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蛋有些驚恐地搖了搖頭,扯著瘋子娘快步往家裏走。
苗君儒來到守春的屋前,見屋前的石板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守春蹲在一旁,一個女人領著兩個孩子跪在地上抹著眼淚。
那個人還沒死,隻不過因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苗君儒上前問道:“是誰把他弄成這樣的?”
守春回答道:“是狼!”
在山區,經常有狼吃羊的事件發生,弄不好把放羊的娃子也給吃了,單個人遇上餓狼,能活著回來就算不錯了。
這人聽到說話聲,似乎蘇醒了過來,強睜開眼望著苗君儒,嘴巴微微動了動,好像有話要說。苗君儒認出這人,正是前些天把他從小廟那邊抬回來的,名字叫守根。他上前蹲下,緊捏著守根的手,說道:“我答應你,一定想辦法救你!”
這時候,他驚奇地發現,守根身上的傷,並不是被野獸咬成這樣的,有兩處是刀傷,傷得有些厲害,皮肉外翻,不斷有血流出來。他的行囊內有止血藥,隻可惜行囊在學生那裏,斷時間內拿不到。不過,李大虎那裏有藥,去要一點應該沒有問題。他對守春說道:“他不是被野獸咬的,得趕快止血,不然他會沒命!你去找崔幹事,叫他向李大當家的要點藥來。”
他以為守春會跑出去弄藥,不料守春卻說道:“死就死吧,誰讓他去了那裏,被惡魔詛咒?”
苗君儒驚道:“他去了哪裏?被什麼惡魔詛咒了?”
守春說道:“這是我們村裏的事,你一個外人,還是少管為好!”
有村民圍了過來。
苗君儒說道:“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流血而死,你們不救,我救!”
守根望著苗君儒,眼中流出感激的淚水。
守春回頭看了一下周圍的人,大聲對苗君儒說道:“你不能救,他進去過那種地方,把魔鬼帶了出來,如果他不死,我們全村人都會死的!”
苗君儒暗驚,難道守根進了皇帝穀?他說道:“人,我一定要救,如果因此給你們全村人帶來災難,由我來承擔責任。龍虎山張天師的第三十七代傳人,曾經教我一套除魔法術,我連千年吸血僵屍都能降得伏,還怕你們這裏的惡魔不成?我就不相信,什麼惡魔有那麼厲害?”
他不再理會守春,快步跑到李大虎那裏,要了點消炎藥。回頭抱起守根進屋,好容易找到針線笸籮,拿出針線,燒開水把針線消了毒。他解開守根身上的衣服,除了胸前的兩處刀傷之外,背部還有一處刀傷,深可見骨,其餘的則都是一些刮傷和茅草的割傷。他低聲說道:“我要把傷口縫起來,會有點疼,你忍著!”
守根堅強地點了點頭。
縫完三處刀傷,苗君儒的額前已經見汗。像這樣的野外小手術,他並不是第一次做,隻不過怕弄疼守根,才小心翼翼的。可自始至終,守根都沒哼一聲。
守根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平常人身上有這三處刀傷,能撐過去不死,就已經是大幸。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絕對不可能蘇醒過來的。苗君儒把藥灑在傷口上,撕開一件舊衣服,將傷口包紮起來。微笑著說道:“沒事了,你放心吧,死不了!”他接著低聲問道:“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守根望了望門口,恐懼地搖了搖頭。
苗君儒似乎明白了什麼,歎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卻見守根抓著他的手,吃力地在他的手心畫了幾下。
守根寫的不是字,而是一個簡單的圖案,或者像是某個符號。苗君儒皺了皺眉,沒有弄明白,他起身看著身後的那個女人。
他抱人進屋後,守根的女人就跟了進來,癱坐在門邊看著他。等他起身後,這女人突然撲過來,跪在他麵前,口中嗚嗚地叫著,不住地磕頭。
苗君儒扶起女人,默默地走了出去。
守春和村裏的人仍站在外麵,有幾個男人的手裏還拿著棍子和鋤頭,一個個憤怒地望著他。
俗話說:眾怒難犯。苗君儒不想和村民把關係鬧僵,於是大聲道:“請你們不要怕,我一定能幫你們殺死惡魔!”
麵前的人一個個露出狐疑之色,沒有人相信他的話,守春上前問道:“你別騙我們,我們不相信的。這麼多年來,我們曆代祖先不知道請了降魔除妖的道士和尚,可他們進去後,沒有一個人能出來!”
苗君儒說道:“你們這就找人帶我進去,要是我三天內不能出來,你們再讓他死也不遲!”
李大虎從人群中走出來,大大咧咧地說道:“算上我們幾個!”
老地耗子把一小袋大洋和兩袋白麵扔在守春的麵前:“這裏有一些大洋和白麵,受傷的兄弟就拜托村裏照應了。我可把話說在前頭,要是兄弟們受了點委屈,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我也跟你進去!”隨著聲音,崔得金從人群中鑽出來。剛才苗君儒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現在才出現。
守春從人群裏挑了兩三個年輕人,要他們帶苗君儒去。
崔得金對苗君儒說道:“我答應了肖司令,要照顧你安全的,為了防止萬一,我帶了幾杆槍過來!”
人群的後麵站著幾個背著槍的遊擊隊員,看這陣勢,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的。苗君儒見老地耗子望著崔得金的時候,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有些畏懼,不知他究竟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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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離開抬棺村,沿著山道往皇帝穀方向走。那三個村民走在最前麵,他們腰上挎著兩尺多長的砍山刀,手裏拿著棍子,每個人都用紅布包著頭,臉上用鍋底灰抹成漆黑,還背了一些吃的東西。那幾個遊擊隊員走在村民的後麵,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說著亂七八糟的事。
李大虎和老地耗子走在隊伍的中間,兩人不時低聲說著什麼。
出村沒多遠,兩個人從後麵追上來。是醜蛋和齊桂枝。醜蛋換了一身女孩子的打扮,頭上紮著兩隻小辮。
李大虎喝道:“你們怎麼來了?”
醜蛋說道:“姐姐說放心不下李……李大哥,要我陪著她一起來!”
老地耗子罵道:“小兔崽子,你害了我一次還不夠,還想害我呀?大當家的,兩個娘們跟著走,到時候還得我們照顧她們,像話嗎?”
不等李大虎說話,齊桂枝的手腕一翻,手上出現一把刀子,說道:“在山上的時候,你親口答應我的,要是你不讓我去,我立即就死在你的麵前!”
苗君儒上前說道:“大當家的,既然她願意去,就讓她去吧?我們這麼多大老爺們,還怕照顧不了一個女人?再說醜蛋進去過,到了裏麵,或許能幫到我們!”
李大虎沉思了一下,說道:“好吧!”
當苗君儒望著齊桂枝的時候,見這女人的眼中似乎有一抹得意的神色。
隊伍繼續往前走,醜蛋來到苗君儒身邊,低聲問道:“我聽他們叫你苗教授,你真的姓苗嗎?”
苗君儒如實說道:“是的,我叫苗君儒,是北大的考古學教授!你問這做什麼?”
醜蛋的眼中閃現一抹異樣的神色,瞬間便消失了,淡淡地說道:“我覺得你和他們不同,隨口問問而已!”
她說完,就跑到前麵去了,和齊桂枝拉著手,就像兩個一起遊玩的親姐妹。崔得金拉了苗君儒一下,兩人故意與前麵的人拉開一段距離。崔得金低聲問道:“那個女的是什麼人?”
苗君儒便把在山洞內遇到齊桂枝的事說了,隱瞞了他原來見過她的事。
崔得金大驚,低聲說道:“據我所知,黎城大漢奸齊富貴隻有一個女兒,原來在太原讀書,鬼子打太原的時候,跟著同學去了延安,去年冬天在來我們根據地的路上遇到了小鬼子,失蹤了。聽說齊富貴還給她做了一場法事,這個齊桂枝鐵定是假的。”
苗君儒問道:“什麼人會冒充她呢?”
崔得金說道:“我看她不是國民黨就是小鬼子的奸細……”
他一邊說,一邊從腰裏掏出槍,對準齊桂枝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