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熊一對苗君儒非常客氣,騰出自己的屋子讓他住,為了防止他逃脫,在屋外布下重重警戒。
以苗君儒的本事,若真想趁夜逃走,屋外的那些日本士兵根本困不住他。他拒絕了黑澤熊一給他送來日本美女的好意,躺在舒服的大床上,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黑澤熊一押著上了一艘艦船,朝老爺廟方向而去,隨行的還有三艘日軍炮艇。
湖上風和日麗,豔陽高照,興許是日軍封湖的緣故,湖上看不到一艘漁船,隻有掛著日本軍旗的艦船來來去去。
艦船繞過了老爺廟,駛向東北方向。前行沒多遠,就見正前方的天空中懸著一大片烏雲。看到那片烏雲,黑澤熊一登時變了,對苗君儒說道:“出事的艦船就沉沒在那片烏雲的下麵!”
這時,天空中傳來“嗚嗚”的聲音,苗君儒以為是湖麵上起的颶風,舉目一看,隻見右前方的空中出現三個黑點,黑點迅速變大。有日軍士兵驚恐地叫喊起來“飛機!”
若是兩三年前,日軍士兵看到天空中出現的飛機,定然歡呼雀躍,隨著緬甸戰線與太平洋戰線的失利,日軍已經漸漸失去製空權,天空中飛來飛去的,都是畫著鯊魚巨嘴的美軍飛機。
飛機貼著水麵直飛,朝艦船衝過來。不待飛機靠近,艦船和三艘炮艇上的高射機關槍已經開火,子彈如雨一般潑瀉出去。
美軍飛機在彈雨的空隙中左右穿梭,在還擊的同時不失時機地投下魚雷。魚雷在水中如大魚一般,卷起一條直線的浪頭,朝艦船衝過來。
“轉舵,轉舵!”黑澤熊一叫喊的聲音都變了調。艦船在他的指揮下轉舵,及時地避過了魚雷的襲擊,但一艘炮艇卻被魚雷擊中,在爆炸聲中斷為兩截,很快沉了下去,炮艇上的日軍如煮餃子一般在水裏飄浮。另外兩艘炮艇一麵繼續反擊,一麵加緊救人。
三架飛機在空中盤旋,飛機俯衝滑過艦船的上空,不但看到機翼上的美軍標誌,而且還能清楚地看到那戴著飛行頭盔的駕駛員。飛機上機關炮的威力甚是嚇人,所到之處卷起一片血霧,艦船甲板上出現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洞眼,中彈的日軍士兵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瞬間就被子彈撕裂,殘軀滾得到處都是。一顆瞪著眼睛的人頭和一截斷臂滾到苗君儒的腳邊,被他一腳踢落湖中。
天空中的烏雲內出現閃電,一股濃黑的霧氣漸漸從湖麵上升起。一架美軍飛機顫抖了幾下,竟然掉轉頭,朝那片烏雲衝了過去,轉眼就不見了。黑澤熊一撲到高射機關槍前,托起機槍瞄準飛機射擊,一架飛機在俯衝時中彈,拖著濃煙一頭紮入湖中,剩下的一架飛機見機不妙,飛快爬升消失在視野中。
連美軍的飛機都來湊熱鬧了,沉在湖底那神秘東西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苗君儒想起龍婆聖女說過的話,這是一場即將來臨的浩劫。
可究竟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能夠引起這場浩劫呢?
除沉沒的那艘炮艇外,另一艘炮艇被美軍飛機的機關炮打壞了船尾的發動機,停在湖麵上動不了了。黑澤熊一命令士兵將艦船和炮艇用繩索拴住,拖曳著繼續往前行。
湖麵的霧氣越來越濃,苗君儒看著天空中那團越壓越低的烏雲,卻怎麼也不見那架美軍飛機從裏麵飛出來。
隻片刻功夫,飄浮在水麵上的黑霧竟然離奇消失了,但空中的烏雲卻不曾散去,反而越壓越低,一種無形的恐懼壓迫著每一個人。船上的日軍士兵一個個麵露懼色,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手裏的槍。
苗君儒聽到空氣中傳來的“滋滋聲”,隨即兩耳開始刺痛,大腦內嗡嗡直響。這種聲音他在昨天晚上就見識到了,當下朝黑澤熊一喊道:“難道你不怕沉到水底去?”
黑澤熊一獰笑道:“有你在,我怕什麼?”
艦船前行一陣,隻見前方不遠處的湖麵,像煮開鍋的沸水一樣,不斷往上冒氣泡。
黑澤熊一下令停船,命人取過幾套潛水服來。就在苗君儒被黑澤熊一逼著穿上潛水服下水搜尋神戶丸號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那處深藏在蘆葦蕩深處的遊擊隊營地不但遭到日軍襲擊,而且剛逃出來的美國人重新被抓走。由於鼉龍珠的丟失,荷花一時無法聯絡水族前來幫忙。
諸不知他這一下水,差點連命都丟掉。
×××××××××××××××××××××××××××××××××××××××
且說肖三妹帶著水生和那幫美國人離開了都昌城,趁夜穿過蘆葦蕩來到湖邊,上了停泊在水邊的幾艘小船。他們按規矩蒙住美國人的眼睛,將他們帶到遊擊隊營地。一到營地,肖三妹就讓水生領著荷花去休息,她則下令耿二虎帶人將美國士兵看管起來,而她卻逼著波爾先生說出那艘沉船裏麵,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剛開始,吳建新並不反對肖三妹那麼做,因為他也想知道日本人拚了命要找回來的,究竟是什麼玩意。但是隨著波爾先生的極力不配合與兩句連他都聽不懂的英語,他看出了情況不對,待要勸阻時,卻已經遲了。
這幾個訓練有素的美國大兵,別看在日本人那裏老實得像幾條狗,可要對付十幾個手持破槍的遊擊隊員,還是不在話下。
一名美國士兵借口要撒尿,趁遊擊隊員不備發起突襲,很快就被他們打倒幾個遊擊隊員,並奪去了幾支槍。耿二虎見狀大怒,率先開槍,美國士兵也開槍還擊,雙方在營地上打得不亦樂乎,槍聲傳出很遠。
在草棚中睡覺的荷花被槍聲吵醒,懵懵懂懂地走出來。在月光的照射下,戴在她胸前的那顆鼉龍珠發出耀眼的藍色光彩。
波爾先生看到那發光的鼉龍珠,呆了片刻,領著兩三個美國士兵朝荷花衝了過去,他們勢要把那寶貝搶到手。
水生從棚內衝出,上前抱著妹妹荷花要跑,卻被波爾趕上,從他手裏將荷花搶走。十二歲的水生一時間愣在那裏,他想不通被他爸爸拚死救出,待人和藹可親的波爾先生,怎麼突然間變成凶神惡煞一樣。
波爾摟著荷花退了幾步,正要動手從荷花脖子上摘下那寶貝,哪知荷花比他還快,已經自行摘下那串珠子,遠遠扔了出去。炫目的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無比的弧線,消失在水麵上。
波爾見荷花將那串寶貝扔進了湖裏,氣得罵了一句,他見耿二虎帶著遊擊隊員包圍上來,忙拖著荷花,在幾個美軍士兵的保護下逃入蘆葦蕩。
水生拉著肖三妹的衣袖,焦急地哭道:“肖姑姑,苗教授要妹妹呼喚水族幫忙,才能從鬼子手裏搶回神秘的東西,快點去救妹妹!”
在水生的哭喊下,肖三妹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忙下令耿二虎帶兩個人留下來照顧受傷的遊擊隊員,其他人跟著她往前追。她堅信,在這茫茫蘆葦蕩中,不識道路的美國人肯定逃不了多遠。
她的命令剛說完,幾顆炮彈呼嘯著當頭砸了下,幾個遊擊隊員頓時被炸翻在地。原來日軍早就想掃平這股馳騁在湖麵上的抗日力量,隻因遊擊隊藏匿太深,多年來日軍都找不到遊擊隊的營地。當他們離開都昌時,日軍已經暗地裏安排了十幾艘小船,悄悄地跟在他們的後麵。彎彎繞繞的蘆葦蕩使日軍的小船迷了路,可鬧騰的槍聲卻給日軍指明了方向,迅速朝遊擊隊的營地包圍了過來。
肖三妹辨清炮彈來自水上,一邊護著水生,一邊大聲下令:“保護受傷的同誌,大家分開從岸上走!突圍後到夾水灣集中!”
在遊擊隊遭受炮轟的時候,波爾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和那幾個美軍士兵慌不擇路,陷入一塊沼澤地中。波爾情急之下,將荷花拋了出去。荷花站在岸邊,默默地看著逐漸下陷的美國人,轉身逃入蘆葦蕩中。美軍士兵都知道,一旦陷入沼澤地中,千萬不能掙紮,越掙紮下陷得就越快,所以他們都不敢亂動,期盼著遊擊隊快點趕到。落在遊擊隊的手裏,總比憋死在泥巴裏強。
淤泥逐漸漫過他們的胸膛,也沒有等來遊擊隊員,就在他們的脖子被淤泥包裹住,已經絕望的時候,總算有人過來了。可惜他們聽到一陣嘰裏呱啦的日語,還有手電筒的光芒。
他們伸著脖子,用盡力氣喊“救命”。
聞訊趕到的日軍用繩索將波爾和美軍士兵從淤泥裏拖出來時,肖三妹和水生就伏在距離波爾他們不遠的荷葉下方。在水邊長大的他們,自然知道用手扯著岸邊蘆葦的根,將身子平伏在泥內而不陷下去的道理。
日軍的注意力都在波爾和美軍士兵的身上,並未繼續仔細搜索。待日軍離去後,肖三妹和水生從荷葉叢中爬上岸,他們剛走了不遠,從旁邊衝過來一個黑影,撞到她的身上。肖三妹抱住那黑影,認出正是被波爾擄走的荷花。她頓時百感交集,緊緊地將荷花和水生摟在懷裏。
過了片刻,水生說道:“肖姑姑,我們怎麼辦?”
肖三妹低聲問荷花:“還記得你扔那串珠子的地方麼?”
荷花點頭,說道:“婆婆說,珠子寧可扔到水裏,也不能讓人搶了去!”
營地方向冒起衝天大火,定是鬼子放火燒了草棚。肖三妹拉著荷花和水生的手,悄悄朝宿營地走去,每走幾步她都會停下來,仔細辨聽周圍的動靜。從十七歲那年參加遊擊隊開始,她與鬼子打了好幾年的交道,深知鬼子的狡猾。遊擊隊有好幾次躲過鬼子的掃蕩返回駐地時,差點被蹲守的鬼子所包圍,仰仗對地形的熟悉才得以安全撤離。遊擊隊很快摸索出了一套對付鬼子的經驗,根據蟲鳴以及鳥叫聲,判定周圍有沒有敵人。
這次被鬼子偷襲完全是意外,若不是與波爾他們那幫美國人起了衝突,負責放哨的同誌也會察覺到靠近的鬼子船隻。
確認沒有埋伏的鬼子後,肖三妹領著荷花和水生回到營地,見大火還沒有完全熄滅,十幾個棚子全被燒了。地上有不少炮彈炸出的坑坑窪窪,還有不少血跡。他們在營地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一具遊擊隊員的遺體。想必是鬼子拉走了,明兒掛在城門前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