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郭家祖墳(1 / 3)

郭家的祖墳在興平城的南麵,背靠著一座環形的鳳凰山,前麵是扇形的坡地,在往前就是滾滾東流的渭水。渭水流經這裏,恰好劃了一個弧形,轉頭向西北方向之後,又轉向東去。

從興平城到郭士達的祖墳,有近三十裏的山路,苗君儒和羅強隻用兩個小時就走到了。羅強畢竟身上受了傷,急著趕那麼多遠的路,臉色有些發白。他們站在山頂上的一棵大樹下,由上自下地看著山坳裏的那些墳墓。

所有的墳墓都一般高低,有數十座之多。墳墓雖多,但並不亂,一座座的錯落有致。在那些墳墓的中間,有一座一人多高的大墓,所有的那些小墓,如眾星捧月般圍繞在大墓的周圍。

在那些墳墓右側的一個山坡上,有幾間小屋子,而在小屋子的旁邊,多了幾頂軍用帳篷。十幾個背著槍的士兵,分成兩撥在墳墓的周圍晃來晃去。

苗君儒望著遠處那如同一條白練般的渭水,由衷地說道:“左青龍右白虎,明堂開闊,財源滾滾,子嗣繁榮,財大勢大,雖不是一處無雙福地,但也屬於上等佳穴!隻可惜少了案山,否則後代會出大人物。”

羅強笑道:“考古學的教授,要是不懂得看風水,那才是奇怪呢!”

苗君儒說道:“有士兵保護,想必近幾日出過什麼事。可惜我們沒有辦法過去,否則倒可以看個究竟。”

羅強說道:“苗教授,你再仔細看看,那座大墳墓與別的墳墓有什麼不同?”

苗君儒說道:“你說過,這處墓地是玄字派的高人看的,並下了血咒,看來此墓很不簡單。那座墳墓與一般的墳墓不同,不但沒有墓碑,而且方位座北麵南,需知南麵陽氣太旺,犯煞。故意不立墓碑,就是要讓南麵的陽氣過來,以陽鎮陰,起到陰陽共濟的效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墳墓的墓主,應該是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是暴斃而亡的,在死的時候,年紀並不大,不超過三十九歲……”

羅強接口道:“古人四十為不惑,過了不惑之年而死的人,不屬於惡死。苗教授,你難道還沒想到什麼嗎?”

其實苗君儒也想到了,隻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而已。一千多年前的天寶十五年六月十四日(公元756年),楊玉環隨李隆基流亡的途中,經馬嵬驛時遇禁軍嘩變,被叛軍縊死,一代佳人香消玉散,終年38歲。

羅強繼續說道:“昨天晚上,在韓少爺發瘋之前,我聽一個翠花樓的姑娘說,一個姓郭的恩客告訴她,城外郭家的祖墳出事了。那個恩客喝多了酒,還說什麼郭家世代是替楊貴妃守墓的。當年唐玄宗身邊有一個叫郭霄的雲麾將軍,此人在馬嵬坡兵變之後辭官。從墓地那邊繞過去不遠的山腳下,有一個村子,就叫郭村,村裏的人與城內的郭大善人是一族。”

苗君儒問道:“你的意思是,郭霄自願留下來替楊貴妃守陵,後來子孫繁衍,興平城內外姓郭的,都是守陵人的後代?”

羅強微微點了一下頭,說道:“興平城內的都知道,貴妃墓是在馬嵬村,沒有會相信,楊貴妃的真墓,就在郭家祖墳的下麵。”

苗君儒說道:“你對我說過,郭家祖墳的你們玄字派的高人看的,並下了血咒。或許那個高人知道郭家的秘密,下血咒的真正用意,就是保住郭家祖墳,不讓任何一個盜墓人找到楊貴妃的真墓。”

羅強說道:“小玉說她爹畢生的夙願,就是尋找那塊石王,以看山倒朱福的本事,不可能看不出郭家祖墳的秘密。”

苗君儒問道:“你怎麼知道朱福沒有找到真正的貴妃墓呢?”

羅強愣了一下,苗君儒說的話不無道理,朱福到過什麼地方,除非一同去過的人,別人又怎麼知道呢?

苗君儒繼續說道:“你既然偷聽了馬鷂子對郭大善人說的話,想必已經知道那個真的董團長,在跟隨朱福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到部隊的事了吧?”

羅強說道:“是的,馬大哥還說,劉掌門告訴大家,董團長已經出家為僧,還要餘師長不用去找了。”

苗君儒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馬鷂子為什麼要把這些事告訴郭士達和賽孟德?”

羅強說道:“我可沒往深處想!”

苗君儒說道:“馬鷂子隻是一介土匪,他和郭士達交往,雙方無非是各取所需。郭士達除了是一個有些背景的士紳外,還是護陵人的後代……”

他望著遠處的墳墓,並沒有把話說下去。

羅強摸了摸頭,說道:“苗教授,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苗君儒顧自說道:“區區一座小縣城,竟引來這麼多高人,除了地玄兩派的掌門人外,連日本忍者都來了。依我看,有的人可不一定都是衝著那塊石王來的。”

羅強問道:“那你認為他們是衝著什麼來的?”

苗君儒高神莫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羅強接著說道:“從這裏轉過去,在山後還有一座破廟,廟宇一般情況都是建在山的陽麵,建在背陰的地方,本就不合規矩。我覺得很奇怪,去看了兩三次,隻覺得有些怪異,卻看不出什麼哪裏問題。我問過當地的一些老人,他們都不知道山後還有小廟。你要不要去看看?”

苗君儒心中不由尋思道:羅強要帶我來看郭大善人的祖墳,其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帶我去看那座小廟。既然是一座怪異的小廟,那就一定有不同尋常的地方。那座小廟與郭家祖墳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兩人沿著崎嶇的山路轉到一處山坳裏,這裏的樹木茂盛,若不近前,根本看不到這座已經殘敗的小廟。小廟並不大,圍牆殘破不堪,兩扇大門上的紅漆早已經剝落,露出木頭的本色,廟門虛掩。苗君儒走上前去推開大門進入廟內,發現院內全是枯葉雜草。對麵就是正殿,正殿的西南角也已經倒塌,兩扇大門斜在一旁。

正殿的左邊還有兩廂偏房,想必是以前廟裏的人居住的地方。正殿右邊也是一間偏房,房門已朽爛得隻剩半扇,被風一吹吱呀作響,依稀看到裏麵停放著一具黑乎乎的棺材。棺材的蓋子蓋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屍體。

廟宇裏麵停放棺材,並沒有什麼不正常。有人將自己的壽木寄存在廟宇裏,每年上一道漆,待自己百年之時,再拿出來用。

也有一些人死後裝進棺材,將棺木放在廟裏,過七七四十九天再下葬。那種情況叫停喪。停喪有停幾個月或是幾年的。

從廟宇殘破的程度看,至少有好幾年沒有人打理了。那棺材若是壽木,每年必定有人前來上漆,倘若廟裏無人打理,事主必定會將壽木轉移他處,除非事主不要了。

至於停喪,每年的清明和逝者的往生之日,都會有人前來祭拜。而平時的初一十五,廟裏的人會替逝者的後人上香。將逝者放在無人打理的廟裏,也是說不過去的。除非是無主之棺。

羅強見苗君儒盯著那具黑漆棺材,於是說道:“我第一次來這座小廟,就發現那口棺材了。”

苗君儒問道:“你第一次來這座小廟是什麼時候?”

羅強說道:“是3年前,我和幾個兄弟被官兵追著跑,好容易擺脫了官兵,卻發現了這座小廟。那時的小廟還沒這麼破,偏房的那兩扇門還好好的。兄弟們被那棺材給嚇壞了,沒敢在這裏多停留。”

苗君儒問道:“那你後來為什麼又來這裏?”

羅強說道:“我是玄字派的人,覺得廟宇不應該建在這種地方。我懷疑這座小廟和郭家的祖墳肯定有什麼聯係,所以就來了。”

苗君儒又問道:“馬鷂子知道這個地方嗎?”

羅強說道:“馬大哥當然知道,是兄弟們說的,不過他有沒有來,我就不清楚了。”

苗君儒看著廟門下麵的台基,說道:“你看到沒有,台基下麵每層石塊的石質合紋理都不一樣,所以這座小廟被翻建了很多次。依目前的建築風格看,是清朝中期修建的,有兩三百年了。”

羅強問道:“依你看,這座廟最早修建是在什麼年代?”

苗君儒笑道:“其實你心裏麵早已經有了答案。”

說完後,他筆直走到正殿的門口,見裏麵那石台上的泥胎神像早已經變成了幾堆泥土,看不出原來的本色。長條形的供桌翻倒在地,其中的兩支桌腳斷在一旁。在供桌旁邊的土地上,有一灘暗紅色的血跡,連石台上也濺了不少。地上還灑了一些灰土,他用手撚起一些灰土,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他退到門口,環視著整個正殿。

羅強輕聲問道:“苗教授,你發現了什麼?”

苗君儒淡淡地說道:“沒什麼,隻不過這裏曾經發生過劇烈的打鬥。”

離開正殿,他直接進入那間停放棺材的偏屋,羅強站在門口,並沒有跟進去。偏屋的麵積並不大,正中放了這具棺材之後,兩邊連一張八仙桌都放不下。

他來到棺材邊上,鼻子似乎聞到一股屍體的腐臭味。正常情況下,棺材裏若是放進屍體,必會將棺蓋釘死,還會在棺蓋和棺身的合縫處用桐油沾住。而在棺材的頭上放上一盞長明燈,尾部擺上祭品和香爐。

可是眼前這具棺材的前麵的沒有長明燈,尾部也沒有祭品和香爐,連棺蓋都沒有釘死,隻需用點力就可以掀開。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雙手抵住棺材的邊緣用力一推,隨著棺蓋的翻落,一股熏人的屍臭立即彌漫開來。

棺壁上布滿了白色的屍蛆,令人惡心,棺材內的屍體雖然還未完全腐爛,但已經認不出本來的麵目了,隻能從衣裝上判定是一個男人。死者的後腦有一處凹陷,那是被重物擊打所致。正是這處致命傷,導致了死者喪命於此。

他往後退了幾步,對外麵的羅強說道:“棺材裏的這個人死了不到10天,是被別人殺了之後放進來的!”

羅強說道:“苗教授,一具臭屍有什麼好看的,快走吧?”

苗君儒走出偏屋,看著已經站在廟宇大門口台階上的羅強,問道:“他是誰?”

羅強說道:“我怎麼知道那個人是誰?”

苗君儒說道:“你明知道郭家祖墳有官兵把守,根本無法靠近,卻堅持要我過來看,其實你的真正目的,就是要確定破廟裏的這具屍體,對不對?”他往前走了幾步,繼續說道:“你可以自己過來,也可以找幾個人陪你一起來,為什麼非得拉著我來?”

羅強的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死在這裏的人是誰。5天前我再一次來到這裏,正要離開時,看到有兩個人朝這邊走過來。我看那兩個人的打扮,不像是平常人,於是躲在一旁,看他們來這裏做什麼。他們進去後,很快就傳出打鬥聲,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人走了,另一個人沒有出來。我進到正殿,看到那個人靠在石台上,身底下全是血。他見了我,顯得非常意外,他拿出半塊大洋,要我進城去找客來香酒樓劉掌櫃,我以為他也是玄字派的人,可當我說出本門切口的時候,他卻搖了搖頭,隻說苗教授馬上就要到了,一再要我快點拿著半塊大洋進城去找我師叔。他死後,看在他認識我師叔的份上,我不忍心他的屍身被野獸糟蹋,就把他放進了那個棺材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