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祥生應聲而至:“世奇送少爺回去了,杜先生有何吩咐?”
“把你師娘的貼身丫環叫來。”
馬樣生一會叫來柿香,這女人以為要她陪太太一起死,嚇得全身發抖。
杜月笙揮退馬祥生,從椅子上起身,在兩個女人麵前把衣服剝光,赤條條地指著丫環說:“小婊子,我本欲宰了你,見你可憐,饒你一命,但是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丫環含著淚,求助地望著沈月英。沈月英點頭道:“活命要緊,你就認了吧。”
丫環含淚點頭,杜月笙叫來幾個男人,將丫鬟拖了出去。
杜月笙對沈月英說:“怎麼樣?有什麼感想?你自己說得很對,你是女人,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玩物,跟了我,就永遠是我的,找別的男人,你夠格嗎?你逃得過我的手心嗎?”
雖然暫時保了命,沈月英仍不知丈夫將如何處理她,她抹去淚,懇求道:“月笙,我們,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嗎?”
杜月笙一邊穿衣,一邊說:“好呀,到了這個時候,我正要聽你還有什麼可談的。”
沈月英垂下頭:“其實,我倆的姻婚早就有了不樣的預兆。”
“噢,是這樣嗎?”杜月笙有點疑惑。
“是的。”沈月英大膽地望著杜月笙,“新婚之夜,你送給我的定情戒指突然不見,當時,我就感到我們之間總會有不幸發生。”
杜月笙明白了,不以為然道:“這又怎麼啦,不就是戒指不見了麼?”
“戒指不見還不算大事?”沈月英認真說,“在鄉下,鄉親們是最信結婚第一天的預兆的。比如,我堂哥與堂嫂結婚那天,在祖先神位上點燒兩支臘燭,沒多久,靠左邊的就流淚,並且很快熄滅,結果,婚後的第三年,我堂嫂就死了;比如,我另一位堂哥結婚鬧洞房,鄰居的一位婦女來湊熱鬧,沒多久,這位婦女被她丈夫叫了回去,結果幾年後,我堂嫂和鄰居婦女的丈夫私通,雙雙私奔了;又比如……”
“夠了!”杜月笙粗魯地打斷她的話,“你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新婚那夜,我的戒指丟得不明不白,這是不祥之兆,從那時開始,我一直心神不定,直至你連納兩妾,我才明白我們的婚姻已沒有了好的結局。月笙,你告訴我,那枚戒指真的會自己飛嗎?”
杜月笙冷笑道:“你簡直是一個大笨蛋,那麼簡單的事一輩子都不明白,一直耿耿於懷。我現在就告訴你:戒指是我拿了,扔到了枯井中。”
“你……”沈月英吃驚道,“你幹嗎這樣做?難道你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我?”
“不,那時候我太喜歡你了。因為你是處女,在你之前,我玩過上百位女人,都不是處女,我怎能不倍加珍惜?”
“可是,你為什麼要把戒指——”
“我會解釋給你聽的。”杜月笙打斷她說,“實不相瞞,那枚戒指在你未嫁給我時,我已打製了,準備給我的一位情人,這位情人不願接受,我才一直留在身邊。到娶你,我就隨意送給你做我們的定情信物。新婚那天,我發現你是黃花閨女,我才覺得不妥,因為這枚不幹淨的戒指,不配你的聖潔。”
隱藏了十幾年的秘密終於揭底了,沈月英連聲歎道:“這是命,這是命嗬!月下老人把我們的一切早就安排好了!月笙,事到如今,我一無所求了,請你告訴我,你怎樣處置我?”
杜月笙的表情嚴肅起來:“請放心,我絕不會殺你,但也不會讓你活得舒服!”
沈月英驚道:“你要把我扔進枯井中?這樣生不比死更難受?”
“你怎麼知道我要把你扔進枯井中?”杜月笙皺眉道。
“因為你說過,你把那枚定情戒指扔進了枯井……”
杜月笙冷笑道:“是的,我本來是打算把你扔在那個地方。但我現在偏偏不按這‘冥冥中的安排’,我將把你帶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來人啦!”
馬世奇應聲而至。杜月笙吩咐道:“你馬上去把二師娘、三師娘請來!”
馬世奇領命下去,一會陳幗英、孫佩豪都來到內廳,一眼見沈月英跪在地上,旁邊放著一把利刀、一條麻繩,兩人嚇得直吐舌頭,連問一聲的勇氣也沒有了。
杜月笙十分滿意,這樣做,他正是要殺雞敬猴,沉默片刻後,他問道:“幗英,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
“不知道,我們正想問你呢。”陳幗英羞羞應道。
杜月笙與陳幗英說話,眼睛卻盯著孫佩豪:“這個賤人與野男人私通,野男人已落在我們手裏了。”轉對馬世奇,“你是怎麼處理那位男人的?講給三位師娘聽。”
馬世奇會意,幹咳一聲說:“我們把他騙到荒灘上,扒光衣服褲子,先用刀把那是非根割下,在他的慘叫聲中,砍去四肢,這時候他才死了。然後,我們把他切成肉塊,用麻袋盛裝,就地埋在沙灘上。”
杜月笙悄悄地注意三位女人,陳幗英、孫佩豪嚇得心驚肉跳,臉色慘白,腿哆嗦發抖;沈月英則淚如雨下,也是一臉驚恐。
杜月笙又哼了一聲,指著沈月英對兩位小妾說:“這個賤女人我本欲賜她自盡,轉而又想到,這樣太便宜她了,如處罰如此輕微,你們也給我戴幾頂綠帽子,我的臉往哪裏放?嗯!”
陳、孫二人又是一陣顫抖。
杜月笙認真道:“所以,我準備讓她想死不能,求活不得!”轉又對馬世奇,“你領幾個弟兄去把我原先與大師娘成親的老屋修拾一下——主要加高圍牆,安上電網,在門口養幾條惡狗。修拾好後把大師娘帶過去,派幾個弟兄日夜看守,不能讓她死,更不能逃走,辦不好拿你是問,明白麼?”
“明白!”馬世奇退下。
“來人啦!”
杜月笙的叫聲剛落,馬祥生躬身站身前:“杜先生,有何吩咐?”
杜月笙指著沈月英:“把這個賤人帶下去,嚴加看管!”
沈月英被帶下去後,陳幗英、孫佩豪不約而同跪下,異口同聲說:“月笙,我們今世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若生外心,寧願千刀萬剮!”
杜月笙滿意地點點頭,說:“起來,起來,你們倆個我是最放心的,你們雖處風塵中,嫁給我時卻能保留完好之身,我放心,我放心!”
兩個女人起來,怯怯地坐在對麵。這時杜月笙起身掏出一串鑰匙,鄭重其事地交給陳幗英:“幗英,那個賤女人今後等於不存在了,這個家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要多操心啦。這是銀箱的鑰匙,今晚上你就可以住到前麵的正房來。”
陳幗英受寵若驚地接過鑰匙,激動得流出了淚水,哽咽道:“我一定替你爭氣!”
杜月笙轉對孫佩豪說:“佩豪,今晚你就到幗英屋裏睡吧,現在我就剩你們兩個寶貝了。”
孫佩豪亦連連稱謝。
杜月笙揮退兩位小妾,臉上掠過一種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形色,他抓起電話筒,撥了一串號碼:“我是杜月笙,請盧公子接電話。”
對方一陣忙碌,很快傳來盧筱嘉那特殊的花花公子腔:“杜先生,這麼急找我有什麼指教?”
杜月笙也學著盧公子的口吻說:“沒什麼,我也是一時無聊,想找你聊聊天。”
“好呀,想聊天可以過來,我正有特大消息告訴你呢。”
“好呀。不過,我不能過來,還是你來我這裏吧。對了,你不是要我太太的項鏈嗎,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如果你能跟小木蘭小姐一塊過來取,那是最好不過的。”
那邊先是一愣,繼而嘻嘻笑道:“杜先生,別哄我了,那麼心愛貴重的東西,尊夫人是絕不會割愛的!”
杜月笙感覺到了對方嘲侮之意,目下,他正是要挽回麵子,認真道:“筱嘉,我問你,在上海灘我杜月笙算不算一條漢子?”
“這……”
“如果你承認我是條漢子,就過來取項鏈,其餘的話我不想多說。”說完,把電話掛斷了。接下來電話又響了,杜月笙喘著粗氣,把電話線拽斷。
時隔兩個鍾頭,外麵傳來轎車的喇叭聲,接著門外的顧嘉棠匆匆來報:“杜先生,盧公子和木蘭小姐求見。”
杜月笙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慌忙出門迎接。
見了禮,杜月笙把兩位迎進客廳內,笑道:“筱嘉兄總算是還沒有把月笙看扁,謝謝兩位光臨。請坐。”
下人看了茶,小木蘭四處望了望,最後目光落在杜月笙臉上:“杜先生,尊夫人呢?”
盧筱嘉忙遞眼色製止,杜月笙當做沒見一般,笑著回答:“賤內這兩天回了娘家。”
小木蘭仍追問道:“可是聽說尊夫人從小父母雙亡,沒有娘家呀!”
“阿蘭!”盧公子發話了。
杜月笙仍然麵帶微笑:“是的,她自小父母雙亡,所以更需要娘家。”說完從身上掏出那掛項鏈,“阿蘭小姐,你看上的是不是這一掛?”
小木蘭接過,點點頭,愛不舍手的樣子。
杜月笙認真道:“歸你了。筱嘉兄,你也用不著再去打製。”
“那是。謝謝,謝謝。”
杜月笙端起茶杯喝口茶,說:“筱嘉兄不是說有特大消息麼?我正洗耳恭聽啦!”
盧筱嘉看了看小木蘭,欲言又止。
小木蘭把項鏈掛上脖子,起身,鼻子哼了哼:“德性,我才不稀罕聽你白天說鬼話!”
盧筱嘉望著小木蘭扭著腰枝進了內室,才回過頭來:“杜先生,最近你有沒有看戲?”
杜月笙搖頭:“別饒彎了,男子漢有什麼話直來直去,說出來就行,別象女人那樣婆婆媽媽的。”
盧筱嘉笑著說:“黃金大戲院最近來了母女三人,個個姿色真個是傾國傾城,京戲也唱得行雲流水,已連演十日,場場爆滿,上海男子都爭相一睹她們的芳容!我的乖乖,這樣的美人兒要是都弄上手那才銷魂,那才算不枉為一位男子漢——”
盧筱嘉正說得起勁,冷不防一聲幹咳打斷了他,小木蘭怒目圓睜地站在他身邊,雌威大發:“好呀,我才被你弄上手幾天,又打別人的主意了!”
盧筱嘉紅著臉,連連說:“阿蘭,杜先生在這裏,麵子上不好看嘛。”
“什麼麵子不麵子,誰讓你吃著碗裏看著鍋裏?”小木蘭雙手叉腰,步步緊迫。
“哎呀,”盧筱嘉靈機一動,微笑著說,“你聽我解釋嘛,我有了你呀,對所有的女人都沒興趣了。杜先生是我的大紅媒,我正好要謝他,就告訴他,黃金大戲院來了幾個女人,如果杜先生能娶到手。這筆人情帳不是扯平了?”
小木蘭冷笑道:“你別當我是聾子,你說的每一句每一個字我都聽到。不過,黃金戲院那個女人還真是不錯。杜先生,我覺得她們最最合適你呢。”
三個人又閑聊了一會,盧筱嘉因小木蘭在身邊,不好扯他感興趣的話題。隻好告辭,杜月笙也不強留。