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問道:“你去找了你師叔沒有?”
羅強說道:“去了,我師叔見了那半塊大洋,沒有說別的話,隻要我第二天帶馬大哥去一個地方。”
苗君儒問道:“就是那個拿出假石王的地方?”
羅強點了點頭,說道:“我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從馬大哥從那下麵拿出假石王之後,居然一連串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一直都惦記著棺材裏的那具屍體,我知道這個人的死,和那塊假的石王有很大的關係。我師叔不願告訴我真相,肯定有他的想法。昨天晚上我想來想去,覺得有必要帶你來一趟,因為那個人臨死前說你就要到了,我以為你們認識。”
苗君儒問道:“你有沒有再見過另外那個離開這裏的人?”
羅強說道:“沒有!”
苗君儒抬頭看了看已近正午的日頭,想起馬長風要用假石王換人的事,對羅強說道:“我們回去吧!”
羅強跟在苗君儒的身後,問道:“苗教授,你難道沒有別的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苗君儒笑道:“你認為我還會對你說什麼?”
羅強說道:“這座小廟和郭家祖墳到底有什麼關係?”
苗君儒說道:“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可以去問郭大善人!”
羅強碰了一個軟釘子,雖有些惱火,可有不能表露出來,有些尷尬地跟在苗君儒的身邊。兩人還沒走到那棵大樹,就聽到郭家祖墳方向傳來槍聲。他們循著槍聲追過去,還沒跑出多遠,就見左邊的山林中鑽出兩個人來。
走在前麵的一個年輕人看到苗君儒,猛地撲上前,摟住他哭道:“苗教授,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來的這個人,正是與苗君儒失散的那幾個學生其中的一個,跟在學生身後的那個人,卻是藤老板的夥計詹林明。
苗君儒問道:“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藤老板和其他人呢?”
那個學生說道:“別提那個什麼藤老板了,他是壞人!”
苗君儒大驚,問道:“藤老板怎麼是壞人了?”
羅強指著山下說道:“官兵追上來了,此地不宜久留,走,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十幾個士兵一邊胡亂朝山上開槍,一邊大聲咋呼著,沿著山路追上來。苗君儒他們正要跟著羅強離開,卻見那些士兵不再往上追,開了幾槍之後,轉身下山了。
苗君儒笑道:“他們膽子小,怕山上有鬼,行,就坐在這說吧!”
幾個人分頭坐在地上,那個學生說道:“那天晚上你叫我們跟著藤老板先走,你和程大峰留在後麵照看那個女人,誰知道我們走了沒多遠,就被十幾個土匪給堵住了。他們蒙住我們的眼睛,把我們關在一個山洞裏。洞口本來有兩個土匪把守的,不知怎麼來了劉老板,把那兩個守洞口的土匪給殺了。劉老板和藤老板帶著我們進了城,住在一處小院裏,說城裏很亂,官兵亂殺人,不讓我們外出,還派人守著我們。前天晚上城裏起火,我們趁著外麵沒有人守,把門弄開,幾個人偷偷離開院子,卻看到幾個穿著黑衣服的蒙麵從屋頂上跳下來,進了藤老板住的地方。我們偷聽到他們的談話,說的是日語,可惜我們聽不懂。有一個同學不小心弄出聲音,驚動了屋子裏的人,藤老板和那些人追出來。其他人都被他們抓住了,隻有我們兩個逃了出來。我們怕被藤老板的人找到,找了一間沒有人住的地方躲了起來。後來屋子的主人回來了,說有土匪在城內放火,燒了不少房子,很多百姓逃出城,如今都回來了。我們兩個想出城找你,走到一條巷子裏,居然看到了那個土匪頭子和幾個土匪。我們偷聽到他們說話,有一個土匪說什麼羅二哥帶苗教授去郭家祖墳。於是我們兩個出城,問清了郭家祖墳的方向,哪知道還沒走到郭家祖墳,就遇到了官兵。官兵老遠就朝我們開槍,我們隻有往山上逃,誰知碰巧遇到你。”
詹林明說道:“藤老板是日本人,他來中國有幾十年了,不知道他底細的人,根本不會懷疑他是日本人。”
苗君儒麵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僅僅是個夥計,不可能知道藤老板的那些底細,他既然是日本人的特務,在中國的行動肯定也是很謹慎的,怎麼連身邊有一個軍統特務,都覺察不出來呢?”
詹林明說道:“不錯,我是軍統的人,我12歲進入特訓班,14歲奉上級之命到一家古董當夥計,主要是收集各個方麵的情報。三年前,我所在的那家古董店虧本關門,藤老板要我倒他店子裏當夥計,他是看著我長大的,他根本不懷疑我的身份。苗教授,或許你身邊的某個同事,說不定也是我們的人呢!”
苗君儒問道:“對於藤老板的底細,你還知道多少?”
詹林明說道:“正如你說的,他非常警覺,對身邊的人防範得很嚴,從來不讓別人進入他的臥室和書房。正因為他這樣,我猜覺得他有問題。就算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幾個月前,我趁他外出,終於進入了他的書房,在一堆燒過的紙灰裏,找到了一小片沒有燒盡的字條,字條上居然有‘潼關’這兩個字。從三八年到三九年,日軍多次進攻陝西,但都在潼關被擋住。區區一個古董商人,怎麼會燒掉來往信件,又怎麼會關心潼關呢?我向上級彙報了之後,上級要我不得輕舉妄動。直到他要我陪他來興平,我都沒有接到上級的下一步指示。”
苗君儒問道:“那你知道劉水財和藤老板的關係嗎?”
詹林明說道:“我一直不知道有劉水財這個人,是藤老板帶我們路過西安的時候,才認識他的。在山上,當劉水財帶人來救藤老板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們的關係,絕對不是朋友那麼簡單。”
苗君儒說道:“我也可以告訴你,劉水財劉老板的另一個身份,是滿洲帝國的軍事參謀!”
詹林明微微一怔,說道:“這就不難解釋了。一個是滿洲帝國的軍事參謀,而另外一個則是日本間諜。苗教授,你認為他們兩人相互勾結,到底是為了什麼?”
苗君儒說道:“現在還說不準,但是我肯定,尋找真正的石王,是他們其中的計劃。”
詹林明問道:“苗教授,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苗君儒問道:“興平城內也有你們的人,是不是?”
詹林明說道:“當然有,但是我無法跟他們聯係。我們隻接受上級的指派和命令,不會隨便接觸和暴露身份。雖然城內有國軍,但都是雜牌部隊,他們恨軍統和中統,不會把我這個軍統的人放在眼裏,更不可能聽我的命令。與其靠他們還不如靠我自己。”
苗君儒說道:“要想對付藤老板,憑你一個人的力量,隻怕難以成功,所以你必須找幫手!”
詹林明說道:“是的!藤老板要你和他一起來陝西,肯定有他的計劃,所以我想先找到你,弄清楚他的真正目的,再想別的辦法。”
那個同學說道:“苗教授,其他同學還在那個藤老板的手裏呢,得想辦法去救他們!”
苗君儒沉默了片刻,說道:“放心吧,他們除了暫時沒有自由外,還不會有生命危險。藤老板那麼做,是想控製我!”
他想了一下,接著對詹林明說道:“要對付藤老板他們,單靠我們幾個人的力量恐怕不行,你和我的學生去西安,想辦法搬救兵來!”
詹林明說道:“那你呢?”
苗君儒起身說道:“我和羅強進城一趟!”
就在苗君儒計劃和羅強進城的時候,程大峰正在聽劉掌門講述整件事的經過,而他們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危險正一步步的逼近。
×××××××××××××××××××××××××××××××××××××××
卻說程大峰捏著苗君儒拋給他的天地鎮魂金,跳牆離開了翠花樓,但他不敢走得太遠,躲在翠花樓旁邊的一棟房子裏,仔細聽著外邊的動靜。上午的時候,他聽到街上的人說,一個教授殺了縣長的兒子,卻被幾個土匪劫走了。他一聽苗君儒已經沒事,變換了一身衣服,打扮得像一個當地人的模樣,來到已經燒毀的客來香酒樓前。
客來香酒樓雖然被大火燒過,但主體框架並沒有損壞,門前聚集了不少人,朝著酒樓指指點點。
程大峰坐在一處不起眼的巷子口,看著酒樓門前的人群,坐了約莫一個多小時,也沒見馬長風的影子,更沒有見到他要等的人。倒是看到幾個精壯漢子,在人群中轉來轉去,一副很焦急的樣子。
眼看已近中午,估計馬長風不會來了,他正要起身,從背後伸過來一隻手,扶在他的肩膀上。
他將身子一矮,抓住那隻扶住他肩膀的手,正要借力甩出去,卻感覺那隻被他握住的手軟若無骨,耳邊傳來一個嬌羞的聲音:“你能不能輕點,抓得人家好疼呢!”
他聽出聲音,正是他要等的人,趕緊放開手,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卻像女人般泛起了紅暈,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沒成想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麵前的這女孩也換了一身打扮,上身是一件藍色碎花衣,下身穿著黑色直筒褲,腳上是一雙白底繡花鞋,梳著兩條辮子,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她微笑著,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來,說道:“你不是說你的馬大哥,會到這裏來救那個什麼小玉姐的嗎?”
程大峰說道:“是呀,可是他還沒來呢。”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我們認識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孩笑道:“叫我玉潔吧!”
程大峰心道:苗教授說朱福的女兒叫小玉,之前見過的那個小玉姐,也說是朱福的女兒,這兩個人中間,肯定有一個是假的。想到這裏,他從衣兜內拿出那塊天地鎮魂金,遞了過去,接著說道:“這東西還給你!”
看著她接過天地鎮魂金,小心地戴在脖子上,程大峰忍不住又問:“這東西你真的從小就戴在身上的嗎?”
聽了這話,玉潔似乎很生氣,說道:“你都已經問第三遍了!”
天地鎮魂金是掌門人的信物,朱福作為地字派的掌門人,將信物戴在女兒的身上,是合乎情理的。如果眼前這個叫玉潔的女孩,真是朱福的女兒,那麼,小玉姐又是什麼人呢?
玉潔見程大峰似乎在思索什麼問題,於是問道:“你在想什麼?”
程大峰醒過神來,問道:“你的事情辦完沒有?”
玉潔說道:“還早著呢!我看你的馬大哥估計不來了,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就目前這情況,估計馬長風不會來了,程大峰跟著玉潔轉了幾條巷子,進了一扇小門,拐過寫著一個福字的照壁,來到一間平房前。在房子的邊上,站著幾個穿短褂的勁漢。
玉潔朝裏麵說道:“爹,我把他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