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本成看不明白,隻是記下。走往解簽處,一位出家人坐著,看不出年歲多少。把簽遞出,出家人接過看來看說,“是水火既濟之象。萬事堅心貴躊躇。”
楊本成還是沒有弄明白,卻又覺得不好多問,正所謂天機不可泄露,就這樣走心裏很不踏實很不甘。
看楊本成不想走,出家人又說:“衣食從來有定緣,強求強取不能全,倉箱本是他家物,何必勞心苦求謀。爾是人中最吉人,誤為誤作損精神,如今悔卻從前事,功名成就在三秋。”
解簽人說罷就不再廢話,楊本成聽後隱隱約約理解了些,卻依然不明確,隻得慢慢琢磨。覺得每一句都與自己很貼合,又與自己的企盼有些出入,說是吉順,又不可強求強取,緣到定然能成。特別是最後一句“功名成就在三秋”,是不是預示三年內自己會有很大的改變?
他一邊走一邊想,來到大殿裏與李大田、江中茂他們等會合,幾個人見楊本成一臉沉思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的簽解得怎麼樣,當然不會就這樣的事隨口亂說亂問。
出了大雄寶殿往上走,山勢越加陡峭,幾乎沒見有土地地方,石間的樹叢也見稀疏了,而每一顆樹看著紮根石縫裏展示出更多的生命之力。楊本成每見一顆樹,撫摸著盤紮而下的根,體會著那種愈艱難越奮進。比之於自己的處境感觸就更深了,心中的決意也更堅決。
在西隱山上停留到中午後才回賓館,中餐柳河縣的局領導都來露了麵。開始說不喝酒,下午準備回明江市,兩百公裏的路程開車也要三四個小時,更不能沾酒。
可吃飯後哪裏控製得了相勸?劉繼榮要開車,的確滴酒不沾,楊本成和江中茂卻被王振林和張誌剛等人一輪一輪地勸酒。好在江中茂酒量好,王振林他們也隻是想讓他們的熱情更顯現出來,並不是要灌醉楊本成等人。
吃過飯後,張誌剛與楊本成握手道別時,暗自地用了些力,讓楊本成體會到他的用意。楊本成也在握手時給張誌剛回應,到明江市後會把他的意思轉告。酒雖不過量,酒後乏力乘車卻也難受,楊本成和江中茂決定先睡足一覺,之後再回明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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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五點多,楊本成醒來走到江中茂和劉繼榮房間,見兩人坐著聊天看電視,滿屋的濃煙味。楊本成知道兩人早睡醒了,在等他睡醒後好回明江市。走不走都沒有什麼關係,隻是已經跟柳河縣教育局道了別,要真不走的話,一旦讓他們知道,麵子上多少有些過不去。江中茂和劉繼榮當然不會去催楊本成,哪有手下催領導快走的道理?
“江老哥,要不要吃了晚飯再走?”楊本成不好說什麼,對兩人沒有去叫他,也覺得應該吃了飯再走也不遲。
“中午吃得還飽著,這時也吃不下。”江中茂說,要是吃飯又得在挨一兩個小時。
“那好,我們回到明江市再吃夜宵也是一樣。江老哥,傍晚走路上車少些了吧。”楊本成說。
臨近傍晚,上道的車會少很多,那麼從柳河縣到明江市就可提速一些,能夠在三個小時趕回到明江市。
“也不用急,楊科出來三天了,是不是要趕回去交公糧?我們控製在九點前進入明江市十點回到家裏,什麼都來得及。”江中茂說完,三個人都笑起來。
出差到外地,可比不得在辦公室裏,說些半葷半素的話提神又讓人輕鬆,大家都樂意這樣做,怎麼說都不會計較。
“那好,明天都到家裏休息一天,讓你們恢複體力?”楊本成說著不禁想起也半個月沒有見李秀梅,等會到車上給她發個短信,讓她明天找機會到市裏見一見麵才好。
從柳河縣到明江市的兩百公裏路程,中間有將近一百公裏的距離是在山區裏盤旋行走。劉繼榮說想在天黑之前走完這一段路,山區裏的路在半山腰忽上忽下,七歪八拐地隨山勢旋轉。黑了之後視野更少走這一段路讓人提著心,安全係數也要小些。楊本成雖然在賓館裏睡了一覺,酒意卻沒有完全解掉,又想給李秀梅發短信,就讓江中茂坐到前排副駕駛座,說自己在後麵再躺躺。
車出來柳河縣,由於分開坐,三人反倒沉悶起來。劉繼榮專心地開著車,由於想要趕在天黑之前通過那段山區的路,出來後車速就比較快,但考慮到安全問題,就控製在100碼以內。
明江到柳河的高速公路還在修建之中,這條老路現在幾乎沒有人管理了,路麵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走一步顛兩下。
江中茂也不敢過多與劉繼榮說笑,怕一個不留神那就事大了。車雖快卻很穩,楊本成拿著手機斜躺在後車座裏,給李秀梅寫信息:問:養條狗和養一個男人哪個合算?
沒多久李秀梅回過來:你是不是想了?這算什麼問題。
楊本成又發過去:標準答案是:大嬸,即使你能把男人當狗使,但你敢把狗當男人使不?
李秀梅回說: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明天見麵我會好好地獎勵你,把你……幹為止。
楊本成見了李秀梅的信息,一下子就回到兩人約見的情形。
李秀梅是明江市五中的教務處資料員兼著副主任的職,人漂亮性感豐腴妖嬈。李秀梅與老公感情不和,她老公也是五中教師,兩人吵吵鬧鬧有時工會出麵勸解,楊本成也曾出頭勸解了一回。
當時楊本成在五中是副校長,而且是為人最為正統,從不參與他人說什麼葷話的。那天很巧合,楊本成要找李秀梅要一份資料,李秀梅家就住在學校的教職工宿舍裏,他在李秀梅家外打電話卻沒有接。
那天李秀梅家的門沒有關,楊本成輕輕敲了幾下便推門進去,李秀梅的電話放在客廳裏,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沒有人接聽。
進了李秀梅家後,他聽到浴室裏的水響聲,他剛要問“家裏有人嗎?”,沒料想渾身赤裸的李秀梅從裏麵濕漉漉地出來。兩人一見都驚住了,楊本成從沒有見過這樣漂亮性感的女人,兩眼在也轉不過去。
李秀梅的態度倒是很坦然,並沒有跑回浴室,而是隨手從旁邊的椅子上拿了一條浴巾裹住身體,說:“楊校長,你先去辦公室,我隨後進來。”說後才進了浴室。
楊本成這才醒轉,倉惶而走就怕學校裏的人有什麼眼色看著自己。
到校長室裏坐著,心思很亂,不知道李秀梅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在五中升得很快,那是因為嶽父的緣故,這一點楊本成非常清楚,也因此,他才在女人上保持著距離,分外地小心。隻要自己稍有些這樣的心思,一旦傳到胡玉娟那裏,自己在仕途上也就沒有繼續走下去的可能性。
可坐在校長室裏,李秀梅那炫目的身體卻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沒有多久,穿著一身白色連衣長裙的李秀梅來到校長室,看著她那濕漉漉的頭發和那雙充滿萬種風情的眼,楊本成突然覺得自己像喝了酒一樣,醉了。
“對不起!”楊本成說,對於剛才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他的眼睛落在李秀梅那豐滿的胸部,久久不願意離開。
李秀梅微微一笑,她知道楊本成的心裏想的是什麼。款款走上前,說:“楊校長你怎麼說那樣的話?是我自己沒把門關好,又不是你的錯。我還以為是我男人回來了呢,我在家裏的時候,經常都是那樣不穿衣服的……”
“那……那樣真不好……”楊本成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覺得越來越口渴,迷迷糊糊之中,竟然將李秀梅擁在懷裏,就在辦公室內做了一場好事。
好在沒有人看到,之後他們又偷偷地約會,為了防止有人撞見,每次都選擇不同的地方。幾次下來,感覺也就來了,兩個人竟然有了一種初戀般的感覺。
想到這裏,楊本成看了前麵那坐在車子前麵的兩個人,內心有些慌亂。他和李秀梅有了那層關係後,她對自己的狀況很理解,也一直配合著,從來不貪圖什麼,把這一份孽債小心地維護,沒有固定的見麵時間和地點,一切都等楊本成這邊發出信號。李秀梅是學校的資料員,工作上是很鬆散的,隨便找個理由就可離開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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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到了山區,手機的信號就斷了。楊本成把兩人往來的信息都刪除,這是必須要做的。他每次都很小心,怕給胡玉娟落下任何一點可疑的跡象。
車在山區裏走,路況雖好卻彎多,劉繼榮把車速慢了下來保持在五十碼,車身左右擺動仍然明顯,楊本成不能再半躺著就坐起來。
夕陽下,車外的風景很好,那些山峻峭怪誕造型突兀。楊本成對山是很熟悉的,從小就在山區的鳳城裏長大,鳳城的山與這邊的山大有區別,那裏山連山地像是無窮無盡。鳳城人們居住在山上勞作再山中,那些高大的山就把山裏的人桎梏在落後和貧窮裏。楊本成自大學畢業後就很少回家,剛結婚的頭幾年春節嗨回去,看看家裏的老人。而這七年來春節的時候也隻是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父母。
前麵有一輛明江牌照的車子,走得也很慢。乖過這道彎,前麵就是直路,再過一小時就可回到明江市了。突然,楊本成覺得前麵似乎有什麼不對,忙說道:“小心點!”。
這是S形的路,路邊有好幾個警示牌,是最容易出事故的地段。上個月就有一輛車翻到左邊的山崖下,一車子5個人沒有一個活的。
轉過彎後,見前麵那輛車斜在右邊,估計是出了事。劉繼榮也看見了,把車速慢下來便於看清楚那車出事的狀況。
那輛銀灰色的本田雅閣車駛出了公路,一頭撞在公路旁邊隔離水泥墩上,一個車輪陷進公路護水溝裏。不知道車裏有沒有人,也看不出車裏的情況。不過,出了車禍的本田車受創應該不是很嚴重,如果車裏人沒有受重傷,應該能把車倒回開走。
楊本成下意識地把手機拿出來看,手機的信號很差極不穩定,在這裏想往外打電話是不可能的。
劉繼榮把車子開得極慢,漸漸地靠上去。後麵有車子跟上來,可沒有車子停下來,鳴了一兩聲喇叭之後,擦著他們的車子就過去了。
江中茂自言自語地說:“不知道出事的車主是不是還在車裏,要是長時間困在車裏,那就很危險了。”
經過的車不少,可誰又肯多事?江中茂見楊本成也在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讓劉繼榮停下,經常聽到很多好心沒好報還要惹出大麻煩來的事。
劉繼榮見楊本成沒有說話,便說道:“科長,要不等我出去之後,幫他們報個警?”
他說的“他們”,自然是那輛本田車裏的人。
劉繼榮把車子開過去後,剛要加速,楊本成突然靈光一閃,說“停車!”
楊本成是想看清楚那輛本田車的車牌,就是要報警,也總要說出些具體的車牌來。
劉繼榮已經把車已經開出去十幾米,聽到楊本成的話,忙把車子停住。
楊本成下了車,走到那輛車子麵前,看清了上麵的牌照,就在他轉身的時候,突然想起這車子似乎在什麼在什麼地方見過。
平時裏楊本成沒有事,對市委和市政府的事很關注。他思索了一會兒,想起前些天去市委找人辦事的時候,在市委大院門口差點被一輛從裏麵開出來的車子撞上,開車的是一個長得很不錯的女人,還把他臭罵了幾句,說他走路不長眼。
憤怒之際,他記住了那車子的車牌號,低聲詛咒開車的人不得好死。沒有想到他的詛咒居然這麼靈驗,才幾天的功夫,當真撞車了。
他走到車前,貼住車窗玻璃往裏看,好在不是那種特質的玻璃,能看到車裏的情況。車裏有兩個受傷的人,一男一女,看不出誰受傷更重。
既然有人受傷,當然要救,可一想起那天在市委大院門口的事情,忍不住讓他有些窩火。轉身剛走了幾步,卻停住了腳步,因為他想起那天他差點被這輛車子撞的時候,守在市委大院門口的幾個武警走了過來,朝車裏的女人問了一聲好,就讓她離開了。事後還盤問了他一大通,要不是他是去辦事,說不定那幾個武警會找他的麻煩。
由此可見,開車女人是經常出入市委大院的,而且在市委大院裏有一定的地位。如果她是一般的工作人員,那些武警也不會搶著拍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