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萬萬沒有想到,朱清清的家裏人居然反對他們的交往。
朱清清在回家過年的期間,將她和李秋生的事情對家裏人說了,當她父母得知李秋生的家庭情況時,極力反對他們的進一步交往。
做父母的都希望兒女能夠有個好的歸宿,李秋生家在農村,家境比較貧寒,單靠打工的那點工資,哪年哪月才能做得起房子呢?
再著兩人的戶口都不在廣州,也不可能在廣州買房子生活,總不能在外麵打一輩子工吧?年紀大了之後回到農村,單靠那幾畝薄田,連個做小生意的地方都沒有,今後的生活怎麼辦?
總之,她父母親不想她嫁給一個窮人,廣東這邊大把的有錢人,什麼人不好找,怎麼偏偏去找個農村小夥子?
本來父母不想她出來,還不如在當地找個好一點的男人嫁了。天性孝順的她隻得答應父母不跟李秋生交往,盡量找個人有錢的男人,父母親這才安心送她上了火車。
也許是礙於家庭的壓力,朱清清不敢和李秋生有過多的交往,有時候李秋生來找她,她也是盡量回避。春節回來後沒多久,家裏又來電話,問她和李秋生交往的情況。還說給她物色了一個對象,對方是服裝批發的,有好幾個檔口,一年下來也能夠賺好上百萬。
朱清清的心裏很矛盾,一方麵,她不想舍棄對李秋生的情感,另一方麵,她不想讓年邁的父母傷心絕望。左右為難之際,她將積壓在肚子裏的心裏話,對同宿舍的周秀娟說了。
周秀娟經過這一年多的鍛煉,業務熟練了許多,成為護士隊伍裏的骨幹力量,23歲的她成了醫院的護士長。
聽了朱清清的話之後,周秀娟笑著說:“李秋生比耿二貴不知道到強到哪裏去了,人也帥氣得多,徐麗華整天跟我叨念著耿二貴追她的事情,說兩人在一起根本沒有共同語言,那個胖子動不動就說到炒菜上去了。徐麗華本來不想理他的,可看在他對她好的份上,兩人慢慢處著唄!”
朱清清問:“他們兩人會有結果嗎?”
“有沒有結果那是以後的事情,”周秀娟說:“耿二貴每天都給徐麗華準備一道開胃小菜,你沒見徐麗華現在胖了很多嗎?前些天還鬧著要減肥呢。就衝耿二貴對她的好,我看呀,肯定會有好結果的。”
朱清清說:“李秋生也對我好,可是他家裏窮,所以我家裏不同意我們交往。”
周秀娟說:“你信不信我會看相,李秋生家裏窮那是家裏的事,他自己將來可不窮,你沒見他整天都在看書嗎?說是要考什麼管理……”
朱清清說:“是現代企業管理!”
周秀娟說:“一個那麼上進的人,是絕對有前途的,你就放心吧。他現在是院長助理了,說不定以後就是院長呢。話又說回來,如果你不想和他交往的話,就把他讓給我,行麼?”
朱清清輕輕捶了周秀娟一下,“你怎麼看得上他?”
周秀娟說:“我就看上他了,比那唐醫生強多了,那個書呆子,整天隻會看病搞研究,三十出頭的人了,什麼情趣都不懂,比我大十歲呢。我爸還想我和他……唉,不說了,不說了!”
朱清清笑道:“怎麼了,一說到你,也成了這樣,嗬嗬!”
周秀娟說:“要是唐醫生有李秋生一半好的話,就算我家裏反對,我也不在乎。你要是不想放棄他,又不想家裏反對的話,不妨拖一拖。”
朱清清問:“怎麼拖?”
周秀娟說:“你不才23歲嗎?人家肖會計26歲了還不急呢!”
朱清清低聲說:“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我和她能比嗎?”
周秀娟說:“情況不能比,年齡怎不能比呢?你到25歲的時候,如果李秋生仍讓你看不到希望,再選別的唄!”
朱清清說:“那個時候我已經老了,嫁不出去怎麼辦?”
周秀娟說:“你那麼漂亮還怕嫁不出去,大把的男人排隊要呢!好了,不和你胡扯了,我要上夜班去了,說不定現在李秋生就在門外等你呢!”
周秀娟開門出去,見樓梯口那邊上來一個人,不是李秋生還是誰呢?她扭頭往後說:“清清,我說得沒錯,人家可就在門口呢!”她倚在門邊望著李秋生,“唉,我說李秋生,你可不要那麼快把清清娶走,否則我一個人很寂寞的!”
李秋生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每次來找朱清清,幾乎都被周秀娟取笑,久而久之也習慣了。
周秀娟下了樓徑直來到醫院,她今天晚上值晚班,本來可以晚一點再過來的,看見李秋生後,也不好留在宿舍當他們的電燈泡,便提前下來了。
醫院的三樓有十幾間病房,都住滿了人。早班的時候已經交代下來了,有兩個剛動玩手術的病人,要及時換藥和監護,容不得半點馬虎的。
醫院裏新來的那幾個護士,也都是剛出校門沒有多久,各方麵的經驗還不夠,她這個當護士長的,自然要多照應一些。
到了護理部,見兩三個護士正在那裏說著話,說些各方麵的新聞,有一個湖北的女孩子說,這些天湖北那邊下的雨都很大,估計今年要鬧水災。
她問了一下工作的情況,一個護士說是剛上午換過藥,幾個病人的情況都還穩定。
她也就沒有上去看,坐在旁邊聽她們幾個說話。這兩天電視裏也報道了,說是長江流域將有百年難遇的特大洪水,有關部門已經充分做好了防洪準備。
坐了一會兒,大家都在聊天,沒有什麼事情,周秀娟起身想去病房轉一轉,剛走到樓梯口,見上麵衝下來一個女人,那女人見到她之後,著急地說道:“醫生,快,快,我男人他不知道怎麼,說是很難受……”
是305病房的患者,今天下午剛做完微創腎結石的手術,正躺著休息。由於病人的體質問題,在動手術的時候,出血量比較多。鑒於病人的情況較為特殊,主治的唐學慶擔心病人在術後引發感染,所以用了一些效果比較好的消炎藥,並開了不少5%和10%的葡萄糖注射液,還有生理鹽水,不間斷地給病人進行輸液。那樣的話,就能有效地使病人腎髒的淤血排出體外,降低術後並發症感染的概率。
周秀娟進了病房,見那個病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說渾身難受,感覺很熱。她摸了一下病人的額頭,覺得有些燙,心中不禁大驚。
腎結石病人術後發熱,一般是消炎藥過多造成的藥物熱,也可能是藥物過敏。醫院對每一個病人在用一些藥物的時候,都必須經過皮試的。
有兩個護士聽到動靜後來到了病房,周秀娟一邊拔掉輸液的針頭,一邊對她們說:“快,快去叫唐醫生。”
二樓值班的外科醫生也聞訊趕來了,幫忙著做了一些緊急處理和搶救,病人的情況漸漸穩定下來。沒有多久,唐學慶也來了,看了病房內的情況,自言自語地說:“不可能呀!”他問周秀娟,“你們有沒有加大劑量?”
周秀娟說:“我們怎麼敢做那樣的事情?”
藥品的品種和用量都是醫生規定的,護士不可能擅自更改。
唐學慶問了病人的一些情況之後,說:“過半個小時繼續輸液!”
術後如果不用消炎藥的話,輕者引發相關炎症,重者會導致腎積水及泌尿係統感染。藥是絕對不能停的。
過了半個小時,在唐學慶的注視下,周秀娟重新給病人恢複輸液,可是過了十幾分鍾,病人又開始發熱,渾身出虛汗,並且胸口悶得難受。
唐學慶也嚇壞了,忙叫周秀娟停止輸液。緊急搶救之後,病人逐漸恢複了正常,這一次,病人說什麼都不輸液了,並打算當天晚上就轉院。
如果讓病人轉院的話,對於以治療泌尿性疾病和結石擅長的長安醫院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諷刺,一旦傳出去的話,今後還怎麼在同行中立足呢?
唐學慶在長安醫院前後做過好幾十例手術,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他一邊極力穩住病人和家屬的情緒,一方麵尋找原因。
周文華與吳曉春他們泌尿和結石科的幾個醫生都來了,大家看了唐學慶開的處方,認為很正常,商量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最後,周文華提出隻有兩個原因:一是病人的體質有問題,二是那些藥物有問題。因為劉文輝通過非法途徑進藥的事情,除了胡長新外,就隻有他和肖雨琳知道了。
胡長新是不願多事的,肖雨琳已經離開。周文華本想提醒江國慶的,可見那麼長時間來,劉文輝進藥的渠道雖然不正規,可藥品的質量還是有保證的,便不再多說了。
聽周文華那麼說,唐學慶立即懷疑起所用的藥來,他將用到一半的藥收起來,去藥房那邊領了同樣的藥,仔細一對比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還是周文華老道,經過仔細對比,終於發現其中有幾盒藥的批號和標簽文字,在顏色上有一點差別。
幾個人的頭立即大了,這是假藥呀!
沒有多久,得到消息的江國慶也來了,看了兩個批次的藥品之後,他的臉色鐵青。劉文輝通過另外的途徑進藥的事,他是知道的,管理藥品倉庫的鄭和力也在他麵前提到過。他兩年前就對劉文輝說過,從哪裏進藥無所謂,但必須保證藥是真的。
如今醫院的病人較多,藥用量很大,很多處方用藥要想通過正規渠道進的話,會很誤事的,畢竟有關部門對一些藥品的控製,還是相當嚴格。
醫院所有的藥品都是劉文輝進的,別人根本沒有辦法插手。劉文輝此時在外地出差,江國慶打電話的時候顯示關機。
藥房的人說,這是今天早上祝院長從倉庫那邊順便帶過來的。藥品倉庫離宿舍不遠,藥房這邊缺藥後,都會打電話給倉庫那邊,由那邊開出庫單,並由經營院長或者總務科長簽字後生效,再派人送過來。劉文輝不在,當然由祝躍進簽字。今天的藥不多,他就順手帶過來了。
從表麵上看,並沒有什麼不正常。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們馬上給病人另外用藥!”江國慶說:“仔細看清楚,不能再用假藥了,那樣會出人命的!”
唐學慶和周文華來到病房,再三勸說了病人和家屬之後,才穩住了病人和家屬的情緒,換上另外批次的藥之後,他們兩人守在病人的病床前。幾個小時後見沒有異樣的情況出現,才放心去睡。臨走的時候,周文華要女兒專門派護士在這間病房守夜,一旦有什麼異樣的狀況,立即通知值班醫生。
江國慶暗自慶幸幾個醫生對病人的及時處理,也慶幸唐學慶用藥慎重,藥量都不大。如果換一般的醫生,為了追求醫院的利潤而加大用藥量的話,隻怕那個病人絕無搶救回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