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苗女多情(3 / 3)

許道長說道:“我多次派人去那邊找,已經找了十幾年了,走遍了鬆桃的每一處地方,都沒有一個叫阿壩頭的村子,更別說那個叫阿昌的人。是誰要你去找的?”

苗君儒望了根娘一眼,對許道長說道:“是一個叫耿酒鬼的趕屍匠!”

許道長嗬嗬一笑:“我和他是老朋友了,當年就是他把那件事告訴我的,我並不當一回事,直到幾年前,我出外回來,在山道上碰到一個被人暗算的苗族男子,他臨死的時候,要我幫他去找阿昌!可是我到現在還沒找到那個村子,鬆桃那邊彝族雖然不多,但叫阿昌的隨便找一下就有十幾個,最小的才幾歲,最大的七十多了。”

許道長說的情況,和苗君儒在縣城中那晚遇到的情況一樣,那個人臨死前也托他去找阿昌爺。

許道長接著說道:“如果你要去找,我也不攔你,要不叫我徒弟陪你去吧,他對那邊熟!”

不料阿妹說道:“道長,現在你這邊不能缺人,還是我陪他去吧?”

許道長笑道:“都說湘女多情,其實你們苗女更有情,那好,你陪他去吧!路上也有個照應,反正你和他已經……好了,我就不多說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苗君儒說道:“是不遲疑,我想現在就走!”

許道長對身後的徒弟說道:“你去準備點幹糧,給他們路上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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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座道觀,苗君儒和阿妹背著簡單的行李,沿著山穀裏的山道往前走,太陽毒辣辣地蒸烤著地麵,山穀裏沒有風,連樹葉都不堪忍受地焉了起來。所幸山道旁邊的那一條流淌的小溪,聽著那清爽的流水聲,多少給人帶來了一些涼意。

阿妹走在前麵,不時拿出一條繡著兩隻蝴蝶的手帕擦汗,她走得很輕快,就象一隻蒸在花叢間飛舞的蝴蝶。

苗君儒看著阿妹,聲音有些低緩地說道:“蒲小姐,除了那種方法外,就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救我的嗎?”

他說的是阿妹用身體為他解毒的事情。

阿妹轉身嫣然一笑,“我爺爺早就對我說過,你的身體內有一種很神奇的力量,你和常人不同。要是普通人中了那種蠱毒,也熬不到那個時候,許道長說除了用那個辦法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救你。”

苗君儒仍心存愧疚,“雖說你們苗族的女子,不像漢族女子那樣視貞操如生命,可是我……”

阿妹說道:“我是自願的,苗教授,你無需自責!再說,你是我叫來的,我當然要對你負責。”

苗君儒由衷感歎道:“當年你爺爺救了我一命,現在,你也救了我一命,兩次救命之恩,要我怎麼報答呢?”

阿妹撲哧一笑,說道:“你若是真想報答的話,就幫我查出這件事的經過,我不想我阿爸死得不明不白。”

苗君儒說道:“這件事確實很離奇,我也想弄明白!”

阿妹伸手到路邊的花叢中,摘了一朵粉紅色的野花插在鬢邊,一雙水靈的眼睛深情地望著苗君儒:“苗教授,漂亮嗎?”

苗君儒望著阿妹那曼妙的身材和俏麗的臉蛋,苗族女子本來就很秀美,若是論阿妹的容貌,可算是苗族女子中的佼佼者。他不敢奢望,他已經是三十好幾的男人,而阿妹隻是二十歲左右的姑娘,他“嗯”了一聲,不敢多說話。

阿妹麵向著他,一步步地後退著走,低聲說道:“苗教授,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獨身,怎麼沒想過娶個妻子呢?”

苗君儒想起了遠在北平的廖青,這輩子,他就認定她了,可是由於諸多的原因,使他們這對有情人終難成眷屬,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為自己當年的過錯獨身一輩子。

見苗君儒不說話,阿妹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她轉過身,放開清亮的喉嚨,大聲唱起了苗族情歌:……山路彎彎野花香,小溪流水嘩嘩響,小阿妹心裏亂如麻,情哥哥喲,你可知阿妹的心……

唱了一陣,阿妹扭頭望著苗君儒的時候,眼中分明有淚花閃動,那眼神,也竟有幾分哀怨。

苗君儒何曾又看不出來呢?隻是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廖青,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他呐呐地說道:“阿妹,你聽我說……”

阿妹打斷了苗君儒的話,將話題岔開,避免兩個人都尷尬,她笑道:“苗教授,我想等這件事查出來後,就去考北大,跟你學考古,你看怎麼樣?”

苗君儒說道:“你學醫不是學得好好的嗎?再說考古可不像別的學科……”

阿妹微笑道:“我知道考古有時候很危險,可是我不怕。你放心,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呢?”

山道上留下阿妹那純情的笑聲。兩人邊走邊說著話,談的都是一些古代和現代考古方麵的話題,盡量不去觸到兩人之間的情感。

太陽已經漸漸落山,還是沒有一絲風,山道上鋪著的石板開始散發出殘留的熱氣來,連空氣都似乎變得幹熱無比。

兩人一邊走,一邊不停地抹著汗,轉過兩個山腳,沿著一條山道爬上山梁,終於感受到了一陣迎麵吹來的涼風,精神頓時一爽。

下了這道山梁,就是那條通往貢溪去的路,隻要順著那條路往南走上幾天,就可以到鬆桃了。而山梁上,還有一條山路,是順著山脊往前的,方向是通向新寨那邊,可能是由於走的人少,山路上雜草叢生。兩人相互望了一下,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走路,而是相對站著。

天色暗下來了,周圍的山林顯得有些壓抑,隻有零星的螢火蟲在叢林暗處發出微弱的光,一些叫不名的小蟲子,也似乎忍受不了悶熱的天氣發出詛咒般的鳴叫。

過了一會兒,阿妹說道:“你並不想去鬆桃,對不對?”

苗君儒說道:“也許那個村子真的並不存在,我就算去了鬆桃,也不見得找得到。”

阿妹望著遠處的那些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山巒,低聲問道:“你現在想怎麼查?”

苗君儒說道:“你在這邊呆了好幾個月,應該比我熟,我想去找一個人,就是我在新寨的時候,從活屍手下救出來的虎爺。”

阿妹驚道:“你怎麼想到要去找他?象他那樣的土匪,是居無定所的,怎麼找呀?要不我們回去請許道長幫忙?他一定有辦法的。”

苗君儒說道:“既然出來了,就沒有必要回去,我想去新寨找姚萬泉。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鈴鐺是誰給你的?”

“是許道長,”阿妹說道:“我們想找一個外鄉人來和姚萬泉接觸,那樣也許能看到他的反應,想來想去,就想到了你,但是我怕他對你不利,許道長就把那個鈴鐺給我,說姚萬泉看到這個鈴鐺,就不會對你怎麼樣了!”

苗君儒正要說話,突然從山下的道路上傳來一聲槍響,那槍聲在山間久久回蕩著,顯得淒厲而綿長。阿妹一驚,情不自禁地抓住苗君儒的胳膊。

湘西這邊經常有土匪劫道,開槍殺人是見慣而不慣的事,但土匪殺人一般都在白天,極少有晚上殺人的。若是普通山民聽到槍聲,會趕緊避開或關門閉戶,唯恐惹禍上身。

苗君儒朝那邊看了看,說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他們正要下山,卻見遠處的山脊上出現兩支火把,那火把慢慢地移動,漸漸往這邊來了,隱約可見是兩個人。苗君儒也點燃了一支火把,牽著阿妹的手,向那兩支火把來的方向迎了上去。奇怪的是,他們剛走了沒多遠,那兩支火把居然不見了。

如果是走夜路的山民,絕對不會把手中的火把熄滅,因為象這樣的天氣,白天躲在草叢或洞裏的蛇,都喜歡爬出來納涼,若沒有火把照著路,一旦踩上蛇就麻煩了。

阿妹低聲問道:“苗教授,我們怎麼辦?”

苗君儒說道:“不用怕,跟著我走就是!”

兩人順著高低不平的山道,走到看見兩支火把的地方。

阿妹低聲道:“他們人呢?”

山風徐徐,山脊上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並沒有第三個人,明明有人朝這邊走過來,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山脊兩旁都是半人多高的灌木叢,若是往裏麵一躲,不要說是晚上,就是大白天也很難被人發現。

苗君儒繼續往前走,當他們走出一兩百米的時候,身後又出現了兩支火把,正漸漸離他們遠去。

“他們不想見到生人,”苗君儒說道:“這兩個人一定有問題,我們跟上去。”

他熄滅了火把,和阿妹轉身朝來路走了回去,他的腳步跨得很細,幾乎是前趾貼後跟,若是地上有蛇的話,首先會被他踩到,而不會傷到身後的阿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阿妹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當年他第一眼見到廖青的時候一樣。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剛走了不到兩百米,前麵的人好像知道後麵有人跟似的,兩支火把竟同時熄滅了。

阿妹低聲問:“他們不讓我們跟,怎麼辦?”

苗君儒沒有說話,他們和那兩支火把相隔一裏多路,那兩個人顯然知道了背後有人跟蹤,所以才把火把滅了,讓跟蹤的人失去目標。此刻就算他倆追上去,也不一定追得上,說不定那兩個人已經從其他山路走掉了。

站了一會兒,苗君儒重新點燃火把,說道:“他們不讓我們跟,我們就不跟了!”

兩個人轉了身,照著原來的路往前走,盡管有火把照著路,可腳下的路不平,走得很吃力。他們沿著山脊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座涼亭前,這涼亭也不知建於何時,更不知經曆了多少年的風風雨雨,早已經破敗不堪,亭子上麵隻剩下幾根木架,上麵連一點遮陽的茅草都沒有,更別說瓦片了,倒是兩邊那石頭砌成的牆壁並未坍塌。

湘西這邊的山道上,有很多這樣的涼亭,那都是以前的人修建的,山民們來往走的全是山路,沒有一個地方歇腳可不行,隨著山下大路的開拓,山頂上山路日益荒廢,涼亭也就失去了原來的作用,任憑風雨侵蝕。

他們正要走進去,“嗖”的一聲從裏麵竄出一條黑影,鑽進了旁邊的樹叢中。一陣風吹來,苗君儒聞到一股血腥味,他忙舉著火把進了涼亭。當他看清涼亭內的情形時,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