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帝穀口的小廟(2 / 3)

崔得金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站崗的人,每天都死一個,一個班的戰士,死得隻剩下兩個。肖司令又調來一個班,不管幾個人站崗,還是一樣每天死一個,後來誰都不願站崗了……”

齊桂枝問道:“死了那麼多人,為什麼你沒事呢?”

崔得金說道:“我沒站崗!”他看著苗君儒麵前的碑,繼續說道:“那些天這塊碑天天流血,看得我們的心都寒了,每個人都怕。”

一個土匪笑道:“你們八路不是都不怕死的嗎?”

崔得金說道:“打小鬼子當然不怕死,可這不陰不陽的死,誰不怕呀?我們都覺得這塊碑很邪門,就找來一些木頭燒它,可燒了兩天,一點反應都沒有。”

碑子的四周確實有很多木灰和未燒盡的炭頭。

李大虎說道:“連柱子都成妖精了,這塊碑指定成精了。你們誰還有尿,過來撒一泡!”

虎子說道:“這……這才剛尿……尿完,哪……哪還……還有呀?”

老地耗子圍著碑轉了幾個圈,用手摸了摸,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碑上來回劃了幾下。

李大虎叫道:“老地耗子,是不是這塊碑成精了?”

老地耗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成沒成精現在說不準,不過,我就想不明白。你們說這麼一大塊銀子擺在這裏,也不知過了多少年,咋就沒人給搬走了呢?”

“銀子?”李大虎的眼睛一亮:“你沒看錯?”

老地耗子說道:“錯不了。大當家的,要不你敲下一塊來,找人拿到邯鄲城的金銀店去看看?”

李大虎喜滋滋地走過去摸著碑,說道:“這麼一大塊,能換多少槍支彈藥呀?”

苗君儒微微一笑,當他看清這塊碑的顏色時,還以為是來自西域的銀石,沒想到被老地耗子用試金石試出來是一整塊銀子。考古這麼多年,對文物的鑒定從來沒有出現差錯,想不到麵對這塊銀子,居然看走眼了。

一個土匪走上前,摘下槍,用槍托在碑上使勁砸了幾下,銀碑紋絲不動,碑頂上隻留下幾個印痕。土匪看了一下印痕,叫道:“這上麵有字!”

苗君儒仔細一看,碑麵被土匪砸過的地方,果真有幾個如蟲蟻般大小的字,字是有人用刀子在碑麵上刻出來的:此山對峙,陰陽相衝,為萬壑凶險之地。

“山”字還是那個寫法。由於碑麵是白色的,所以很難看清。若不是被土匪砸那幾下,壓根就沒人看得到那幾個字。

此碑高約1米,土下麵還不知道有多深。字體的凹槽內不斷流出紅色的液體,沒多一會,整個有字的碑麵,都被染得通紅,看得人心瘮瘮的,汗毛一根根都豎起來了。

一個土匪叫道:“大當家的,你說這麼多年來,進去的人沒一個出來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要不我們不進去了,把這塊大銀子挖走,夠我們吃喝一輩子的。”

老地耗子罵道:“人家八路都沒說話,我們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人,難道還慫了不成?大當家的,你說句話吧!”

李大虎說道:“進去又怎麼啦?老地耗子說得對,我們的這條命,早就別在褲腰帶上了,怕什麼?你們要是沒膽,就轉回去!”

那兩個土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登時不吭聲了。

虎子說道:“小……小丫頭是……不是……被……被這碑給……給……”

崔得金說道:“老地耗子,你是這方麵的行家,你說,這碑該怎麼辦?”

老地耗子笑道:“我這個幹地趟活的(黑話:盜墓),怎麼成了西遊記裏的孫猴子,盡給你們除妖精了?”

虎子說道:“三……三國裏麵的關……關公,還……還過五關斬……斬六將,不……不就是想給自……自己讓……讓條道嗎?要……要是我們過……過去了,這……這家夥在……在後麵冷……冷不丁的給……給我們來一下子,誰……誰吃得消呀?我看呀!就……就當是炮……炮樓裏小……小鬼子,我們給除……除幹淨嘍!”

老地耗子搖晃著腦袋,說道:“這世間萬物,隻要年代久了,沾上點靈氣,皆可成妖!說起除妖的方法,就當時醫生看病,對什麼樣的妖,用什麼方法收拾。剛才我教你們對付小廟內的那幾根柱子妖,是一個老前輩教給我的。可是這麼一大塊銀子成了妖,連火都燒不滅它,我還真想不出什麼方法!”

虎子罵道:“你……你這話說了,不……不等於白……白說嗎?這……這妖不除,我們……能……能安心進去嗎?”

苗君儒仔細看著字跡內的凹痕,再用手沾了一些“血”,低聲道:“奇怪!”

老地耗子問道:“奇怪什麼?難道這碑子裏流的不是血呀?”

苗君儒說道:“確實不是血,如果是血液,流出來後遇到空氣,會氧化後凝固。你們看,這些液體流出來,一直滲入到泥土裏,沒有半點氧化的現象!”

老地耗子問道:“你說這不是血,那是什麼?”

苗君儒說道:“碑子裏流出的液體裏有含鐵的物質,遇到空氣中的氧原子後,迅速生成氧化鐵濃液,氧化鐵是紅色的,看起來像血一樣。”

虎子說道:“都……都一……一兩千年了,總……總這麼流,怎……怎麼流……流不完了呢?”

苗君儒說道:“問得好,所以我猜這塊碑不是實心的,下麵應該還連著什麼……”

李大虎叫道:“來,大家一齊使點勁,把這碑給刨開,看看下麵連著什麼玩意?”

老地耗子說道:“大當家的,你看天色不早了,我們得進穀去!既然苗教授說沒有成精,那就暫時讓它立在這,等我們出來後,再刨走也不遲!”

一行人收拾停當,朝穀內走去。苗君儒走在隊伍的最後麵,當他經過穀口那兩扇像門板一般的大崖壁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孩童般的笑聲,他一轉身,可身後什麼人都沒有。

他聽得出不是醜蛋的聲音,這笑聲裏包含著得意與譏諷,卻又有些許的滄桑與落寞,絕對不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所能笑得出的。

頓時,一股寒氣從他的腳後跟竄上了頭頂,額頭也接著冒出幾滴冷汗。他無法預料,進入山穀之後,將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

沒到收魂亭之前,崔得金告訴苗君儒,他奉命在抬棺村呆了一年多,就是想了解村子和皇帝穀的情況,雖然關於皇帝穀的傳說有很多,可沒有那個傳說能夠說得清穀內的地形情況。

苗君儒問過崔得金幾次,呆在抬棺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可他隻是笑了笑,並未回答,反而將話題岔開,談起明清兩朝帝王的風水陵墓來。不虧是風水世家出身的人,有著非比常人的功底。從觀龍、尋脈、堪輿、定穴,到落葬時的陰陽和時辰對衝,說得頭頭是道。

但一過了收魂亭,崔得金似乎有什麼顧忌,不再與苗君儒說話。

從收魂亭到皇帝穀口的這段路上,苗君儒見崔得金多次在石壁上劃痕,想必是給後麵的人留下記號,出於某些方麵的考慮,他並沒有點破,隻裝作不知道。對於昨晚發生在收魂亭的事,虎子和崔德金隻字不提,他便沒有與任何人談起。偶爾摸到口袋裏的那件東西,想起亭子邊上的那座孤墳,尋思著等時機成熟,替屈死的通訊員討一個公道。

進入皇帝穀,一級級的條石台階往下延伸,深不見底。條石長約2米,高約20厘米.可容兩三個人並排走。但是坡度很陡,加上台階上有青苔,落腳濕滑。沒有人願意和別人並肩,自動一個跟著一個,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兩邊叢林密布,枝葉茂盛,有幾棵樹上還長著不知名的野果子。霧氣很大,連吸進肺裏的空氣都很潮濕。走不了幾步,頭發就往下滴水,連衣服都濕透了。

四周聽不到鳥叫和蟲鳴,更別說是野獸的吼叫了。除了大夥沉重的喘息聲外,偶爾能聽到周圍樹林內零零落落的滴水聲。一種很奇怪的安靜,緊緊地拽著眾人的心。

一個土匪低聲罵道:“這是什麼鬼地方?連隻鳥都沒有!”

在中原大地上,一到秋天,漫山的樹木就開始落葉,下雪之前,就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山上看不到一片綠葉。空氣也變得幹燥,北風夾雜著塵土打在人的臉上,能刮去一層皮。

越往下走,光線越暗,能見度越低。但是走完七八十級台階後,光線逐漸明亮起來,霧氣也沒有那麼濃了。

和外麵不同的是,山穀內的溫度比較高,不像外麵那麼寒冷,走了一陣,幾個人的身上已經見汗,那兩個土匪都把穿在外麵的棉襖給脫了,搭在肩膀上。

盡管看不清周圍的山貌,但苗君儒能斷定身處的山穀是什麼地形。四麵懸崖峭壁,中間一個大凹洞,俗稱天坑,學名叫喀斯特漏鬥或岩溶漏鬥。其形成原因是在可溶性岩石大片分布且降雨比較豐富的地區,地表水沿著可溶性岩石表麵的垂直裂隙向下滲漏,裂隙不斷被溶蝕擴大,從而在距地麵較淺的地方開始形成隱藏的孔洞。隨著孔洞的擴大,地表的土體逐步崩落,最後便形成大漏鬥。隻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以太行山脈的地質和中原地區的氣候,是不可能形成這種喀斯特地貌中的天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