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並未否認,而是說道:“你們在太平洋和南亞地區輸得一塌糊塗,難道還想……”
黑澤熊一打斷了苗君儒的話,說道:“那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你隻需要幫我找到神戶丸號就行!”
苗君儒麵對日軍的槍口,坦然走到胡舟順麵前,說道:“胡兄弟,當年我欠你一份人情,現在我還這份人情來了!”
胡舟順的頭低垂著,但是能發出聲音:“苗教授,婆婆說你是……世間奇人……這段時間會……經過鄱陽湖……隻有你……才能化解這場……浩劫……所以……我讓水生去找你……求你……”
苗君儒微微愣了一下,他覺得胡舟順的聲音似乎有些異樣,以為胡舟順受過日本人的酷刑而傷了元氣,才會這麼說話,忙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想知道,是不是波爾讓你把日本人的船引到那裏去的?”
胡舟順的聲音顯得很空靈:“就在日本人抓我上船的頭一天晚上,波爾先生找到我,說日本人有一艘大船要過湖,他說船上裝滿了屬於中國人的金銀財寶,要我設法把船弄沉。船沉後,我浮水而出,按計劃上了波爾先生的船,我得知村子遭了鬼子的報複,於是帶著兄弟去和鬼子拚命,哪知中了鬼子的道,後來,波爾先生……”
“慢著!”苗君儒問道:“你和波爾認識多久了?”
胡舟順說道:“有兩年了。他說他是美國水文專家,在考察鄱陽湖,我還經常讓夥計帶著他去湖上轉,他為人挺慷慨的,出手很大方。我也知道美國人幫著我們打鬼子,所以沒把他當外人……”
而在這時,仍在做法事的林道長轉過身來看著他們,目光中有一絲異樣。
聽到這裏,苗君儒轉向黑澤熊一,說道:“聽到沒有?那個波爾先生神通廣大,居然事先就知道你們要找水上漂,所以他要水上漂把船引到那裏去!而且他知道你們船上裝的是什麼。”
黑澤熊一的臉上一陣抽搐,說道:“神戶丸在沒有沉之前,上麵的秘密連我都不知道!”
苗君儒問道:“波爾先生在哪裏?”
黑澤熊一說道:“被我關在都昌縣城,這一次他絕對跑不了!”
苗君儒笑道:“你們日本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狂妄自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已經逃走了!”
黑澤熊一大聲道:“不可能!”
說完,他衝到台階下麵的無線電報話機旁邊,對著話筒吼了一陣,當他轉身走上台階時,臉色異常難看。他和苗君儒是用日語說的話,所以在場的日本人都能聽懂,將軍走到他的麵前,狠狠地抽了他幾記耳光。
苗君儒走到將軍的麵前,低聲問道:“將軍,什麼是光明計劃?”
兩個佐官立刻站在將軍的身邊,目光十分警惕地望著苗君儒。將軍盯著苗君儒,厲聲道:“這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最高軍事秘密,怎麼可以告訴你?”
苗君儒一字一句道:“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能夠猜得到!你們所謂的最高軍事機密,恐怕瞞不了美國人,要不然,船也不會沉在鄱陽湖!”
一個佐官抽出戰刀,架在苗君儒的脖子上,將軍的手一揮,那個佐官訕訕地收起刀,退到一旁。將軍緩緩說道:“你隻不過是一個考古學教授,能知道多少?”
苗君儒反問道:“你認為我知道多少?”
將軍皮笑肉不笑地把話題一轉,說道:“我早聽說過你的名字,能贏了上川先生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黑澤君說你已經死在水裏,可是你居然活得好好的。麻煩你幫忙看看,我的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一個佐官上前用佩刀挑開幾具上的白布,露出一絲不掛的屍身來。林道長停止了做法退到一旁,雙手垂縮在寬大的道袍衣袖中,神色有些奇怪地看著苗君儒。
苗君儒走到屍體前剛蹲下身子,還未開始檢查屍體,眼角的餘光瞥見林道長的衣袖中閃現一縷寒光,在肖三妹的驚呼聲中,苗君儒成功地避開林道長的襲擊,跳到一旁。
林道長襲擊不成,揮起匕首再次撲上前,苗君儒正欲閃避,隻覺得眼前人影一晃,刀光閃過之時,林道長的頭顱飛起半空,一腔熱血如泉水般噴濺而出。
肖三妹趕緊捂住水生和荷花的眼睛,不讓他們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
林道長的頭顱雖在半空,但眼睛盯著苗君儒,仍咬牙擠出幾個字:“可惜……沒能……殺……你……”
刀劈林道長的黑澤熊一不待林道長的頭顱落下,飛起一腿準確地踢中林道長的頭顱,隻見那頭顱飛得老高,往懸崖那邊落下去了。
有士兵上前拖走了林道長的屍體,苗君儒看著猶自還刀入鞘的黑澤熊一,不禁暗暗吃驚,剛才黑澤熊一顯露的那兩下,足以證明對方是一等一的高手。令他想不明白的是,他和林道長並不認識,更無冤無仇,林道長為何要殺他呢?
苗君儒繼續檢查日軍士兵的屍體,隻見死者的兩眼暴突,眼珠充血,兩耳和鼻子也都有血流出,除此之外,並未有其他致死的傷痕。
黑澤熊一站在苗君儒的身後說道:“我們已經檢查過了,他們都沒有中毒!”
苗君儒起身說道:“我沒有說他們中毒!”
黑澤熊一說道:“這是昨天晚上駐守在這個島上的士兵,死狀完全相同!”
苗君儒說道:“此島所處位置至關重要,站在島上,來往船隻盡收眼底,進可攻長江,退可守鄱陽湖,為曆代兵家必爭之地。你們在這裏應該沒少放兵力,怎麼就死這麼一點人?”
黑澤熊一看了一眼將軍,轉過頭對苗君儒說道:“不該你知道的事,別亂問!”
苗君儒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日本就那麼點屁大的地方,能有多少人在我們中國折騰?原先駐紮在這裏的,恐怕都被你們調去別的地方了!”他見黑澤熊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接著道:“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這些人都是嚇死的。你雖然在城內,可是與駐守的在這裏的部隊,隨時都保持聯係著,我猜測得對吧?難道他們死之前沒有告訴你,他們看到了什麼嗎?”
黑澤熊一說道:“他們……他們隻說看到一道白光……頭很疼,後來就沒有聲音了,我今天一早帶人過來,見他們全部都死了,沒有一個人活著。”
苗君儒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昨天我下水被激流卷走之後,為什麼你的船沒沉?”
黑澤熊一說道:“你們下水後,湖上的風浪越來越大,我本打算下水,可那時發覺下去的人都死了,拉上來半截身體,隻有你不知死活。我見情況不妙,就讓船離開,雖然我的船沒事,可也損失了兩艘炮艇。”
苗君儒走到胡舟順的麵前,說道:“胡兄弟,據你所知,在那種情況下,有船能夠幸運逃脫嗎?”
胡舟順始終都低著頭,並未苗君儒一眼,但是聲音還是傳了出來:“姓苗的,我之前敬重你是條漢子,沒想到你居然替日本人辦事!”
苗君儒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他並不生氣,轉身對著將軍說道:“有幾句話,我想單獨對你說!”
將軍在幾位佐官的保護下向前走了幾步,還未來到苗君儒身邊,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巨響,就在將軍一愣之際,苗君儒出手了。他一腿踢開將軍身邊的一個佐官,順勢拔過佐官腰間的佩刀,架在將軍的脖子上。
他從斷壁後麵現身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要抓住這個日本將軍做人質,隻有這樣,他才能全身而退並救出胡舟順。由於那幾名佐官把將軍保護得很緊,所以他一直與黑澤熊一周旋著,等待時機。
他果然沒有看錯吳建新,這個不入流的軍統特務,在關鍵的時候多少還有點用。可惜林道長沒看出他的計劃,白白搭上了一條命。
苗君儒架著將軍,一步步退到肖三妹他們身邊,大聲喊道:“多謝了!”
“啪啪!”穿著日本軍服的吳建新手持短槍從人群中衝出,開槍打倒兩個佐官,退到苗君儒身邊,開心地說道:“謝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要是上麵知道我殺了兩個鬼子的大官,保準連升三級,我就是少校了。說不定還會調我到哪裏去當個站長什麼的。”
苗君儒生氣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升官發財,快去幫忙救胡兄弟!”
吳建新正要去救人,但被黑澤熊一攔住,他舉槍朝黑澤熊一射擊,不料子彈卡了殼。黑澤熊一並不把吳建新放在眼裏,望著苗君儒說道:“苗教授,您放了將軍,我自願當您的人質!”
苗君儒看了一眼旁邊那些瞄準他的日軍士兵,對黑澤熊一笑道:“如果我放了你們的將軍,說不定連你在內,我們幾個都會被打成篩子。”
將軍大聲道:“黑澤君,為了帝國的最高利益,我命令你開槍!”
苗君儒用刀在將軍的脖子上劃了一條血痕,說道:“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教你怎麼做,對吧?”
黑澤熊一的手緩緩舉起,但他沒有下令開槍,而是轉身朝那兩個架著胡舟順的日軍士兵吼道:“放開他!”
吳建新和水生一起衝過去扶住胡舟順,這時候,苗君儒發覺胡舟順的腿腳僵硬,好像根本無法走路。吳建新二話不說,彎腰將胡舟順背起。
將軍罵道:“黑澤君,你敢抗命?”
黑澤熊一並沒有回答將軍的話,而是對苗君儒說道:“我覺得你剛才的分析很有一些道理,我們的情報泄密,很可能被美國人利用了!但是你們中國方麵,同樣被美國人利用!”
苗君儒以將軍做人質,和肖三妹他們幾個人朝碼頭退去,對緊追上來的黑澤熊一說道:“我可不關心誰被美國人利用,至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兩天之內找不到那艘船,你們的光明計劃就會失敗。”
黑澤熊一說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你們中國有句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難道你不想知道美國人為什麼要那麼做嗎?”
苗君儒驀地想起了肖三妹說過波爾搶鼉龍珠的事,他的心微微一顫,如果波爾逃離縣城卻並沒有立刻離開鄱陽湖的話,究竟在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