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的武術功底並不差,沒離開北京的時候,他曾經與幾個武術派係的掌門人切磋,無不敗在他的手下。在考古途中多次身臨險境,也是仗著高超的武藝脫險。被他點中穴位的人,少則兩三個時辰,多則四五個時辰,才能恢複過來。
可是眼下,那幾個被他點中穴位的人,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就能動彈了。幾個黑影如僵屍一般,朝他們三個人衝過來,動作僵硬卻不慢。
虎子嚇得“媽呀”一聲,腳下一滑,恰好躲過兩隻伸向他脖子的手。接著飛起一腿,踢中僵屍的下腹,將僵屍踢退幾步。
苗君儒微微一怔,虎子避開僵屍的身法,像極了豫西許氏形意拳中的“臥地靈貓”,而那一腿,正是許氏形意拳的絕招“倒踢金蟬”。許氏的祖上曾是嵩山少林寺裏的俗家弟子,以少林拳為根基,結合中原各派的武術拳法,創立了許氏形意拳。有一次他在洛陽參加武術盛會,見識過許氏門人打的許氏形意拳。
想不到八路軍的隊伍裏有這麼能人,連一個普通的遊擊隊員,也是武術高手。
崔得金一邊躲避僵屍的進攻,一邊叫道:“苗教授,你的法術不靈。得想辦法把他們幾個都捆起來!”
苗君儒一腳踢開一具僵屍,叫道:“崔幹事,我的法術不靈,你為什麼不試試你的法術呢?”
崔得金似乎醒悟過來,忙從黃布包內拿出幾張畫符的黃表紙,咬破中指,把血抹在紙上,口中念念有詞,趁著避開僵屍的空檔,將黃表紙沾在僵屍的額頭上。那具僵屍被定住,登時不動了。
等幾具僵屍都被定住後,崔得金這才鬆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說道:“幸虧苗教授及時提醒,否則著了幾具僵屍的道,差點被他們給吃了!”
虎子拍了拍一具僵屍,笑道:“崔……崔幹事,真……真管用嗬,要……要是這紙片能對……對付小……小鬼子,那……那該有多好?”
崔得金說道:“這是專門對付僵屍的,活人不行!”
虎子走過來說道:“崔……崔幹事,那你那……符給俺幾……幾張,以後再碰……碰上僵……僵屍,就不……不用你一……一個人貼了,俺幫……幫你貼……”
崔得金說道:“這是鎮屍符,你以為誰都能貼呀?要念驅魔咒的。”
虎子說道:“你……你教俺念不……不就行了嗎?”
崔得金說道:“你還是省省吧,就你那說話的樣子,別說念驅魔咒,念驅蒼蠅蚊子咒都不行!念錯一個字,別說鎮不了僵屍,弄不好把自己的命給丟了!虎子,你把他們幾個扛到亭子裏去,別讓月光照著。”
虎子問道:“照……照著又怎……怎麼了?”
崔得金罵道:“叫你扛就扛,你囉嗦什麼?”
苗君儒說道:“月光會助長僵屍的魔性,崔幹事是怕照的時間長了,鎮屍符鎮不住他們。來,我跟你一起扛!”
他和虎子一起,把幾具鎮住的僵屍扛進亭子裏,並排放到一處角落裏,亭子裏麵那幾個沒有變成僵屍的人,呼嚕聲打得山響,誰都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他走出亭子,見崔得金站在坑沿,望著山穀裏的那道黑氣。剛才被幾具僵屍攪和一陣,時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明晃晃的月亮已經西斜,那道黑氣也不如原先那麼粗大,似乎淡了許多。
崔得金說道:“再過一陣子,黑氣就消失了。苗教授,你說穀裏有什麼邪物?”
苗君儒說道:“這很難說,看到才知道!”
兩人就那麼站著,眼看著那道黑氣漸漸消失。
回到亭子裏,見虎子重新燒起了火堆,正在火堆邊打盹。苗君儒找了個近火堆的位置躺了下來,腦海中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據他所知,共產黨人都是無神論者,八路軍的隊伍裏,也絕對不允許迷信的存在。可是崔幹事在他和虎子的眼前,居然毫不忌諱,拿出鎮屍符來鎮住幾具僵屍。那些鎮屍符,肯定是崔得金事先就準備好的。抬棺村處於太行山腹地的山坡山,前後二三十裏地沒有別的村落,從地形上考慮,也不具備任何戰略價值。八路軍派一個懂風水和道家法術的人守在那裏一年多,究竟有什麼用意?
當苗君儒醒來的時候,亭子外麵有陽光透進來,還傳來說話聲,放在角落裏的幾具僵屍已經不見了。他起身走了出去,見昨天晚上變成僵屍的那幾個人已經和正常人一樣,正在收拾行李,有兩三個還互相開著玩笑。
空地上有幾灘墨綠色的嘔吐物,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腥臭。挖出柱子的那個坑已經被填平了,上麵蓋上一層老土,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曾經被挖開過。
虎子走過來道:“苗……苗教授,你醒了?我……我們早醒了,可崔……崔幹事說讓……讓你多……多睡會……”
苗君儒朝崔得金問道:“為什麼不叫醒我?”
崔得金說道:“你昨晚太累了,想讓你多休息一會。”
苗君儒問道:“昨天晚上的那幾個人沒事吧?”
崔得金說道:“沒事!”
收拾好東西,大家繼續往前走。這一次崔得金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不斷看著道路的兩邊,好像在尋找什麼人留下的痕跡。
苗君儒最後一個離開,當他轉身看一眼昨天晚上住過的亭子時,驚奇地發現原本在右邊的上聯,居然變成了:人兮鬼兮人鬼去兮,而左側的下聯,卻成了:福兮禍兮禍福來兮。
那四隻石龜仍是老樣子,不過那龜眼卻隱隱露出一絲紅色,顯得十分詭異。
當下心中一凜,暗道:好邪門的亭子。
在經過通訊員的無名烈士墓時,他用手在樹枝墓碑上重重地按了一下,心道:兄弟,我知道你死得不明不白,放心吧,我一定找出殺死你的凶手,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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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收魂亭到李大虎他們宿營的山坳裏,並沒有多遠,走一個多小時就到了。沿途每隔一段路,崔得金都會撿起一段樹杈,那是他和李大虎約定的標記。
土匪真會選地方,在這處山坳裏,有一塊向前凸出的大岩石,下方自然形成遮風擋雨的大凹洞,睡在這種地方,比睡在破亭子裏舒服多了。最重要的是,大凹洞兩頭各有一段險要的山路,山路緊貼著岩壁,寬不過兩尺,下方都是深溝,臨近大凹洞的地方恰好有一個直角拐點。人若躲在拐角的岩石後,前方視野開闊,一眼就能看到遠處走過來的人。
苗君儒站在岩石後麵,不由自主地說道:“這樣的地形,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隻要有一個人守在這裏,即使前麵有千軍萬馬,都衝不過來。”
虎子笑道:“這算……算什麼?俺們這裏像這……這樣的地……地形多得很,小……小鬼子不……不敢進來,都……都在山外晃悠呢!上次俺陪肖……肖……司令去黃……黃崖洞那邊,那才叫……叫好地形呢!小……小鬼子就……就是去一個聯……聯隊也……也衝……衝不上去……”
崔得金瞪了虎子一眼,說道:“你跟肖司令去那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