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明計劃(2 / 3)

那一次苗君儒乘船從長江轉入鄱陽湖時,從鞋山下麵而過,見山勢雄峻,山頂的寶塔淩空而立,想登山一遊,因行程匆匆而未能停船。

在洞口左側六七丈遠的岩壁上,有一棵手臂粗細的樹木,樹木所在的地方,岩壁有些坡度,不似洞口這邊陡峭。

肖三妹說道:“要是有一根長繩索就好了!”

苗君儒顧不得斯文,當著他們三個人麵脫下襯衣和長褲,隻穿著一條貼身大褲衩。他用匕首把襯衣和長褲撕成條,很快結了一根繩索。又從洞裏撿了一塊小石頭,綁在繩索上,站在洞口,瞄準那棵樹遠遠地扔了過去。石頭準確地落在樹杈上,並繞了幾個圈。

苗君儒扯緊了繩索,朝水生示意。

無須他多說,水生上前抓住繩索,雙腳一卷,已像猴子一般掛在上麵,兩隻手前後用力,朝那棵樹爬了過去。爬到樹上之後並未停歇,順著岩壁朝上攀去,瞬間就沒影了。

還沒過三分鍾,站在洞口的苗君儒就聽到頭頂傳來兩聲槍響,他的心猛地一沉,荷花剛要哭,被他用手捂住嘴。

上麵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是鬼子,其中一個道:“打中了嗎?”另一個道:“打中了,好像掉下去了。”

肖三妹雖然聽不懂上麵的鬼子說些什麼,但是她已經從槍聲和苗君儒臉上的表情察覺出了不祥,她在苗君儒耳邊低聲道:“上去跟小鬼子拚了!”

苗君儒低聲道:“那根繩索根本不能承受大人的重量,這裏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怎麼上去?”

肖三妹生氣地說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在這裏等死不成?依我看,還倒不如直接跳到水裏。”

苗君儒耐心說道:“下麵雖然是水,可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沒有人能活。我們再等等,萬一不行再想別的辦法。天無絕人之路。”

苗君儒在岩洞內轉了一圈,除了幾個鳥窩和滿地的鳥糞外,連一根寸把長的細繩子都找不出來。他沿著出來的那個洞爬了回去,可爬到一半,見去路被一塊方整的巨石擋住,隻得回轉。

肖三妹上前道:“要不用我和荷花的衣服,再結成一根繩索,有兩根繩索,我就可以爬過去了!”

正說著,隻見洞口有東西一晃,是一根指頭粗細的麻繩。一個人從上麵溜了下來,苗君儒定睛一看,是水生。他衝到洞口,一把將水生扯了進來,急著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

水生俏皮地說道:“上麵有小鬼子,在打鳥呢。他們看不到我,我到他們住的房子旁邊,偷了一根繩子來。”

苗君儒問道:“有多少個?”

水生說道:“我看到十幾個,都躲在大機槍下麵喝酒呢!屋子裏好像還有。”

苗君儒看了看天色,低聲道:“等天黑了再上去!”

天漸漸黑了,湖麵上起了薄霧,遠近的景物披上了一層細紗,變得朦朧起來。苗君儒用匕首割了一段麻繩,將荷花綁負在背上,手抓著麻繩,“嗖嗖”兩下爬了上去。

上了鷹嘴崖,山勢頓時平緩。不遠處有幾間簡易的屋子,十幾個日軍光著膀子,抓著酒瓶圍著火堆烤東西吃。在屋子的前方,可見兩座高射機槍陣地。肖三妹和水生也爬了上來,伏在苗君儒的身後。

苗君儒用刺刀割斷麻繩,讓麻繩自行落下崖。在沒有摸清敵情時,他不敢輕舉妄動。四個人借著樹叢的掩護,輕手輕腳地從屋子後麵繞過去。

剛走到屋子後麵,隻聽得“啪嗒”一聲,原來是肖三妹踩上了一截枯木。火堆旁的十幾個日軍聽到聲音,抓起槍朝這邊追了過來。

“嘎嘣、嘎嘣……”日軍舉槍亂射,子彈打得樹叢撲簌簌直響。苗君儒他們伏在地上,子彈擦著頭皮飛過。

幾名日軍追了過來,皮靴踩在枯枝上的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再這麼躲下去,遲早會被發現。苗君儒手持匕首一躍而起,撲向走在最前麵的兩名日軍,同時大聲喊:“快走!”

肖三妹帶著水生和荷花,從藏身處現身,借著樹叢的掩護往前狂奔。那幾名日軍被突然跳起的苗君儒嚇了一跳,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苗君儒手中的匕首已經劃過了兩個日軍的脖子。

苗君儒一擊得手,借勢猛揮匕首,轉眼間,衝在最前麵的幾個日軍嚎叫著倒下。後麵的那些日軍似乎看出了不對,大叫著開槍。

苗君儒閃避槍彈的時候,看到那幾間屋子裏衝出數十個日軍來,心道:完了。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傳來槍響。扭頭一看,見肖三妹舉著一支從地上撿起的三八式步槍,正倚著一棵樹朝前射擊。

日軍在明,她在暗,隨著她熟練而果斷的擊發,有好幾個日軍被打倒在地,日軍暫時被壓製住。趁著這當兒,苗君儒滾到一具日軍的屍體旁,摸起屍體上的手榴彈,拔掉保險,朝岩石上磕了一下,往前麵扔了出去。

爆炸聲中,他撿了一支槍,退回到肖三妹身邊,一邊開槍一邊問道:“他們呢?”

肖三妹開了兩槍,說道:“我讓他們去大姑廟等我!走!”

在這種情形下,千萬不可戀戰。苗君儒和肖三妹一前一後地朝樹林深處跑去,兩人順著林間的小徑跑了一段路,見前麵樹林邊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前麵跑來兩個小黑影,近了些才認出是水生和荷花。水生拉住肖三妹道:“肖姑姑,那邊全都是鬼子!”

肖三妹低聲對苗君儒說道:“前麵就是大姑廟,幾年前被鬼子燒了。從大姑廟那邊下去就是碼頭,我們要想去碼頭,就必須從大姑廟經過,沒有別的路。”

苗君儒和肖三妹領著水生和荷花,小心貼近大姑廟,見廟宇被燒得隻剩下幾堵殘垣斷壁。他們躲在一堵斷壁的後麵,探出頭朝前麵望去。隻見廟前的空地上,擺著兩排用白布蓋著的日軍屍體,約有二三十人,正中間有一個道壇,一個穿著道袍的道士正在做法。在空地的邊上,圍著圈站了一兩百名荷槍實彈的日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而在另一邊,一些日軍正往上搬運東西。

肖三妹低聲道:“是林道長!”

苗君儒的目光並沒有留在林道長的身上,而是緊盯著那個站在屍體旁邊的日軍少將,隻見黑澤熊一和幾個佐官一起,站在少將的身後。

在日軍少將的麵前,有兩名裸著上身的人跪在地上,每人手裏握著一把佩刀,仰頭朝天喊了一聲“天皇萬歲”,將佩刀刺向自己的腹部,用力劃開。苗君儒連忙將荷花和水生的頭摁下去,不讓他們再看。

沒等那兩個剖腹自殺的家夥發出慘叫,站在旁邊的兩個持刀人已揮刀將他們的頭砍下,一腔汙血噴濺出來,射出數米之遠。

肖三妹偷偷將槍舉起,正要朝日軍少將瞄準,被苗君儒一把攔住。因為他看到林道長在做法的時候,眼神數次瞟向那些搬運貨物的日軍,在那群日軍中,有一張熟悉的麵孔,是吳建新。

肖三妹順著苗君儒所指,也看到吳建新,低聲道:“他怎麼到這裏來了?”

苗君儒低聲道:“別急,看看再說!”

日軍少將朝苗君儒他們藏身之處走過來,黑澤熊一緊跟其後。苗君儒和肖三妹忙縮身緊貼著牆壁。不一會兒,苗君儒聽得日軍少將說道:“兩天之內,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必須找到神戶丸號,光明計劃必須如期進行!”

黑澤熊一“嗨”了一聲,接著道:“將軍,我猜測美國人並沒有將此事告訴中國方麵,因為他們無法斷定情報的真假,不敢相信我們已經擁有了這麼強大的武器!”

聽到這裏,苗君儒暗驚,他不明白所謂的強大武器究竟是什麼,他正要耐心聽下去,但是另一個聲音響起:“報告,人帶來了!”

苗君儒聽到腳步聲離去,偷偷將頭抬出,見兩個日軍拖著一個人過來,那人身上傷痕累累,顯然受過重刑。

藏在苗君儒身邊的水生認出了那個人,忍不住探頭喊出“阿爸!”

一聲“阿爸”已經暴露了他們的藏身之處,大批日軍不待下令,就向這邊包抄過來。苗君儒用日語喊道“別開槍!”隨後高舉雙手,站起身要從斷壁後麵走了出去。

“你這叛徒!”肖三妹見苗君儒舉手,氣得端槍朝他便刺。苗君儒側身避過,抓住肖三妹的手低聲道:“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死也要死得有所值才對。”

黑澤熊一看著苗君儒他們四個人從斷壁後麵走出來,上前吃驚地道:“苗教授,您沒死?”

苗君儒笑道:“我沒有那麼快容易死的,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他們一出現,那些佐官立即擋在將軍的前麵,保護將軍的安全。

水生和荷花哭著要朝胡舟順跑去,被肖三妹死死拉住。胡舟順那空洞而茫然的眼睛看著他們,喉嚨裏麵骨碌了一聲,擠出幾個字:“妹子,你怎麼把他們帶到這裏來了?”

肖三妹叫道:“胡大哥,我們……”

她沒有說下去,因為她絕對不能讓鬼子知道他們是怎麼到這裏的。

黑澤熊一望著苗君儒,問道:“剛才在懸崖那邊襲擊我們士兵的,就是你們?”

苗君儒點點頭。

黑澤熊一問道:“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那裏?”

苗君儒裝糊塗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水之後遇到一股激流,然後我就暈過去了,醒來發覺躺在石頭上,身邊還有他們三個人,接下來就遇到了你的士兵,我為了不被他們抓住,所以開槍反抗,黑澤君,這是哪裏?”

明知苗君儒說的不是真話,黑澤熊一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微笑著說道:“不管這是哪裏,都無所謂。這一次,我會和您一起下去!我倒想看看,傳說中的苗君儒苗教授,究竟有多少本事!”他走近了一些,低聲說道:“你剛才躲在那堵牆壁後麵,肯定偷聽了我和將軍的談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