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ǒ楊本成也沒有想到王振林和張誌剛兩人，會在半夜還來看自己。按說他也就是個正科級幹部，下來調研工作走的是正常渠道，柳河縣給與熱情接待那是肯定的，但要按照級別算的話，局裏派正副股長接待也就夠了。
局長裏有一個人露露麵就算很給麵子了。王振林進來後，身後轉出另一個麵生的人來，介紹後才知道是柳河縣教育局的黨委書記，教育局是局長說了算，但黨委書記在級別上與局長一樣，都是正科級。書記到後連著跟楊本成說怠慢，到現場和吃飯時他都不能露麵，要楊本成理解。楊本成極力的表示了感謝，對柳河縣幾位局領導都一一地讚譽一番，雙方客客氣氣，臨走時王局長跟楊本成說了這柳河縣的調研中，安排汪家炳和李大田兩人全程相陪，楊本成再次感謝不已。
等幾位局級領導走後，楊本成背倚著床在想今天的不正常，柳河縣教育局太過熱情，這種熱情讓人多想。市局師訓科不會給下麵縣裏任何資金，最多在師訓經費上多給一點提留，那也不用局長書記出麵。想與江中茂討論討論這事，突然想到先前嶽父在電話裏對自己的不冷不熱，與平時也有所不同。心裏隱隱知道，柳河縣的熱情實際是對市局裏嶽父胡德江的。想通了這一層，楊本成反而安心起來，自己在電話裏已經初初說到縣局的熱情，以嶽父的敏感與經驗，哪會不知道縣局的意圖？至於縣局有什麼具體的企圖，與自己沒有什麼大的關係。想到這裏，不禁為先在衝浪時偶爾的衝動而驚怕，自己有什麼過界舉動，說不定就會傳到嶽父那裏。
第二天先到縣進修學校和縣電大做談話和問卷，有汪家炳和李大田兩人陪著一切都很順利，特別是李大田在場，兩學校也都很熱情。下午再到學校對教師進行調查，走了縣城的三所學校，收集不少資料。原打算兩三天的時間進行調研，隻一天就把所要的數據收集齊全。工作做完了，人卻不必急著回市裏，時間上要充裕才顯得工作做得踏實，數據也更有說服力。收工後吃飯，局長們沒有再出現。李大田也沒有再安排到休閑中心去放鬆，而是帶到茶樓裏，點一壺茶擺開麻將桌開展另一種工作。人有五個，上桌隻能四人，劉繼榮一邊給大家服務，一邊在旁邊買馬。玩得不算大，工作接待的牌玩大了也有傷和氣，楊本成對麻將深有體會，雖然在市裏玩得機會少，技術卻從大學時就練出來了。那時家裏給的錢少，偶爾與同學玩怕輸，背地裏狠命的偷著練，沒有想工作後這一手還是很有實用價值的。玩麻將到半夜裏，楊本成已經贏了不少，慢慢控製著想還回去些，李大田很快就看了出來，建議結束牌局。
回到賓館，楊本成洗漱後準備休息。張誌剛副局長到來，進門後先說打攪楊本成的休息，之後為一天沒有露麵說抱歉，楊本成已經想透他們這樣過於恭敬的原因，心裏有種想欣賞的心態應付著就沉穩了許多。“張局長太客氣，要處理一個縣全盤的大大小小的事，那有多少啊？還這樣惦記著我，感激不盡啊。”
“應該的，市裏每一項工作我們都要全力支持嘛，做得沒有到位的地方，楊科長可要提出來我們好改進。楊科長是市局裏的重要領導，今後要多關照柳河縣的工作哦。”張誌剛說。
“肯定肯定，柳河縣教育工作這樣出色剛才我還和家裏老爺子在電話裏說到，柳河縣幾位局領導能力強，老爺子也很讚賞柳河縣的成績。回到市裏後，再詳細彙報我們在調研中見到的新氣象新麵貌。”
9節
“感謝感謝，這些工作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做的還不夠。”張誌剛說著轉身到門口，從門外提一包物件來，楊本成見那外麵用廢報紙包著的東西是長方形樣子，感覺那是兩條煙。張誌剛沒有把外麵的紙去掉，放到房間裏的沙發邊說“楊科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算是這兩天來都沒有好好陪著領導的一點歉意，不成敬意。”
“張局長太客氣了，我們來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你們不嫌我們心裏就感激不盡了。張局長，這次調研回市裏後我們會把一線教師們對柳河縣教育局的良好讚譽，專門做一份報告，弘揚像柳河縣這樣做教育工作中勤奮務實、深受一線師生讚譽的好幹部。”
“我們做的工作還不到位，離市裏還原很大的差距，我們正在努力提高，努力提高。楊科長，已經很晚了，本來是不該來打攪領導休息的，可是不來看看心理歉疚不安。夜深了，楊科長就先休息，我先告辭。”張誌剛說著就往門外走，兩人都沒有提到張誌剛帶來的東西，楊本成送張誌剛到門外，張誌剛忙請楊本成回房間休息。
回到房間，把門關上，楊本成才打開那包東西。把外麵的紙撕開後，裏麵果然如楊本成估計的那樣，是兩條煙。楊本成在家裏經常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接受過不少。把黑塑料袋扯開，裏麵是兩條藍芙蓉王煙，另外還有一個紅包。楊本成見有紅包，拿在手裏掂掂，估計出那錢有多少便塞到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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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還是汪家炳與李大田兩人來陪著楊本成他們，隻是不要再去學校與教師見麵。按說工作忙完了，楊本成就該帶人回市裏，可楊本成三人都不想就回去，這話卻說不出口。早餐過後，李大田已經和楊本成熟悉起來，和江中茂又是老相識，說：“楊科長，我們有個請求，不知道適合不適合說出來。”
楊本成說：“李股長，現在又不興帽子滿天飛，言論自由有什麼說不得？我們是朋友關係，說什麼請求？幫得上的說一聲一定盡力去做好。”
李大田嗬嗬地笑著：“感謝感謝，楊科長，說真的我這段時間股室裏太忙想休息下都沒有借口。今天就想以市局領導為借口，休息一天。想請你們去看看柳河縣的西隱山，這山很有靈氣，像科長這樣年輕有為的幹部更應該去許個願。這不是迷信，老輩人講過心誠則靈，這也是真理。”
“感謝李股長的美意。我們也去靈山粘些靈氣虔誠地去拜一拜山，洗滌洗滌那顆世俗的心，機會難得啊，江主任你看怎麼樣？”楊本成借坡下驢，心中感謝李大田不已。
“感謝楊科這樣體貼我們。”劉繼榮說。
西隱山就在柳河縣縣城外延，走出縣城街道就看見田野外聳立起一山，山不高大，五百來米高，四周盡是平地，突兀地冒聳立起山勢雄偉挺拔。卻滿山淨石，蔥蔥鬱鬱四季常青的古樹就紮根在岩石縫隙裏，任西北風肆虐地摧殘，樹雖不高大卻生機勃勃，稍背風處幾顆高大古樹枝椏蒼勁，給人更多的感悟。一條小溪流從遠處逶迤而來，繞道山下，接連形成兩三個小水潭，把山與城隔開儼然劃分為兩個世界：靈山與紅塵。
汪家炳和李大田陪著楊本成三人慢慢走，到幾個水潭前有幾個棚竹，穿過竹林見一座橋，名為“功德橋”。李大田介紹說：“這橋是明國年間柳河縣大洪災，把連接西隱山的千年古橋衝走，大戶人家出麵斂積千家萬戶捐贈修建而成，因此而得名。”
踏上“功德橋”，楊本成就感受到一股氣息，這氣息描述不出卻又有些熟悉感，就像自己在讀書時千思萬索突然間解答出一道題時的感覺。他心裏一動，想這是不是就是所說的靈感？想到這裏，心裏對西隱山的靈氣就確然認定是真，不肯再亂說心裏越加虔誠起來。但他卻沒有想到，這種感覺就是家的氣息，是那遙遠的家鄉的芬芳氣息。
楊本成這幾年到過不少地方旅遊，也拜過不少名山。可一走進西隱山的山門外，見這裏居然是名副其實的山門，兩邊是聳立的自然山勢劈開而開出上山之路，要是把門一關，真的就沒路上山了。上山是很陡峭的石級，進了山門，就見石級而上的兩麵連綿而隨山勢之上是一座座浮雕，全是傳說中的一尊尊菩薩雕像。
看到楊本成等人的驚訝處，李大田就介紹說這山很有些曆史，傳說老子李耳在西遊歸隱之前曾到這山上住過，有感於這山的靈性，說過幾句話：山石離奇，溪原清邃，不複西渡流沙，我當隱焉。之後就騎青牛西去，後人就把這山稱之為西隱山。
三個人一尊尊菩薩雕像看著，見不少雕像下刻著認領的名，楊本成心動不已，也想認一尊雕像足可傳名後世，千萬年都會留下自己的痕跡。可轉念一想自己要是認領一尊，讓其他領導們見了對自己的影響就大了。往上走有一亭，穿過亭後，一座大雄寶殿。大雄寶殿前又有一亭，匾額上書著：金盆洗手。
李大田帶著他們三個人走向小亭外，說：“楊科長，來試一試吧。要進金殿拜佛，總要先過這金盆洗手，能洗出聲來才是有緣之人。”
楊本成見小亭裏一老人看似出家人卻又是俗家著裝，儼然一隱居的老者，眉眼間那超脫凡塵骨根飄逸，讓人看了心裏更是閑適安然，有種不爭不怒忘卻凡塵的心境。老者見幾個人走過來，信步轉到金黃的銅盆後，銅盆上兩根磨得金光亮閃的橫條與銅盆相連。老者舀了些水倒進盆裏，在盆邊跨腿站立，兩手平推。手放到銅條上，慢慢平推，速度和力度漸漸加大，就見盆裏的水被震蕩激起水珠。水珠越來越多，形成共振後有如水浪一般濺揚而起。三個人看得神奇，都手癢癢地想試試。
要進行“金盆洗手”，得先交點誠心錢，一元十元不等不在乎多少，隻是給人心靈上的靈力。楊本成想先來試試自己的運氣怎麼樣或說自己的慧根如何，卻又怕真的弄不好，心裏反而落下來負擔。就說：“江主任，你是老哥，你得帶頭啊。”
“好，我先來。”江中茂說，李大田和汪家炳就給江中茂說鼓勵話，那老者一直微笑著，像一個智者審視著紅塵蒙蔽的眾生。楊本成用心看著，先就注意觀察過老者的操作，知道那水珠濺揚的原因是聲波和力發生了共振，真要操做起來，那是要靜心下來才能摸索出用力的方法。江中茂的手放到銅盆的橫杆上，兩手推動，盆裏的水卻沒有一點濺起，稍用力卻把銅盆一起推移起來。江中茂也沒什麼尷尬，問老者要怎麼樣做才會好。老者倒沒有故作高深，走到位置上邊演示邊講解如何用力，江中茂再做時也就濺起了水珠，水珠漸漸高揚淋濕了手，江中茂就算是洗手成功。
楊本成推讓給李大田和汪家炳，兩人如何肯答應？江中茂要給楊本成出錢，老者阻止了，說“各人是各人的法緣，錢多錢少都是自己的心意。”楊本成已經摸錢出來，本想給張100塊的大鈔，又怕有些惹眼張揚，就給了兩張十元的。走到位置，雙手搭在盆邊，心裏就在默默禱告，要求神靈保他得遇貴人，保他仕途通達。楊本成已經看了幾回，心思一直很細這會就發生效用，體會到那種用力方法。隻輕推幾次，楊本成便掌握了，把盆裏的水濺揚起老高，幾乎和他的額頭相齊。站著看的人都紛紛讚起楊本成，說他得到的靈氣最多，福澤深厚，今後一定會坦途通達，前程似錦。隻有老者微笑著，一字不說。
沿石級而上到大雄寶殿，有文殊菩薩莊嚴寶像。寶像前有香爐、有蒲團、有功德箱，不像其他廟宇對捐贈有什麼要求，抽簽有解簽處專詐客人錢財，香火費看人而定張口上千上萬元。
這些楊本成在來之前就進行了了解，知道西隱山的寶殿菩薩對香火沒有什麼要求，連解簽都是免費的。他看著大雄寶殿裏菩薩寶像上一匾額：回頭是岸。頓時身心有一股潮流湧動，七年來風風雨雨榮辱是非，一一從心頭翻過。
有今天的風光，那是胡玉娟一家的賜予而不是他個人能力的展現，就算自己有能力，那也被胡玉娟和周圍的人看成了胡德江的影響力所致，使得楊本成就算日子過得順達，事業上超過其他絕大多數同學，心態的壓力卻越加沉重和壓抑。
要走出胡德江的陰影，要實現自己價值，要改變所有的人對自己那種帶著色彩的眼神，是楊本成七年來一直埋在心底不敢表露的渴望，埋得越深爆發的力量也就越強。
這時，楊本成匍匐在莊嚴的佛祖寶像前，全心全意地祈禱著，請上天給自己機遇讓自己展示自己的能力，才能在胡玉娟和胡德江一家人裏站直了腰，堂堂正正地做一回男人！拜完後，他取了香火錢做一卷，不讓站在後麵的人看出多少錢來，這是來之前就準備好了的，三百六十元外麵用一張十元幣包著，塞進功德箱裏。楊本成才去抽一簽，誠心搖著禱告，搖了一會掉下一簽，撿起一看，簽上寫著：苦而甘，甘而苦，一子一午，送喜不送憂，也要自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