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從水生的頭頂百會穴冒出一股淡黃色的青煙,向上嫋嫋升去。苗君儒明白那就是水生的魂魄,一旦水生的魂魄被洞頂的三個孔吸走,就再也無法挽救了。
就在這時,從水生的胸口放射出一道黃光,形成一個光圈,將他周身罩住,他的身軀不再往上升,那股飄起的淡黃色青煙,也縮回到他的百會穴,在他的頭頂環繞著。
苗君儒心中頓時一陣欣慰,水生身上的那塊水神幫元老銅牌,是一件曆經千年的古物,古物有靈氣,護主。有銅牌的保護,水生的魂魄不會被三屍聚魂陣收走,但要救活水生,就必須拿到屍頭蠻。因為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位江湖老前輩說過,屍頭蠻能起死回生。
他來不及多想,放開水生返身向屍頭蠻撲去。他知屍頭蠻奇毒無比,連碰都碰不得,這一撲也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若不能救出水生的魂魄,他寧願死在這裏,自己變成魂魄後再與這三屍聚魂陣一決高下。
不料眼前黑影一閃,那頭原本屹立不動的冥猿,此刻竟然站在他的和屍頭蠻之間,所幸他及時穩住身子,才不至於撞上。
冥猿張開大手攔住他,朝他警示地吼了一聲。他頓時明白過來,冥猿被放逐在這裏守門,那是它的劫數,它將溺死湖中的屍首拖來這裏,讓三屍聚魂陣吸走冤魂,養出屍頭蠻。若他要動屍頭蠻,冥猿肯定不答應。
他一直有個疑問,以張道融的道行,絕對不可能替冥猿布下這陰毒的三屍聚魂陣,布陣之人,與冥猿又是什麼關係呢?
情勢緊急,為了救水生,他已無法再安定心神與冥猿再進行溝通,拔出匕首撲向冥猿。冥猿已見識過他的厲害,一雙巨掌隻護住雙目,以身上堅厚的鱗甲對抗刺刀,同時巨尾上下左右狂掃,護住身後的屍頭蠻。
苗君儒攻擊冥猿是虛,他的目的就是屍頭蠻。他待冥猿護住雙目時,飛身由冥猿的腋下而過,避開冥猿的巨尾,撲向屍頭蠻。
屍頭蠻見他縱身撲來,居然滾到一旁。他一撲落空後身法未停,曲身掃腿踢開環列於骸骨堆旁的骷髏頭,隨即再次撲去。
冥猿轉身,一雙巨掌分前後將他堵住,巨尾朝他攔腰卷到。冥猿的動作雖然快,但也沒他靈活,他的身材一矮,已經從斜裏衝了出去,就在他的手距離屍頭蠻不到兩寸時,那屍頭蠻竟然像皮球一樣蹦了起來,落到冥猿的巨掌中。
冥猿在與苗君儒交手的過程中,巨尾雖沒有掃中他,卻把那兩堆骸骨掃了個稀巴爛,骷髏頭滾得到處都是。
苗君儒閃到一旁,盯著冥猿手裏的屍頭蠻,尋思著怎樣從冥猿手中搶走那東西,就在這時,隻見荷花一步步地朝冥猿走了過去。他正要去拉荷花,卻驚異地看到荷花雙手結成的天罡印,想起荷花乃是龍婆聖女的傳人,豈會不會這類的江湖法術?
荷花走到冥猿的麵前,微微閉上雙眼,苗君儒斷定她是默念咒語,用心神與冥猿進行交談,片刻功夫,隻見那冥猿蹲下身子,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地將屍頭蠻遞給荷花。
屍頭蠻有奇毒,苗君儒幾步搶上前,從冥猿手中接過屍頭蠻。屍頭蠻一入手,頓時感覺奇寒無比,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眼看著手上漸漸結了一層冰霜。
屍頭蠻乃彙聚死人的怨氣所生,屬至陰之物,隻是苗君儒沒有料到這玩意兒比冰還冷十倍,再這麼捧下去,他的手不被凍廢才怪。
他忙將屍頭蠻拋起,飛快脫下身上的舊西服兜了起來。他幾步跳到水邊,以腳踩住西服,防止屍頭蠻逃走,同時將雙手浸入水中。水麵上很快起了一層薄冰,當薄冰與他手上的冰霜化去之後,他覺得雙手又麻又癢,眼看著變得烏黑腫脹,從毛孔中長出一根根又黑又粗的黑毛來。
雖然麻癢,卻絕對不能去抓,一旦抓破皮膚,便會開始潰爛。
追過來的肖三妹看到他的手,驚叫道:“苗教授,您怎麼啦?”
苗君儒退了兩步,大聲道:“別碰我,我已經中了屍頭蠻上的奇毒。”
肖三妹急道:“怎樣才能救你?”
苗君儒搖了搖頭,屍頭蠻奇毒無藥可救,也許用不了多久,隨著毒氣攻心,他就會全身潰爛而死。他不怕死,唯一的遺憾就是不願死得那麼難看。
肖三妹眼中含淚道:“你不是說有毒蛇出沒的地方就有蛇藥嗎?”
肖三妹舉著火把,在洞窟內轉了一圈,看到左邊的骸骨堆中,露出一個兩尺見方的石匣子。她撲上前想要打開石匣,可用了很大的力氣,都無法打開。
站在水邊的苗君儒也看到了那個石匣,雖然他對石匣內有沒有治愈他的靈丹妙藥不抱有希望,但也想看看石匣內究竟藏著什麼東西。既然已經身中奇毒,他索性不懼了,用手去擰腳下那件兜著屍頭蠻的西服。可是他驚駭地發覺雙手已經失去知覺,身子也越來越僵硬,一股寒氣從尾骨升起,順著脊柱直衝向頭頂,全身開始發寒,冷得直哆嗦。他顧不了那麼多,吃力地用腳勾著西服,一步一拐地來到肖三妹的身後。
肖三妹抬頭道:“苗教授,我打不開!”
若是普通的石匣,肖三妹肯定能過順利打開。在苗君儒的吩咐下,肖三妹拂去石匣上的灰塵,見石匣上有一副陰刻的八卦圖案,令人奇怪的是,八卦中間的陰陽雙魚圖,正不停地旋轉著。
苗君儒認出這是奇門遁甲,需得破解玄機,找到生門所在,才能打開盒子。他正要說話,卻隻覺得渾身麻癢難當,他再也熬不住,低哼一聲摔倒在地。
肖三妹見苗君儒摔倒,返身到扶他。苗君儒的身體雖不能動,但是大腦海保持清醒,說道:“別碰我,趕快按我說的去做!”
他說話的時候,見荷花站在他的身邊,悲傷無助地望著他。那頭冥猿垂手而立,站在荷花的身後,就像一隻溫馴的大猩猩。
肖三妹回到石匣邊上,一麵看著石匣上的八卦圖,一麵仔細聽著苗君儒所說的話:“開啟石匣的機關就在八卦圖上,根據時辰的不同,以六儀、三奇、八門、九星排局,你看清那上麵的八個符號,分別……”
說到後來,苗君儒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朦朧之間,聽到荷花那稚幼的童音傳來:“肖姑姑,為什麼苗教授摸了圓球就中毒,而這頭守門巨靈拿了那麼久,一點事都沒有呢?”
荷花不知怪物叫冥猿,卻稱為守門巨靈,肯定是龍婆聖女生前告訴她的。苗君儒聽了荷花的話,心中慚愧無比,他既知毒蛇之旁必有蛇藥之理,卻隻顧得在洞窟內尋找,忽略了那頭與他大戰了兩次的冥猿。
就在他即將逝去意識的時候,感覺嘴巴被人用刺刀撬開,一股腥臭無比的液體灌了進來。那股液體並未在他口中多做停留,順著他的喉嚨滑入腹中。
液體一入腹,頓時從丹田騰起一股暖流,寒意隨即消失,也沒過多久,他漸漸恢複了意識,睜開眼看到荷花和肖三妹蹲在他的麵前,萬分焦急地看著他。
荷花見他睜眼,開心地笑道:“肖姑姑,你看你看,我就說有作用!”
“你們給我吃的是什麼?”盡管舌頭還有些僵硬,苗君儒還是將這句話清楚地說了出來。
荷花有些自豪地說道:“是守門巨靈的血哦,我求了它很久,它才願意給的,現在欠它兩個人情了。苗教授,我答應它的事,你可得幫我!”
苗君儒與冥猿心神相通的時候,就已經答應幫冥猿,當下他欣慰地笑了笑,算是答應了。
冥猿站在荷花的身後,巨掌上托著屍頭蠻,它似乎聽懂了荷花的話,“吼吼”地叫了兩聲,顯得歡快無比。
苗君儒心裏嘀咕著:早知道荷花能夠降伏冥猿,就用不著那麼拚命了。過了一會,他感覺渾身的麻痹消失,一骨碌翻身坐了起來,卻見雙手的腫脹正逐漸消退,黑毛一根根落在地上。荷花扯著他的衣服,嘟著嘴說道:“姑姑說你能用那個圓球救我哥哥!”
苗君儒看了一眼仍在白色光柱中的水中,說道:“我隻聽人說要用正法才行,你知道什麼是正法嗎?”
荷花正色說道:“婆婆說過,世間萬物,陰陽相濟,正邪相輔,人分善惡,物分陰陽;依我看,善為正,惡為邪,雖正邪自古不兩立,然惡人也能棄惡從善,善人亦有行惡之舉……法雖分佛道,源自東西,但萬源歸宗本是一家,終離不開一個善字……所謂正法,即為善心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