後,建了一棟圓形有城牆的大圍屋,才改的名。

大圍屋子占地好幾畝,裏麵是石頭與磚木結構的房子,房子外麵用大石塊壘了一道高達七八米的城牆,城牆上麵設有瞭望孔和射擊孔。

湘西這地方自古土匪多,經常有土匪下山洗劫村民和富戶,所以很多富戶都養了家丁,不惜花重金從外地買槍回來,目的隻是自保。

新寨對麵的龍寨,村民大都姓吳,是一個出土匪村子。兩個村子隔著一條河,卻很少有來往。

大圍屋象古代的城池一樣,城牆外邊挖了一道兩丈寬的溝,溝裏有水,也不知道有多深。

城牆上麵的家丁早已經放了吊橋下來,並將城門洞內的大木門打開。姚萬泉又向苗君儒做了一請的手勢。

苗君儒望著那高大厚實的城牆,說道:“不虧是行伍處身,修建這樣的一個寨子,不要說土匪,就是一個連的正規部隊,恐怕也難打進來!”

姚萬泉笑了一下,不加置否。

苗君儒接著說道:“你最好命人將沿途滴上了血的土給鏟掉,集中起來用火燒,還有這吊橋上的,也要鏟去。”

姚萬泉問:“為什麼?”

苗君儒看了看天色,說道:“如果你不想今天晚上寨子裏有麻煩的話,最好照我的話去做,必須在天黑之前完成,否則就有麻煩!”

姚萬泉不敢怠慢,忙吩咐管家多安排些人去做。

一陣風吹來,苗君儒聞到一股輕微的硫磺味,這地方不產硫磺,也沒有地下噴泉什麼的,怎麼會有硫磺味呢?他見城牆下麵的泥土上,有一些淡黃色,與別的地方土質不同,想起湘西及雲貴川一帶的山裏,由於濕熱多雨,山中生有毒蛇蟲蟻,村民為了防止毒蛇蟲蟻進宅,多在屋子的四周撒硫磺粉。他說道:“在令公子的棺材下墊上一層土木灰,那樣可以防止血氣擴散!等太陽下山的時候,我就想辦法幫他解蠱,成不成功我可沒有把握!”

姚萬泉點頭道:“那是,那是,你們走了一整天,想必也餓了,我馬上安排人去做飯,好好招待一下你們!”

苗君儒說道:“我不能沾葷腥和酒,弄點素菜給我就行,至於其他人,你看著辦。還有,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

進到裏麵,見房子的結構與侗族傳統的屋子不同,正麵是迎客的大廳,左右擺著一長溜的椅子,顯示出主人的好客。兩邊往內都是房子,一間緊挨著一間,雕梁畫棟,飛簷翹角,外部形成回廊,莊重質樸,圍柱間有坐檻,可以供坐歇。極具古代漢人官宅的模樣,隻是少了池塘亭榭與樓台。

安頓好所有的事情,管家領著苗君儒來到後院的一處客廳。客廳內照樣有幾張椅子和茶幾,但與大廳的不同,椅子雕花鏤刻,具有很高的工藝,正堂上麵掛著一張大幅的山水畫,兩邊的木板牆壁上掛著幾幅風景畫,分別是些梅、蘭、竹、菊和山石花鳥什麼的。苗君儒走上前,仔細辨認著正堂上麵的山水圖,認出竟然是明末清初黃向堅的《峭壁鬆石圖》。

黃向堅善畫山水,師法王蒙,善用幹筆,構境奇險,拓落蒼秀,層次豐富,氣勢雄渾。明末其父在雲南姚州(今姚安)為官,由於兵亂而無法歸家,順治年間,黃向堅徒步萬裏,曆經兩年的時間,終於將父親帶回故裏,這兩年的時間裏,他畫了許多雲南的山水圖,但這些圖多已經遺失。這張巨幅的《峭壁鬆石圖》,相傳為乾隆皇帝所得,後隨乾隆殉葬。數年前孫殿英挖開裕陵,這張《峭壁鬆石圖》曾經在北平的古玩市場上露麵,一度引起軒然大波,據傳有人出30萬塊大洋購買,不知怎麼最後竟然沒有了下落。

旁邊的幾幅,竟也是明末畫家朱耷,以及清代中期畫家汪士慎與鄭板橋的真跡。

“怎麼樣,我的這幾幅畫都還不錯吧?”姚萬泉換了一身便裝,從一個小門後麵走出來。

苗君儒說道:“你的這幾幅畫都是真品,隨便哪一副,最起碼值五萬塊大洋以上,你就這麼掛在這裏,也不怕別人偷了去?”

姚萬泉哈哈一笑:“你認為還有誰能從我這裏把畫偷走?”他換了一個話題,“你想和我談什麼?”

苗君儒說道:“繼續我們在山上的話題,你既然認出了那個小鈴鐺,一定也知道那個姑娘是什麼人。”

姚萬泉的表情陰沉下來:“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對你沒有好處,今天晚上,不管你能不能救活犬子,明天一大早,就請你們離開這裏,這客廳裏的畫,隻要你看中,隨便可以帶走哪一幅,我另外送你們每人一匹馬,外加2000現大洋,作為你們的路費。”

苗君儒笑道:“出手太大方了,我恐怕承受不起。那個姑娘叫我帶著這兩樣東西來找你,肯定有她的原因,而且她告訴我,作為一個考古學者,一定能夠從你的身上找到很有價值的東西。”

後麵的那兩句話,他已經是說第二遍了,實在不願意再說第三遍,故而加重了語氣,希望姚萬泉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姚萬泉沉思了片刻,問道:“你認為伏羲和女媧真有其人嗎?”

苗君儒吃了一驚,想不到姚萬泉居然會問這樣的話出來,他張了張口,過了片刻才說道:“雖然民間傳說中有這兩個人,而且也有不同時期不同樣子的伏羲和女媧圖出土,但從考古學的角度上考慮的話,至今還沒有找到最有力的證明,證明這兩個人確實存在。不過我個人認為,曆史上應該有過這兩個人,他們生活的年代和我們現在的年代相隔太遙遠,所以……”

姚萬泉嗬嗬一笑,打斷了苗君儒的話,“不虧是教授,說話一套一套的,不幹淨利索,你隻需要告訴我,你認為他們有沒有其人,他們長得什麼樣子?”

苗君儒說道:“就算是有吧,至於樣子呢,雖說是幾千年前的人,應該與我們現代的人區別不是很大,畢竟不是幾萬或是幾十萬年前,人猿過渡時期的人。”

姚萬泉說道:“很多畫像上的伏羲女媧,都是人首蛇身的,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那樣子嗎?”

苗君儒說道:“如果要談論這個問題,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說得清楚的,那要從中國遠古時代的風俗、文化以及自然環境等諸多因素談起。”

姚萬泉說道:“真受不了你們這些文化人,我認為很簡單,因為他們活著的時候,就是長得人首蛇身的!”

苗君儒頓時大驚,對於伏羲和女媧那人首蛇身的樣子,雖說自古有很多中說法,但從風俗文化和神話方麵去考慮,絕對沒有哪一種說法,敢於這麼說。

他正要說話,卻見一個人從走廊那邊往這裏急急走了過來,仔細一看,是管家。

管家神色緊張地走進客廳,躬身對姚萬泉說道:“老爺,不好了!”

姚萬泉問:“發生了什麼事?”

管家看了苗君儒一眼,說道:“回老爺,那些血跡沒有清理幹淨,隻……”

姚萬泉厲聲問:“為什麼?”

管家說道:“遇上了‘打山’的人,所以就……”

苗君儒不明白“打山”的人是什麼人,但是看管家的樣子,好像來者不善。

姚萬泉問:“清理出村外,就碰上了他們?有沒有叫村民都進寨子?”

管家說道:“都已經安排好了,沒有您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寨子!”

姚萬泉說道:“不管怎麼樣,我的手上還多了一個排的人!”他接著對苗君儒說道:“苗教授,今天晚上這裏有場好戲上演,不過還是請你先想辦法救治犬子!”

苗君儒點頭道:“這是自然的,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管家說道:“回老爺,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是不是請客人和村民先用飯?”

姚萬泉說道:“你去安排吧!”

管家點頭返身去了。

姚萬泉望著苗君儒,緩緩說道:“當時我下令殺光了他們,男女老少一個都不放過,那場麵確實很慘,都過去好些年了,我至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還是那句話,你最好不要卷進來,雖說你是考古學者,對那些東西肯定感興趣,可那不是人所能夠想象的,而且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

苗君儒說道:“每一個考古學者去野外考古的時候,都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姚萬泉說道:“可這個不同,實在太恐怖,太可怕了!”

苗君儒笑道:“我倒想知道,究竟有多恐怖,有多麼可怕!”

姚萬泉說道:“我看就談到這裏吧,先過了今晚再說,我陪你一同去用飯,請!”

苗君儒隨姚萬泉走出小客廳,見外麵的夜幕已經降臨了,回廊上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個點著的燈籠掛邊上,照著兩頭的路,饒是如此,還是顯得有些黑暗。他朝遠處看了看,見到一大片黑乎乎的東西,知道那是圍著屋子的城牆。這一片連著的屋子高度不過4米,被七八米高的城牆罩著,在氣勢上被壓住了,從風水的角度看,是客壓主局,對居住在這裏麵的人是極為不利的。雖說古代城池的城牆都高過城內的民居,但城內必有建築物的高度比城牆高,那叫通天柱,是接連天地二氣的,起到平衡的效果。

用現代的科學解釋,住在裏麵的人一眼就看到圍牆,視覺上受到壓抑,令心理上產生壓力感,久而久之對人很不利。

過了幾道走廊,來到一處小廳,見裏麵坐了幾個人,都是他的學生。小廳的正中間擺了一張八仙桌,上麵擺好了飯菜。見他進來,幾個學生都站起來。

姚萬泉微笑著說道:“在我這裏不要客氣,粗茶淡飯管大家吃飽,來來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