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長風從腰間拿出兩顆手榴彈,指著左邊的樹林,低聲說道:“苗教授,隻要能夠進到林子裏,他們就拿我們沒有法子了。”
從他們藏身處到林子邊上,至少有50米,雖然他們倆要想在那麼多人的槍口下全身而退,有很大的難度,但是這麼僵持下去,時間拖得越長,越對他們不利,還不如趁早搏一搏。
苗君儒點了點頭,看著馬長風將兩顆手榴彈扔了出去,兩人趁著爆炸的硝煙衝起時,同時從藏身處竄了出去。
苗君儒斜提著槍,朝離得最近的那幾個士兵掃出了一梭子。由於他不願傷及無辜,因而將槍口往下壓了一些,那梭子子彈全打在那幾個士兵麵前的地上。
當他跑進樹林裏的時候,馬長風也跟了進來,身後槍聲大作,子彈打得樹葉往下落,兩人在林子裏跑了一陣,看看沒有人追來,才停下來休息。
馬長風靠在樹幹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仰著頭哈哈地笑了一陣,才說道:“苗教授,我馬鷂子混跡江湖十幾年,以一片真心對待手下的兄弟,想不到如今卻被兄弟出賣!讓你見笑了!”
苗君儒將手裏的槍還給馬長風,問道:“那你笑什麼?”
馬長風說道:“老三是個直愣子,腦子不太好使,幹其他活還行,可打戰的這事,他辦不了!”
苗君儒說道:“我也在尋思,如果他真的要抓你,隻需多派幾個人守在兩邊的樹林子裏,你想逃都逃不了!你說他腦子不好使,可我逃出來的時候,見那些衝在前麵的,並不是老三的人,而是當兵的!”
馬長風問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放我們走?”
苗君儒說道:“老三背叛了你是不假,但他有意放你,那也是事實!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馬長風皺起了眉頭,臉色微微變了變,說道:“走!”
苗君儒跟著馬長風在林子裏轉了幾圈,當走出林子時,卻發覺又回到了土地廟。廟門前一腳沒有了一個人,除了幾灘血跡外,連屍首都被人帶走了。
馬長風說道:“他們怎麼都想不到,我還會再回來。”
他走進廟內,徑直來到土地神的泥塑像前,鑽到供桌下麵,拖出一個積滿灰塵的箱子。
苗君儒說道:“你這箱子放在這裏有好幾年了吧?”
馬長風並沒有答話,利索地打開箱子,從裏麵拿出幾個壓滿子彈的彈匣和兩顆手榴彈,插到腰裏。苗君儒看清箱子裏麵除了有子彈和手榴彈外,還有不少金條和珠寶玉器。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細頸白玉瓶,還有一串用繩子串住的玉環。
馬長風隨口說道:“都是從那處墓葬裏挖出來的,還沒來得及拿出去賣!苗教授,既然你看到了,就幫忙看看,估個價,讓我心裏也有個數!”
苗君儒看著那串玉環,說道:“這東西叫玉帶,是圍在腰間的,一般由一個玉扣和九個玉環構成,這玉環的玉色純白溫潤,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中間鑲金,其主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呀!有玉環必有玉扣,那玉扣呢?”
馬長風笑道:“中間的那個蟠龍玉帶扣,還有一塊白玉板,我都賣到重慶的‘萬古齋’去了,之後你才來的嗎?”
苗君儒說道:“楊國忠的真正墓葬,一直以來沒人找得到,你能擁有那兩件東西,足可證明你已經找到了他的真墓。如果墓葬已經被人盜過,輪到你進去,能夠撿到幾片碎玉就算不錯了,根本不可能有這些完整的東西。換一種說法,如果你是第一個進去的人,裏麵的寶貝,恐怕三個這麼大的箱子都裝不了。從這箱子上的灰塵看,至少有三年沒有打開過,而你賣到重慶的‘萬古齋’的白玉朝芴和蟠龍玉帶扣,卻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你留在藤老板那裏的那張字條上寫的是,陝西興平七裏鎮楊老槐,可是興平縣沒有一個七裏鎮,更沒有一個叫楊老槐的人,我帶著學生到這邊來這邊,卻被一個小玉的女人帶到了石屋裏。後來你告訴我巧遇看山倒朱福和救走小玉的事,還說朱福已經死了,是被你親手所埋。可是你和程大峰在城內的一所宅子裏,見到了活過來的朱福。而我和他同樣在那處宅子裏的秘洞內,救出了一個身上戴著天地鎮魂金的女人,那是地字派掌門的信物。我和朱福多年以前就認識,也知道他的女兒小玉,自幼身上就戴著那塊天地鎮魂金。自從我遇見你們之後,所發生的很多事情,都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所鍾情的那個小玉,究竟是不是朱福的女兒,我無法斷定,但是我肯定,你有很多事都瞞著我!”
說完這些話之後,他的眼睛如利劍一般盯著馬長風,似乎要透到對方心裏。
馬長風蓋起箱子,嘿嘿笑了幾聲,說道:“那你認為我是什麼人?”
苗君儒說道:“你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哪個人在指使你!”
馬長風問道:“那你認為是什麼人在指使我呢?”
苗君儒說道:“楊國忠墓葬裏麵的寶貝,足夠讓你和子孫三代榮華富貴,可是你仍不知足。我不管你在整件事中扮演的是一個什麼角色,我隻想知道,你究竟要得到什麼?”
馬長風並沒有立即回答苗君儒的問題,而是將箱子推回供桌下麵重新藏好,然後起身說道:“苗教授,這個箱子除了我之外,就隻有你一個人才知道了。”
苗君儒冷笑道:“不義之財,我可不放在眼裏。”
馬長風走到廟門口,見苗君儒沒有跟上去,轉身道:“苗教授,你不是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嗎?跟我走吧!”
兩人出了土地廟,離開馬嵬村,穿過林子,朝山上走去。爬過了幾道山嶺,來到一座長滿了青草的墳墓前。馬長風說道:“幾個月前,我親手將看山倒朱福埋在這裏,而後才去城裏,從那個假董團長的手裏,把小玉救出來的。沒想到我昨天進城,居然見到朱福還活著。”
苗君儒說道:“宋師爺也對我說過,他們找到了這裏,可挖開之後,裏麵並沒有屍體。所以他認為他師兄還活著。你確定在城內看到了那個朱福,就是你親手埋在這裏的那個人?”
馬長風想了一下,說道:“當時屋內太暗,我也沒有看仔細,反正長得差不多!”
苗君儒說道:“那還等什麼,挖開就知道了!”
兩人動手挖開墳墓,裏麵除了一身帶血的衣服外,果然沒有屍體。
苗君儒蹲在墓坑內,說道:“泥土裏有屍體腐爛過的痕跡,可以肯定,你救的那個人確實是死了,但是這裏麵的屍體,卻被人刻意挖走!唉!想不到一代地字派的掌門,生前挖別人的墳,死後也被別人挖。因果報應呀!”
馬長風問道:“你剛才說宋師爺挖開之後,裏麵並沒有屍體,那麼,屍體是被誰挖走的呢?”
苗君儒說道:“挖走屍體的人,除了想知道埋在這裏的人是誰之外,還想得到屍體身上的地字派的掌門信物,天地鎮魂金。”
馬長風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要尋找屍體身上的掌門信物?”
苗君儒指著坑內那套已經腐爛得不成型的血衣,說道:“如果他們想得到屍體上的東西,唯一的辦法就是扒開死者的衣服。”他起身走出墓坑,問道:“你救回那個小玉之後,她來這座墳上祭拜過幾次?”
馬長風說道:“我偶爾陪她來,但次數不多!”
苗君儒說道:“據我所知,看山倒朱福年輕喪偶,和小玉相依為命。”
他並沒有說下去,而是目光深遠地看著遠方那片連綿起伏的山巒。
馬長風的臉色微微一變,沒有再說話。
苗君儒默默地將墳墓堆好,蹲在目前自言自語地說道:“朱老兄,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的女兒!”
墳墓距離石屋沒有多遠,兩人在墳墓前站了一會之後,苗君儒低聲問道:“難道你不覺得那個姓羅的兄弟有很大的問題嗎?你帶人進去的那處墓穴,是宋師爺和看山倒朱福事先布置好的,朱福知道了內幕之後,於是兄弟反目,遭到宋師爺帶人追殺。我看過墓穴周邊的地形,完全不符合唐代墓葬的規矩。以羅強在風水堪輿上的造詣,不可能那麼容易找得到!”
馬長風問道:“你懷疑羅強和宋師爺有一腿?”
苗君儒說道:“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麵前,我無法肯定。隻是我覺得整件事太玄乎。真正的看山倒朱福死後,你救回來的小玉是假的,董團長是假的,連你見到的那個朱福,也是假的。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也不想知道嗎?”
馬長風沉默了一會,說道:“走,找他去!”
兩人來到石屋,馬長風正要進屋,卻被苗君儒拉著往後一拖,他剛要發火,卻見苗君儒指了指橫在門口一根細線。細線的一頭拴在門框上,另一頭伸向門背後。他跨過細線,赫然見到門後綁著一捆手榴彈。那根細線,就連著手榴彈的拉弦。
要不是苗君儒那麼一拉,馬長風進屋時肯定絆上細線。手榴彈從拉弦到爆炸,隻需五秒鍾。就算他的反應再快,能夠逃出屋子,但以這捆手榴彈的威力,不僅能夠炸塌這間石屋,連石屋周邊10米以內的人和動物,都難以幸免。
馬長風出了一陣冷汗,暗道:好險!
他小心翼翼的弄斷細線,拿了兩顆手榴彈上遞給苗君儒,其餘的都插在自己的腰間。
兩人在屋裏屋外找了一番,都沒見著羅強。馬長風坐在椅子上罵道:“媽的,要是讓我見到他,一定不客氣。”
苗君儒問道:“你現在怎麼辦?”
馬長風說道:“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連一個兄弟都沒有了,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苗君儒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糟糕,我們得趕快進城,要是去晚了,隻怕情況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