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耗子過來問道:“大當家的,怎麼辦?”
李大虎說道:“還能怎麼辦?我先擋著,你帶著弟兄們往裏麵走,好歹找一條活路,總比在這裏等死強!”
老地耗子不再廢話,轉身招呼其他的兄弟們,扶著受傷的人,拿著武器和隨身包裹往洞裏麵走去。
苗君儒朝那女人微微一笑,來到李大虎身邊,大聲說道:“大當家的,你要是不嫌棄,我留下來陪你,要死也有個伴!”他往身後看了看,見那女人和醜蛋跟著大家進去了,於是低聲說道:“你想過沒有,小鬼子怎麼那麼快就找到這裏?”
李大虎說道:“我也正納悶呢!可這些兄弟都是跟了我好幾年的,不可能投靠小鬼子。”
洞外傳來犬吠聲。苗君儒說道:“聽到沒有,是狗叫。日本人帶著狼狗追來的,不要說老地耗子流在地上的血跡,就是你們走過的地方,狼狗也能聞得到味道。”
李大虎問道:“那怎麼辦?”
苗君儒說道:“得先把狗除掉!”
李大虎說道:“那狗不進來,怎麼除呀?”
苗君儒說道:“狗不進來,我們可以出去!”
李大虎微微一笑,朝外麵喊道:“外麵的人聽著,我們出來了!”
他們高舉著雙手,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兩人一出洞,立刻有幾個日軍撲上前來,與此同時,他們看清了離他不遠的兩隻大狼狗,這兩隻畜生的眼瞳發出綠幽幽的光,低嚎著作勢要撲上來。
就在兩個日軍一左一右抓住苗君儒的手臂時,他出手了。
電光火花之間,右邊日軍的刺刀刺進了左邊日軍的胸膛,苗君儒抓著那支從左麵日軍手裏搶過來的三八大蓋,瞄準一隻狼狗,槍口迸出火光。清脆的槍聲中,那畜生頭部中彈翻身倒地。
李大虎的速度並不慢,揮拳擊倒兩個日軍,兩支飛鏢同時射出,其中一支正中另一隻狼狗的咽喉。
兩道人影在洞口一閃而沒,日軍反應過來,紛紛開槍射擊,子彈射在洞壁上,碰出點點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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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山林中鳥鳴聲聲。
一縷陽光照在苗君儒身邊的楓樹上,微風徐來,泛黃的楓葉搖曳出點點金光,看得人眼花繚亂。
遠處山嵐起伏,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如出浴的少女披著一層輕紗,觀此美景,整個人都醉了。
李大虎走過來說道:“我可不領你這份情!”
苗君儒笑道:“我沒讓你領我的情!”
昨天晚上他們兩人在洞口殺了那兩隻狼狗,飛快逃回洞內。幸虧苗君儒有先見之明,進洞後再往前跑了一段路,才沒有被鬼子扔進來的手榴彈炸著。他們追上大夥後,大家沿著最大的岔洞往前走,走了整整一夜,終於在天亮之前,出了山洞。看著眼前的世間美景,卻不知身在哪裏。
有幾個兄弟在山林間找來了幹柴,想要做早飯吃,卻被李大虎叫住。在這種環境不明的地方,最忌就是暴露自己,要是再被掃蕩的小鬼子圍住,脫身就難了。
醜蛋悄聲對苗君儒說道:“看到對麵那棵大紅楓沒有,我放羊經常到那裏的,離我們村不遠!”
盡管她的聲音很低,但還是被李大虎聽到了,他笑道:“想不到在洞裏走了一個晚上,走了那麼遠?小家夥,就去你們村!”
老地耗子過來道:“前天陪苗教授來的那個人,就住在抬棺村,那裏是八路的地盤,我們這麼去打擾,怕不好吧?”
李大虎說道:“沒什麼好不好,八路很講義氣,就是吃個飯,歇息一下,更何況是我們自己帶糧食。兄弟們,走!”
醜蛋在前麵帶路,領著大家在前麵走。
李大虎對女肉票說道:“到了抬棺村之後,我叫村裏人送你回去!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女肉票低聲說道:“齊桂枝!”
“閨女,回去後勸你爹別跟著小鬼子犯渾,欠老百姓的帳,遲早是要還的。”李大虎由衷地說道:“要是我的閨女還活著,也有你這麼大了!”
說完之後,他深深歎了一口氣。苗君儒見他說話的時候,眼中隱隱有淚光。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當土匪,有的人就是被逼的。或許李大虎的身上,有著一段難以忘懷的傷心往事。
齊桂枝大膽地望著李大虎,說道:“大哥,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回去了!”
“為什麼?”李大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齊桂枝說道:“城裏的那個鬼子軍官看上我了,見天就往我家跑,還跟我爹提親,我死活不答應,才打算逃到涉縣我舅那裏去,沒想到半路上被你們劫來了!”
李大虎問道:“去涉縣你不走官道,繞個大彎走山路幹什麼?”
齊桂枝說道:“不是怕半路上被我爹和小鬼子攔住嗎?”
李大虎說道:“你一個閨女,跟著我們這群今天不知道明天死活的大男人,可別耽誤了你。要不我叫人送你去涉縣。”
齊桂枝站在一處懸崖上,說道:“大哥,我就算去了涉縣,也逃不出鬼子的手掌心,你要是不肯收留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李大虎急忙說道:“別……別……閨女呀,大哥我答應你還不行麼?”
齊桂枝退了一步,說道:“大哥,你教我打槍,往後我就跟定你了!”
李大虎有些為難地看了大家一眼,勉強點了點頭。
老地耗子嗬嗬笑道:“沒想到大哥收了一個妹子,我們多了一個女山大王。”
當其他人都笑的時候,唯獨苗君儒露出一抹擔憂之色。那次他住在邯鄲有朋客店時,韓掌櫃帶來一男一女兩個人,說是請他幫忙鑒定一尊玉佛。那男的看上去像做大生意的,說話彬彬有禮,一口北方的強調;而女的,就是麵前的齊桂枝。當時這個女人並沒有說話,所以他辨別不出她是哪裏人。但從他們的言行舉止可以看出,兩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他走在後麵,看著齊桂枝和大家有說有笑,才短短一天的時間,前後判若兩人。這個女人看來很不簡單。
隊伍翻過兩個山頭,看到了抬棺村。
離抬棺村還有一段路,苗君儒遠遠地看見幾個遊擊隊員伏在柴垛後麵,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們。
一個遊擊隊員朝這邊喊道:“對麵是什麼人?”
李大虎叫道:“我是李大腦袋,想和兄弟們借貴地方歇個腳!”
遊擊隊員喊道:“你們再往前走,我們可就要開槍了!”
苗君儒對李大虎說道:“你們等會,我和醜蛋先過去說說!”
他和醜蛋來到柴垛跟前,見崔得金穿著一身新軍裝,舉著盒子槍躲在柴垛後麵,他走上前說:“崔幹事,他們也是打日本人的中國人,自己帶了糧食,進來吃個飯,休息一下就走!”
一個遊擊隊員說道:“土匪的話信不得!”
苗君儒說道:“昨天晚上他們住的地方被日本人找到了,沒有辦法才……”
崔得金說道:“行,我同意讓他們進來,可有一點,絕對不能拿走老百姓的東西!還有,休息一下馬上就走!”
苗君儒正要說話,卻見醜蛋娘從村子裏跑出來,抱著醜蛋嗚嗚大哭。
醜蛋像哄孩子一樣柔聲說:“沒事,娘,我回家了!”
苗君儒望著那個女人,心中由衷升起敬意,雖是撿來的孩子,卻勝似親生的。也許醜蛋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被她娘撿來的!
李大虎的人進村後,崔得金讓他們在村中的一塊平地上生火做飯,幾個遊擊隊員持槍站在四周,警惕地望著他們。村民們各自躲在屋內,把門關得死死的,透過門縫看著外麵的人。
苗君儒見每戶村民的門上,都畫這一個紅色的圖案,像那種古代的驅鬼符。記得他前天離開村子的時候,可沒有見到這樣的圖案。
醜蛋看到那樣的圖案,臉色頓時大變。苗君儒問道:“是不是村裏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