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茂出車禍身亡,他的兒子至今下落不明。
在教育為江中茂舉行的追悼會上,楊本成以舊同事的身份參加了。看著那張黑框裏的照片,他流了幾滴淚,也不知道是為江中茂流,還是為他自己流。
在回市政府的路上,楊本成接到王建打來的電話:“楊主任,這段時間死了這麼多人,難道跟你一點都沒有關係麼?”
楊本成問:“你想怎麼樣?”
王建說:“我想找你談談,怎麼樣?現在有時間嗎?”
楊本成說:“對不起,我很忙。現在沒有時間,將來也沒有時間。”
不管王建有沒有被滕萬連的那200萬買通,他根本不想跟王建有什麼聯係,更不想見麵。若兩人接觸多了,被滕萬連知道的話,對他而言,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他已經想好了,既然江中茂已經死了,那張光盤的事就到此為止,他不想利用那些光盤來做什麼,隻求不要再出事。
王建說:“你這麼做很危險的!”
楊本成說:“這社會誰都很危險,走在斑馬線上還被車撞死呢。我告訴你,有人知道桃桃並沒有死,你不是要查的嗎?那就慢慢查好了,等你查出來再說!”
說完後,他就把電話掛了。
說到桃桃的事,他自然想到了於萍,那是個好女孩子,隻可惜就這麼死了,也許她要給他的,並不是什麼光盤,而是破解光盤的密碼。桃桃知道光盤在江中茂的手上,沒有密碼的話,誰都不知道裏麵的內容。所以桃桃留了一手,在被滕萬連控製起來的之前,就做了安排,萬一有什麼不測,就叫人打開光盤,將裏麵的秘密公布於眾。
桃桃就是再聰明,有怎麼會想到會節外生枝呢?
楊本成不想知道桃桃與滕萬連究竟是怎麼鬧翻的,他知道什麼叫做明哲保身。不該知道的事情,就讓它永遠成為一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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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茂死後沒多久,嚴文聯先找楊本成談話,問楊本成最近工作情況和思想動態,楊本成知道自己去明江市高新區的時間已經進入倒計時,隻是還不知道具體的任命。這件事自然是滕萬連幫了他,雖然滕萬連隻是一個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可影響力也不容小覷。
楊本成想著要李秀梅組織一次聚會,讓周英慧在錢述生麵前給自己說一兩句好話,轉念後覺得自己要是貪念太強,讓錢述生感覺到了,反而會適得其反。哪一個領導會喜歡一個貪得無厭的下屬?滕萬連教了他那麼多,是叫他如何防範錢述生,而又更好地保住自己。
嚴文聯找過後,楊本成更加低調做人,上下班沒有什麼變的,一般的飯局都推了,下班後龜縮到家裏。
之後姚軍找楊本成吃飯,吃飯時透出一點風聲,說是市委那邊的決定,楊本成也沒有追根問底。沒多久,組織部人正式找楊本成談話,隨即在電視裏公示了楊本成及另一些領導崗位調整情況。楊本成被任命為明江市高新區主抓建設的副區長,正處級。協助錢述生負責明江市高新區工作。
楊本成此時徹底地擺脫了嶽父胡德江的陰影,從一個正科到正處,僅僅用了不到一年時間,這不僅僅是讓人羨慕那麼簡單。很多種評論也隨之而來,更有人說他是省裏某個大領導的直係親戚。這些傳言他都不在乎,而其中的真相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明江市高新區分為兩大塊,一是工業園區,劃出兩千畝的地域規劃工業的發展,二是與工業園相配套的建設。工業園建立落成後,這些人的生活、消費、娛樂都要有相應的配套跟上,才有利於高新區的持續發展。整個規劃計劃投入資金40個億,國家財政撥款一部分,省裏給了一些,另外市裏自己也籌集了一些。
楊本成主抓建設,高新區絕大多數的建設項目都落入楊本成手裏。楊本成知道,自己不過是為錢述生手裏的棋子,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能夠牢牢控製住自己的利益,不讓其他人去隨便染指。
雄健斌和向挺兩人請楊本成吃了一餐飯,飯後拿出一張300萬的現金支票,說是錢市長的意思,是前兩個建築項目的分紅。
楊本成也沒有說話,坦然地把支票收好。近些天五中那邊的人又來市委和市政府上訪了,他聽說向挺找了蔣成林幫忙,估計蔣成林和滕萬連她們狠狠敲了他一竹杠。
高新開發區的建築利潤讓別人賺還不如讓自己賺,楊本成想了兩天兩夜之後,讓李秀梅去找周英慧,要周英慧先注冊一家建築公司,隨後約錢述生一起度周末。
周英慧不想經營建築公司,在李秀梅的勸說下終於應承下來。兩天後,周英慧的建築公司就宣告成立,公司隻是一個空殼子,連法人代表都是另外一個人。
楊本成可不管這些,隻要是周英慧的公司就行。
周英慧成立建築公司的事情,錢述生自然會明白楊本成這麼做的用意,雖然恒河建築有限公司和金源國際建築公司都有他的股份,可讓自己的情人賺一點,也是應該的,畢竟高新開發區是塊很大的肥肉,一兩個人吃不了。
周末聚會的地點安排在“芙蓉山莊”裏,錢述生和周英慧到時,楊本成和李秀梅已經做過熱身運動了。
錢述生對楊本成很滿意,一見麵就說:“小楊,高升了啊,秀梅有沒有給你好好慶賀?”
李秀梅忙說:“錢市長,感謝您看得起他,給他這麼好的機會。”
錢述生說:“哪裏,哪裏,是市委常委小組會議上的決定,我隻不過點了個頭而已!”
楊本成說:“錢市長,請您放心,我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已經包含了兩層意思,包括滕萬連教他怎麼防備錢述生的事。他也覺得錢述生的心確實黑,不說別的,就拿柳澤縣安德貝的那事來說,順便一句話,就讓他忙得要死,不但沒弄到一分錢,還倒貼上100萬。要不是滕萬連借他80萬,還不知道怎麼向阿勇交代呢。
“我就是對任何人不放心,也不能對你不放心呀?”錢述生麵色平淡地說。一句話,把楊本成想說的話都給封了。
四個人坐下來喝了幾杯茶,談了一些建築方麵的話題。錢述生隨後與周英慧一起進到房間裏瘋狂了一陣,才意猶未盡地出來。
楊本成與錢述生又談了一些關於高新開發區經營與建設方麵的想法,錢述生一邊抽煙,一邊微微點著頭。
本來是要在芙蓉山莊晚飯的,可是錢述生接到一個電話之後,說有事要先走。錢述生一走,剩下的三個人就沒有了玩的興致,周英慧拉著李秀梅說要去逛街,楊本成隻得一個人開車回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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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裏下了文件,楊本成就任高新開發區副區長,主抓開發區的建設。
高新區建設雖然在籌備中,其中的項目並不完全受到楊本成的控製,可這些項目卻都在他的統管之內,裏麵可操作的地方盡在不言之中。大多數工程或項目,他都是按上麵交待下來的進行操作,項目的審批或動議,他沒有決定權,卻也參與其中的決議。
這天,楊本成陪同錢述生正在高新區裏視察,口袋裏手機發出振動。在一些特定的場合,他都是把手機調成振動或者靜音,以防工作受到影響。
趁錢述生與身邊的其他領導說話的空檔,楊本成拿出手機想看看是誰打來的,卻見是個陌生電話。
來電是陌生的號碼,楊本成自然不會理睬,之後這電話又打進了兩次,他都掐了。自從他當上開發區副區長後,每天都會接到不少的電話,熟的,不熟的,都想約他吃飯,都想到高新區裏來分一杯羹。
原本清冷的家,也一下子門庭若市起來,每天都有人上門來拜訪。他已經交代了嶽母和老婆,不管來的是什麼人,一律拒之門外。
剛上任,他也要學別人那樣,給自己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否則幹不了多久,就會一頭栽倒。這時候,窺視他這職位的人大有人在。
錢述生在高新開發區轉了一圈,一邊指指點點做著指示,一邊詢問著具體的事情,楊本成都一一做了詳細的回答。
錢述生並沒有在開發區停留多久就回市裏了,楊本成安排了一些人員的工作,才回自己辦公室,拿出手機放在桌上時,見幾個未接電話裏有李光潔的號碼。李光潔現在已經不是別人,聽說和滕萬連的關係也不錯。
他趕緊回撥了過去,等電話接通後說:“李哥,剛才陪錢市長看這邊的建設情況,沒有聽到你的電話,實在對不起!”
“楊區長,知道您忙,就怕打攪了您。”李光潔在電話裏說,他開始認識楊本成時,楊本成還隻是一個科長,現在卻是高新區的區長,實職正處級,比一般的縣級正處可要風光而實惠,他也知道楊本成已經今非昔比,所以話裏話外都透出尊重。
“李哥,叫我老弟就是了,什麼長不長的,太客套就顯得疏遠了。有什麼事嗎?”楊本成雖然現在地位變了,可他對官場上的人依舊處處敬重,自己也盡量保持低調著。
當上這個區長的時候,他嶽父胡德江給他上了兩天兩夜的政治課,無非是教他怎麼樣避開別人的冷箭,在官場內混得更好一點。
“有個朋友想見你一麵,又怕你忙就請我約你。不好推,給你添亂了。”李光潔說。想盡量說得親近些,也是處理關係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